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種恐怖的下場,就連圓滑世故的明峰也是不愿意見到的,高聲道:“將軍!我等乃是中原連云宗門人,與大周無冤無仇,從無兵戈,今日不過涉險渡江,罪不至死啊!”
白方聞言哈哈大笑:“老子也沒說要殺了你們,速速跪地乞降,留得有用之身等候?qū)④姲l(fā)落!”
“將軍!連云宗乃是百宗聯(lián)盟成員,如今被小人陷害背井離鄉(xiāng),素聞寧王賢名,特來投靠,愿在五州之地俯首稱臣,傳授武藝,何不以禮相待?!”明峰口中高喝,腳步卻是未停。
這時候誰停誰傻,明峰只是想拖點時間而已。什么叫留得有用之身等將軍發(fā)落?劉月被軍卒玩弄,他們?nèi)吮环峙淙谝蹎幔?p> 花州人對外地人向來就沒什么好臉色,五州之地黑戶的下場他們可是一清二楚,這些年也不知有多少人被送去勞役了,他們可不想落得如此下場。
若是其他人的五境龍象境明峰是沒有把握的,可這些大周軍士要面對的是連云宗的宗主劉山,還分兵來追,這情況就不同了。
連云宗有一絕技,一秘技,在中原之地都能被稱為絕技的,自然不是什么花架子,這絕技就是外人垂涎三尺的騰云步。
秘技是山河八印,劉山在江上用的鎮(zhèn)海印正是其中之一。
明峰帶著兩人用騰云步跑不掉,但五境龍象境的劉山用騰云步想甩脫軍士卻是不難的,要不了多久想必就能甩脫軍卒過來支援了。
白方也不傻,知道明峰這是在拖時間,立即喝道:“你當老子是傻子?若是想要投靠為何深夜渡江?!再跑休怪老子無情,準備弩箭!”
弩箭準備,明峰登時就白了臉,竇靖和劉月更是不堪,傻瓜都知道白方一旦下令放箭是個什么后果。
面對這樣的絕境,劉月咬牙道:“明叔放下我們吧,你先走,這軍士想活捉,我們性命應(yīng)該無憂?!?p> 竇靖臉色大變:“不可,師妹,大不了我們拼了!”他眼睛已然是全紅了,一身怒意磅礴,已經(jīng)做好了拼命的準備。
明峰也是怒喝道:“胡言亂語什么!將軍且聽在下一言!非是我等不守規(guī)矩,而是被奸人所害,有人追殺,實在是來不及上報啊!”
白方哈哈大笑:“老子就喜歡看你們這些眼睛長在天上的武者像狗一樣亂跑,我數(shù)三聲,再不停休怪老子無情!三!......”
白方才喊一聲,后方已然沖出一老者喝道:“將軍手下留情!”
這一聲大喝當真是震耳欲聾,如雷貫耳,白方登時呼吸一滯,沒想到這老者來的這么快,默念心法才讓雙耳好過了一些,大罵道:“放箭,射死他們!”
獵武弩在深夜中激射,帶起了凄厲的破空聲!一看箭枝齊射,明峰便知道生死攸關(guān),毅然放下兩人轉(zhuǎn)身接箭。
正面對敵跟把后背留給敵人一路逃竄完全是兩回事,劉山就是如此,騰云步下正面對敵,十來人的獵武弩齊射他還不放在眼里,但把后背交出去這獵武弩可是大恐怖,逃跑只會死得更快!
況且他還不是一個人,不像劉山那樣還能輾轉(zhuǎn)挪移,身邊還帶著兩拖油瓶呢!
“鎮(zhèn)風!??!”明峰一聲怒喝,雙手畫圓再推出,竟是推出了一股狂風!在這一推之下,獵武弩的弩箭再迅猛也是鎩羽而歸,居然突破不了這風墻,頹然落地。
看似神威,實則明峰卻是心中發(fā)苦,再來一次他就不敢保證還能把所有弩箭阻擋在外了。
劉山也是腳步不停,一手一個提起竇靖和劉月兩人就跑,半點都沒有停留,同時喝道:“跑!跟著老夫,就按照事先計劃好的地方跑。”
沒有了兩個累贅明峰就輕松多了,這兩人加起來三百斤都不止,提著三百斤的東西想跑過戰(zhàn)馬,人家手里還有弩箭,那肯定是癡人說夢了。
可龍象境武者就不同了,龍象之力提著兩個人速度會大減,但支持到入山問題不大,到時候騎兵就沒法追了。
眼見煮熟的鴨子就要飛了,白方勃然大怒:“追,給老子射!”
就這樣,一行人你追我趕好不熱鬧。最終連云宗四人還是仗著騰云步逃竄進了山林之中,而李折和白方卻是相視一笑,也不追了,樂呵呵地回城準備稟報此事。
這一次蝴蝶房給他們的任務(wù)就是攔截四人,將他們驅(qū)逐進山,生死由命,至于進山之后干什么那就不關(guān)他們的事了。
真沒碰到也沒關(guān)系,頂多就是讓這四人狀態(tài)好一些而已,因此這個任務(wù)還是比較輕松的,就是在雨夜中行動比較麻煩。
“走了走了,回城喝酒去!王彪,給你一刻鐘帶人撿回弩箭,晚了老子不等你!”“喏!”
連云宗四人可不知道這事,還以為自己四人算是死里逃生了,皆是渾身大汗,氣都喘不勻。
劉山瞇眼道:“沒追來,入了山障礙多,他們不敢深追,那黑袍人給的地點恐怕也有問題。不過我們還遠遠沒到能放松的地步,先吃點東西休息一下?!?p> 入了山雖然是擺脫了追兵,但山里還有更恐怖的東西,一旦被守山人發(fā)現(xiàn)那問題就嚴重了,而且他們也不能太過耽擱,否則消息傳到守山人這邊可能就會有圍剿了。
被軍士追著劉山和明峰是能跑的,就算是帶著兩個累贅也有一定的機會跑,可被守山人追那就有極大概率隕落在這橫斷山脈中了。
這時候劉山才有時間來處理身上的弩箭,這東西可是陰毒得很。
以前的弩箭殺傷力大,但絕不會如此陰毒。這幾年大周的獵武弩弩箭非同一般,專殺武者,一旦中箭立即放血,看著箭枝是錐形的,打出來的傷口居然是方形的!
這東西就很恐怖了,持續(xù)流血止都止不住,傷口無法包扎,箭枝無法被肌肉本能夾緊,這就導(dǎo)致越是運動死的就越快。
出血后血液融合空氣形成血沫堵住傷口,沒有及時救治后果可想而知,光是看到那血槽就令人不寒而栗。
關(guān)鍵還不是傷口問題,感染更加兇險,可以說普通人基本上是中者必死的,只有武者才有這個強大的生命力來恢復(fù)。
好在弩箭箭頭不大,血槽威力不夠,若是被大周近幾年發(fā)明出來的軍刺刺上一下,劉山這樣跑那肯定就走遠了。
好不容易敷上藥,劉山見到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的衣衫,心中苦澀,苦笑道:“如今連云宗就剩下了我等四人,不可大意了,一切等進入花州再說。明峰你且在這守著,老夫先去周圍轉(zhuǎn)轉(zhuǎn)?!?p> 竇靖和劉月正想說些什么,明峰立即呵斥道:“你們好好休息,不要添亂!”
劉山微微點頭,也不多說,顧不得身上的傷勢起身去周圍巡查。這是必要的,否則一旦被守山人發(fā)現(xiàn)四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別看他受傷了,敷好藥這點傷勢對龍象境的武者來說卻是不算什么,給他一夜時間傷口就能結(jié)疤,兩三日就能徹底恢復(fù)。
明峰一路帶著兩人逃跑,又用了一次鎮(zhèn)風印,以四境撼地境的修為堅持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是疲累了,這時候再讓他去巡查,不給他休息的話就別指望著他能又多少戰(zhàn)斗力了,還不如休息一夜,第二天起來又是一條好漢。
長夜漫漫,見到明峰在抓緊時間調(diào)息,竇靖恨恨道:“那幫該死的奸賊,我們遲早都要殺回去讓他們跪下求饒!”
他沒說大周軍卒,畢竟他們還是活下來了,而且也不敢恨,至少現(xiàn)在是不敢的。
如果說報復(fù)讓自己等人家破人亡的奸賊難度系數(shù)是一百,那么報復(fù)龍騎軍的難度恐怕就是一萬了。
劉月眼眶微紅,卻是沒搭話,拿出了干糧小口吃著。
什么端莊淑雅,在一路的追逃之中早就丟得一干二凈,現(xiàn)在的劉月跟月前那位高高在上宛如仙子的劉月完全是兩回事。
以前那位擁有眾多迷妹,走到哪都有人恭敬的喊上一聲竇師兄的竇靖,如今也不過是個三境的窮小子而已。
山門易手,家破人亡,偌大的連云宗轉(zhuǎn)瞬間就剩下了四條喪家之犬,他們怎么能不恨?
不恨大周軍卒,恨的是那些奸詐小人,讓他們數(shù)次命懸一線,哪怕來到了大周都不得安生。
好在宗主劉山還在,兩位在戰(zhàn)力榜上的年輕人還在,能打理世俗雜事的明峰長老,日后也未必就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若非心中還抱有一線希望,他們早就堅持不下去了。只是想到還要在群山中跋涉,還要在山中取寶,說不定還要被守山人追殺,幾人心中皆是沒底,不知道前路在何方,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四人處境艱難,卻是不知道暗中有一雙眼睛正在暗中盯著他們,對劉山的傷勢以及明峰的消耗表示滿意,旋即消失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