“我能推測出你是老根特的身份,可是費了不少周折。”我一邊說話企圖分散他的注意力,一邊努力傾聽他的腳步,以此來判斷他與我的距離:“不過,我還是有個問題沒有搞明白?!?p> “還能有你不明白的問題?”
老根特在說話的時候,腳步聲也停止了。
……
雙方都在靜默。
近乎過了有三四分鐘后,才被老根特率先打破沉默道:“你還是大大方方的蹦跶出來吧?!?p> “!”我聽后心下一驚,心說他怎么知道我腿部受傷了?但很快又定心下來,暗想可能只是在詐我。于是依舊是不動不語,選擇靜觀其變。
但他接下來的話,讓我知道自己一直在明處,對方早就在暗處洞察明了我的一切狀態(tài)。
“右臂和左腿被洞穿的滋味不好受吧。”老根特說道:“不過你也的確厲害,槍法很準,下手果斷,沒有絲毫的猶豫?!?p> “一個只有20多歲的小孩,竟然能將槍械玩弄的如此精湛,我也算能開始逐漸明白,為什么眾神都想要得到你了?!?p> “眾神?”我沒有理會老根特在賣弄自己的優(yōu)勢,反而借助他說的情報扣取出來有用的資訊:在心里暗暗推測起來:“阿撒托斯,克蘇魯,‘銀鑰匙’…預言…初稿…看來我之前的疑問要逐漸揭開了,只要我能得到所有的初稿!”
我眉頭一緊,心一橫,靠著墻一點點蹭到過道走廊處,看到了面色俊冷的老根特。但他頂著的卻是邁克福的臉,這讓我覺得十分可笑,于是嘲諷道:“為了長生變成了他人的模樣,穿上別人的皮囊,這可真是好笑的笑話?!?p> “人要想活著,不就要靠他人的嘴,他人的腦嗎?”老根特沒有被我的話諷的惱怒起來,反而款款而談:“世人總說,人一輩子一共會死三次…”
他從褲兜摸出一包香煙,從里面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用打火機燃了,吞云吐霧的說道:“可我覺得那都是放屁的笑話?!彼f到這里還卻是‘嘿嘿嘿’的賤笑了幾聲:“你心臟跳動,機體還存活的時候,生活在別人的口舌下,人家說你好,你就是好,你也就能開開心心的活著?!?p> “說你不好,沒事再給你來個‘可能有’的壞話,你就只能每天渾渾噩噩,心慢慢就死了。別他媽說什么還有希望的火花,畢竟火花要有干柴才能旺起來,然而這世界上有幾個真正的屬于的干柴?”
“所以這般講來,社會地位的死亡也一早實現了。因為你對于社會來說就是普通的樹葉,留你是為了養(yǎng)育他人襯托紅花,死了也只是充當教育他人的肥料而已。硬說的區(qū)別也不過是正面例子和反面典型之差罷了?!?p> “最后再說一說記憶死去…呼…”他深吸了一口氣,將這根香煙中所剩不多的焦油和尼古丁吸走后,把煙頭隨手扔掉后,道:“這是最可笑的話,你不會真的認為記憶能承載生命吧?”“呵呵?!彼质莾陕暲湫Γ骸巴艘蝗f步來說,就算它能!記憶也是要基于大腦,不是嗎?所以你只要獲得了一個人的皮囊和其體內的內臟器官,就可以了?!?p> “你放屁!”我把槍口退準老根特的大腦怒吼道:“你這是歪理邪說!無論是怎樣的人,都會有相對的記憶,記憶是承載美好或者不好的載體,只要能記住這個人,他就沒有死!那是一種精神!是一種…”
話語戛然而止,因為我用余光瞥到了一個黑漆漆的槍口,它正對著我的腦袋,主人因為矮小的原因,并沒有出現在視線里。
隨后就看到老根特招了招手,我這才慢慢看到了那槍主人的身形樣貌:是那個畫畫的小孩。
“你簡直就是狗屎?!蔽胰枇R道:“連一個小孩都不放過!”
可小孩卻是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里充滿了對我的嘲諷!許久之后,才緩緩說道:“小孩?呵,小孩。這個世界有許多小孩,每一個都不是天真無邪,他們的啼哭,是為了讓父母不去懷第二胎,防止自己的資源被瓜分,他們不停的鬧騰也是如此,無所不用其極…破壞,打碎,瞪著那看似天真的卻干出撕碎蜻蜓翅膀的純潔?!?p> “你以為人之初性本善,其實一切都是謊言!你認為那些罪犯是泯滅人性的存在,卻有誰知道他們這其中有幾個人是天生魔鬼,還是被逼無奈?。俊?p> “我雖然殺了很多人,把霍夫,邁克福,和現在還未死去的波爾當成祭品,但我也有我的家人,我的父親,他諒解了我,我也要給他回報!就好像報答養(yǎng)育之恩一樣!”
‘砰!’
槍聲在情感最激烈的時候響起了起來,它宣泄著主人的情感,幫助主人排憂解難,但代價是一個人飛濺而出,于空中亂舞的鮮血。
我吃不住右腿的疼痛跪倒在地。
“你看看你那樣子?!?p> 老根特說著也掏出一把左輪對準我,冷笑道:“你剛才要是一槍崩了我,不就沒這么多事了?”
“的確?!蔽译m然跪在地上,感受著雙腿傳來的陣陣疼痛,但依舊將槍口對準老根特,咧著嘴道:“但我不是個后悔的人?!?p> “看得出來。”老根特道。
我咳嗽幾聲,努力忍著身子不動,看向小根特問道:“我想知道,你是從那里獲取‘可以利用別人的身體進行永生’這個方法的…”
“《死靈之書》?!?p> “!”
小根特的話驚得我眼睛瞪的提溜圓。
“呵呵?!毙「乩湫茁暎溃骸翱茨愕臉幼?,是非常想知道這《死靈之書》在那里吧。”
然而,在他的話音消失的下一刻,我就伴隨著槍聲看到了一陣目眩的場景變化,慢慢沉陷進了黑暗的深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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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體?
我活動著肩膀、腰腹和雙腿,感受著皮膚表面?zhèn)鱽淼钠婷罡杏X,忍不住猜測起來。
雖然周圍一片黑暗,但我卻能夠看清自己的四肢身體。
“怎么?第一次死啊?!笔煜さ穆曇魪奈业纳砗髠鬟^來。
我轉過頭去,看到了另一個‘我’,眼神里透出對我的十分不屑,語氣嘲弄:“我真的覺得你是一頭豬誒,明明剛才依舊能有機會一槍一換一不虧…”
“有事直接說,沒必要拐彎抹角還冷嘲熱諷。”我打斷了‘我’的話,道。
‘我’聳了聳肩回答道:“我是來替代你的?!?p> “猜到了?!?p> “猜到了?怎么說?”
“因為我死了?!?p> “我覺得你是小說電影看多了?!?p> ‘我’又一次開始冷嘲熱諷道:“我不是代替,也不是讓你像小說電影里的主角起來,跟天神附體一樣,眼睛睜開天下無敵,那太扯了?!?p> 我沒有搭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另一個我解釋:“你要知道,你可是和別人都不同的,明明你可以輕而易舉的殺死他們,卻非要去在腦子里猜測建構那些缺少零件的情報訊息?!?p>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說道。
“殺人而已。”‘我’面帶陰笑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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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我一直都不知道另一個我為什么要像個惡魔一樣,不斷地去催促我殺人。
但當我看著斷了氣的小根特和奄奄一息的老根特的時候,準備把這個疑問先放在一邊,準備先去解決初稿問題。
“初稿呢?”我在說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突然覺得頭暈目眩,雙腿劇烈的疼痛讓我忍不住的向下跪,可還是硬支撐著,將槍口頂在老根特的額頭處:“說!還有《死靈之書》!它在那里!”
老根特滿臉鮮血,裂開嘴,露出那一顆顆白慘慘的牙齒,喘著粗氣說道:“我兒子死了,你的問題也隨著他的死,成為了陪葬品…嘿嘿嘿…”
“你…!”我沒了辦法,可是又不能說真的一槍崩了他,雖然那么做的確會使我的心情舒暢許多,但那是盲目愚蠢的做法。
“現在一時的逞強,可不是真有能耐。”
熟悉的聲音,在我抓耳撓腮毫無辦法的時候響了起來。
我猛地抬起頭,用最快的速度將槍口對準聲音的來源處。
然而槍口很快就伴隨著我臉上逐漸濃郁的疑慮之色垂了下去。
“懷,懷特?”我磕巴道。
懷特面帶微笑,他的左邊是錢沃,而橫在他們二人面前,則是一名身穿中山服的,長相極為俊美的男子。
“您受苦了?!蹦凶诱f道:“在自我介紹前,我覺得還是應該送您去醫(yī)院接受治療。雖然腿和手臂的傷口不會致命,但眉心的血窟窿還是讓人心驚肉跳的。”
他這話音剛落,錢沃和懷特就快步走來,一左一右把我攙扶起來。
然就看到那名男子步履緩慢,走到老根特處,俯下身子,說道:“你不想說,沒關系。”他直起身子,用一種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繼續(xù)說道:“你想長生不老,但無法成仙脫凡,所以科學,會撬開你的嘴,讓你把一切不想說出,透露的,一絲不少的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