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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天羅

第二十章 韌衣

日月天羅 冰玉雪珠 3176 2018-11-14 13:35:24

  玉國,位于橫疆西南部,廣泛種植一種特殊的樹木,此樹木成長幾十年后,變得十分粗壯,火燒不壞、刀槍亦不能傷它分毫,甚至無法在樹皮上劃出痕跡,除非用特制的大斧才能將其砍斷或是刮皮,因此采集這種樹皮的人都十分健壯,他們采下這種樹皮,再用特制的工具紡織成布,做成衣服穿在身上,有防火、防刀槍、御寒作用,被廣泛用于戰(zhàn)場上,稱為‘韌衣’。

  橫疆玉國國土面積較大,交通方便,又常年受梁景朝歷代皇帝恩惠,與之建立很好的友誼,兩國來往密切、互通有無,玉國甘愿臣服于梁景朝,經(jīng)常以特制稀有的寶物作為貢禮獻(xiàn)給梁景朝。

  前幾日,皇帝朱邢湛接到橫疆玉國國主摂仕亞密信,說秋收之時,要將特產(chǎn)的韌衣作為貢禮獻(xiàn)給梁景朝,內(nèi)心自然大喜。但消息一旦傳開,又會有不安之人蠢蠢欲動。朱邢湛為防止萬一,除了部署兵力嚴(yán)加防范外,又下了一道密旨經(jīng)心腹侍衛(wèi)胡力,下達(dá)給離衛(wèi)安城最近的設(shè)在洝城的麟貅鏢局,再由麟貅鏢局傳至衡山派。

  衡山派掌門歐陽澤公務(wù)繁忙,大弟子李子楓重傷初愈不能舟車勞頓,加之不方便說話,又有其他任務(wù)在身。因此,此次提前前往洝城探查的任務(wù)落在了二弟子許子寧身上。李子楓雖然希望許子寧多下山鍛煉,但此次任務(wù)較重,多少有些不放心。因此免不了‘嘮叨’一番。

  許子寧見多了自家?guī)熜植环判牡臉幼?,心里淌過暖流的同時,還有些無奈,眼見李子楓張張嘴,又要比劃表達(dá)什么,許子寧不禁莞爾,坐到李子楓身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大師兄,我知道啦!一定要謹(jǐn)慎行事,不得冒險不顧安危,有閑散事情去和悅茶樓找古叔,遇到緊急情況即刻去麟貅鏢局找趙總鏢頭…有許侍衛(wèi)跟在我身邊,又有人暗中保護,放心好啦!”

  李子楓無奈地笑笑。

  許子寧唉聲嘆氣,故作無奈狀搖搖頭,道,“大師兄,想不到你年紀(jì)輕輕,也如此嘮叨了?!?p>  李子楓聽罷,神色黯然,喉嚨更加難受。許子寧見狀,心知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安慰,“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

  這時,許魏翔進來打破了沉寂,“放心吧!有我在,我保證你的二師弟沒事,我死了也要護他周全?!?p>  李子楓神色一緊…

  許子寧起身拍了許魏翔一巴掌,“你會不會說話?什么死不死的?”

  “哎呦,我錯了還不行……”

  藏書閣

  再次踏進這里的時候,李子楓心里莫名地緊張與沉重,遇襲的那一幕一遍遍地在腦海里閃現(xiàn),揮之不去。盡管事后收拾整潔,但這里似乎還有打斗過的痕跡,空氣中似乎還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石桌的一角,還可隱約地看出有黑紅色的痕跡。

  “大公子,您要的資料都在這了?!?p>  自從藏書閣出事,歐陽澤調(diào)派了武功上等,反應(yīng)機敏的侍衛(wèi)來管理藏書閣機密資料和印章。這名侍衛(wèi)名喚尹南,三十上下,身體有些壯碩,臉上始終掛著爽朗的笑意,但禮數(shù)周全,不失對主子的敬意。

  李子楓笑著點點頭以示回應(yīng)。

  尹南回了一禮,“那屬下就不打擾您了,但有些話,屬下還是要囑咐一句,藏書閣的規(guī)矩是翻閱資料只有兩個時辰的時間,您別誤了時辰。”抬頭見李子楓應(yīng)下,繼續(xù)說道,“您有什么需要,盡管開…盡管吩咐。屬下就在外面守著。”

  內(nèi)室重歸于沉靜,李子楓一頁頁地翻看著檔案,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十五年前的慘案……

  十五年前,淅瀝瀝地下著小雨……

  李沐陽一身黑色勁裝,帶人避開一眾眼線,悄然潛入衡山派藏書閣,但腳尖剛剛落地,忽然…異變橫生!

  “不好!”李沐陽往后一躲,幾支冷箭破空而來,但他身后的眾人卻沒有這份好運氣,很快,地上哀號一片,不過片刻功夫,就只剩下他和年僅十五的石秉義還站著。

  “什么人?!”門外守衛(wèi)聽到聲音突刺而進入,雙方俱是一驚,很快便陷入亂戰(zhàn)。

  “藏書閣有變?”正撐著傘陪著胡紫韻散步的歐陽澤聽著不遠(yuǎn)處的藏書閣傳來一陣亂響,伴隨著守衛(wèi)的呼喝聲,頓時松開了牽住胡紫韻的手,將雨傘遞到她手里,對她說道:“夫人,我去去就來?!?p>  說罷便頭也不回的沖入了雨中,看著他遠(yuǎn)去的身影,胡紫韻無奈地?fù)u了搖頭,“這一天忙到晚,好不容易陪我雨中漫步,也不能休息片刻。”

  話雖如此,看似埋怨,但她目光中卻滿是愛慕之意,等到歐陽澤急匆匆的身影從她目光之內(nèi)消失時,她才陡然想起了什么,頓時美麗的面龐變得焦急起來,“夫君他忘了帶配劍!”隨后,美麗的身影便撐著傘,小步快跑,消失在了雨中。

  雨,下的更大了……

  時光瞬變,十五年后正在藏書閣翻閱資料的李子楓,似乎看到了那一幕,他想喊住胡紫韻告訴她危險,讓她不要去,卻無奈發(fā)不出聲,李子楓猛然回過神,繼續(xù)往下看。

  時光回到十五年前……

  歐陽澤沖入藏書閣后,見到李沐陽,頓時眉頭一皺,直直往前沖去,“李沐陽,你夜闖我衡山派藏書閣,意欲何為?”

  雖說李沐陽身手比這些藏書閣的守衛(wèi)要好,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現(xiàn)在在眾人圍攻下,他一時之間也無暇顧及其他,而如今歐陽澤的出現(xiàn),更是使得他心亂如麻,如果說從這守衛(wèi)手中他有可能逃出一命,但現(xiàn)在遇到了歐陽澤,那只怕是九死無生了。

  歐陽澤伸手摸向佩劍,卻想起自己陪妻子雨中漫步時解下了它,但現(xiàn)在人就在面前,他也不可能有功夫去拿佩劍,于是便沖了上去,那李沐陽被逼無奈,眼看只能束手就擒了。

  “夫君?”

  而就在這時,一個柔美的女聲忽然打破了眾人的戰(zhàn)斗,聽見這聲音,歐陽澤更是心跳如雷,陡然扭頭看去,是胡紫韻。

  李沐陽雙目一亮,給身邊的石秉義遞了個眼色,石秉義伺機而動。

  胡紫韻美麗的面龐露出焦急的神色,等搜尋到歐陽澤的身影,這才放松了些許,然后便伸出了手,舉起了手中的佩劍,“夫君,我給你送……”

  她的下半截話被堵回了口中,脖頸的冰涼讓美麗的雙眸瞪大,耳邊傳來了一個陌生男子的威脅聲,“再動,我就殺了你!”

  石秉義雙眼閃過一絲狠戾,冰冷的刀鋒死死地抵著胡紫韻的脖頸,對歐陽澤說道,“都退下,否則,我就殺了她!”

  顯然,他也發(fā)現(xiàn)了這女人應(yīng)該是他唯一的生機,手下的力道更狠,刀刃逼近了那雪白的脖頸。

  “放他走!”歐陽澤渾身冰冷,嘴唇慘白。

  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藏書閣外,他這才帶人追了上去,但卻已經(jīng)失去了兩人的蹤跡。而石秉義挾持著胡紫韻隨李沐陽逃到后山安全地帶后,李沐陽已然起了殺人之心,趁石秉義不備,鋒利的短刀,抹上了她的脖子。石秉義手一松,胡紫韻砰然倒地,鮮血從脖子不斷涌出,隨著雨水,沖刷著大地,她絕望地看著越來越近的身影,閉上了眼睛,帶著她腹中的孩子,一起離開了。

  雨下得更大了;夜,也越發(fā)的涼了。

  歐陽澤帶人追過來的時候,雨水正無情地沖刷著胡紫韻已經(jīng)冷透的身軀,連同著她腹中那尚未見過這個世界的孩子。

  歐陽澤頹然跪在了地上,抱起愛妻冰冷的尸體,悲痛的哭號,響徹雨夜。

  手中的資料掉在地上,散落一地,李子楓冷汗涔涔,似乎也經(jīng)歷了十五年前的那個雨夜,兩行淚悄然落下。

  ‘啪!’茶杯被無意間推到地上,碎了一地,歐陽澤猛地醒過來,他感覺雙眼有些濕潤,十五年了,他無法忘記那個雨夜,甚至?xí)r常夢到紫韻抱著孩子,笑盈盈地走向自己。

  回過神,才發(fā)覺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全黑,甚至下起了毛毛細(xì)雨,想起還在藏書閣翻閱資料的李子楓,腦海里再次閃過那夜李子楓倒在地上,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樣子,內(nèi)心莫名的緊張起來。

  藏書閣

  李子楓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著被自己弄翻的資料,腦海里回憶起的片段再次閃過,他依稀記得,當(dāng)年,他摔下懸崖前,黑斗篷和李沐陽的那次密談,似乎聽到黑斗篷說動用了全部關(guān)系,才替李沐陽擺平了五年前惹下的麻煩,時間正好對上,可那個黑斗篷又是誰?

  這時,內(nèi)室的門被推開,李子楓猛地站起身,見歐陽澤快步走進來,帶著滿臉的擔(dān)憂與心疼,眼圈微微泛紅。歐陽澤上前抓住李子楓的胳膊,才感到安心,“子楓,你沒事吧?”

  李子楓笑笑,兩行清淚卻順著眼角流下,貪婪地享受著歐陽澤的關(guān)心,他不敢想象,當(dāng)自己身世被揭破的那天,自己是否還有資格擁有這份來自歐陽澤的關(guān)心與器重,他只希望,那一天晚些到來。想及此,沙啞著聲音說道,“師父,弟子沒事?!?p>  歐陽澤會心一笑,瞬間睜大了眼睛,又驚又喜,“子楓,你能說話了?”

  “嗯,突然間就能說話了?!崩钭訔鞑敛裂蹨I,后退一步,抱拳行了一禮,“弟子不孝,讓您擔(dān)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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