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死于獸潮之中，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可他們……”
長者神色變得古怪了起來，三分悲痛之外，倒有七分驚懼。
過了好一會兒，長者才微微搖頭：“陳年往事，不提也罷，小友若是想留下來，老夫也無法阻止，不過一會兒交戰(zhàn)之時，老夫可沒有辦法分神護你。”
說罷他便坐在了香案下的蒲團上，并進入了修煉狀態(tài)。
幾乎是在同時，他的身體周遭便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金黃色光暈，只是這光暈中好像又夾雜著一點點血腥之色。
方痕眉頭一跳，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打坐修行是每個修者必做的功課，凡是打坐之時，絕對不能被外物干擾，所以才有那么多人要閉關修煉，才有那么多遠離世俗修行的隱士。
可這個長者竟然在喧鬧的祠堂中悄然入定，光是這份定力就已經(jīng)足夠讓人敬佩了。
不過，方痕所驚訝的并非他的定力，而是他所修煉的功法。
難道是他？
方痕坐在了長者身側，表面上他似乎也在修煉，但其實神識已經(jīng)緩緩展開，并將長者籠罩其中。
無形的黑色真元幾乎遍布了祠堂中的每一個角落，只有長者身側的方寸之地無法觸及，每當真元試圖接近的時候，長者的身體都會自然地產(chǎn)生抵觸，同時，方痕還能隱隱聽到一股廝殺之聲。
果然是他！
方痕心中已經(jīng)有了眉目，便收回了神識，心中的震撼也越來越強烈。
傳說他在功成名就之前就已經(jīng)是真人境強者了，為何幾十年后修為不進反退？這些年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種種疑問紛至沓來，方痕越來越覺得這個小村莊的隱秘遠比他想象得要復雜。
深深吸了一口氣，他這才將滿腦子的思緒趕走，隨之也進入了修煉狀態(tài)。
方痕靈根特殊，往往在戰(zhàn)斗之后身體中就會自動產(chǎn)生一股狂暴之氣，這股狂暴之氣固然可以提高戰(zhàn)斗力，但若是能夠將它暫時壓制住，對心境的提升也大有幫助。
“心若幽清，靈臺清明，萬變猶定，神怡氣通，精誠寧靜，虛懷聊同……”
一篇“清心咒”默誦下去，方痕身體也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天地間的靈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他吸入口中，好半天都沒有吐出，同時他體外也蒙上了一層光華。
跟長者比起來，方痕的護體真元當然不值一提，可要知道，只有達到通靈境才能夠真元外放，方痕的表現(xiàn)顯然已經(jīng)跳出了武人這個范疇。
“來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方痕猛然睜開眼睛，只是瞬間，人就已經(jīng)急掠出門外。
其他人頓時一驚，紛紛將武器提在手上，可當他們來到祠堂外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周遭風平浪靜，莫說是妖獸了，就連只蚊子都沒有看見。
“你是不是瘋了？”
云虎瞪了方痕一眼，沒好氣地道：“你們這些自命俠義的偽君子，就喜歡裝腔作勢，此處距離元獸山脈深處尚有幾十里路程，就算妖獸真的有所動作，就憑你武人五重天的實力能感應得到？”
云虎一直對方痕打傷云飛手臂之事耿耿于懷，所以一有機會就會揶揄他一番。
方痕聽到耳里，但卻并沒有往心里去，只是死死地盯著正北方，同時眉頭也鎖了起來，似乎他的目光已經(jīng)穿透這重重森林的阻礙，望見了遠處正在咆哮怒吼的巨獸。
見到方痕不為所動，云虎便上前推了他一把：“你若是怕了的話，現(xiàn)在離去還來得及，沒有必要在這里硬撐著，反正……”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一個少年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大聲叫道：“云虎哥不好了，村子里的豬玀都發(fā)瘋了，一頭頭全都從圈里跳了出來，怎么趕都趕不回去。”
云虎大驚失色，他倒不是擔心那些隨處亂跑的豬玀，而是明白豬玀雖然是最低級的妖獸，但是感應力十分靈敏，它們的反常行為正預示著有大事將要發(fā)生。
難道真被這小子蒙對了？
看了看天色尚早，但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帶著幾個青年向村口跑去。
“不用看了，它們的確已經(jīng)來了?！?p> 長者從入定中回過神來，臉上也有著一絲焦慮，但更多的是疑惑。
方痕明明才武人五重天的修為，是如何在他之前就發(fā)現(xiàn)異樣的？
“小友，你實話告訴老夫，古原真的是你師父嗎？”
長者走到方痕的面前，就像是剛剛認識他似的。
方痕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但還是點點頭：“晚輩自幼被恩師收養(yǎng)，他不僅傳我本事，更是將我養(yǎng)大成人，對我來說無異于再生父母?！?p> “這可就怪了，據(jù)老夫所知，古原的實力跟老夫相比，也只是半斤八兩，怎么可能調教出你這么好的徒弟？”
長者捋著胡須，臉上流露出十分欣賞的表情。
他的話固然是在夸方痕，可方痕聽到耳朵里卻覺得不是滋味兒，因為對方言語之間似乎有點瞧不起古原。
不過眼下正值生死關頭，方痕也就沒有跟他計較，只是鄭重地道：“據(jù)晚輩估計，半個時辰后妖獸大軍便會來到村外，不知道司徒前輩可有應對之法？”
“還能有什么辦法？守得住固然是好，守不住也就只能聽天由命了?！?p> 似乎是剛才的打坐入定讓他想通了很多事情，此時他臉上已經(jīng)再也沒有那種驚恐的神色。
“前輩，晚輩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問？”
“剛才還夸你異于常人，怎么轉眼間又變得婆婆媽媽了？有什么話但說無妨?！?p> “剛才前輩修煉的應該是‘皇極一氣功’吧？而據(jù)晚輩所知，此功法乃滄瀾國國師家的祖?zhèn)鞴Ψ?，向來不傳外人，不知前輩從何處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