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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要金屋藏妃

第19章 遺照

皇上要金屋藏妃 九丹心 6313 2018-10-23 19:06:30

  “還有皇上的遺詔?!备毧悼粗m是松了口氣,一刻也不曾放松,我一面抱著國璽,一面展開那份遺詔,清逸的字跡躍然紙上,博陵帝最后的遺愿是傳位于廢佛尊儒之人。

  他無嗣,作出這樣的決定我并不曾意外,皇帝臨終前,的確是以天下的蒼生為重,可放眼滿朝文武,縱使是謹(jǐn)親王,怕是也不能夠做到廢佛尊儒。

  倘或如此,太后一定會全力阻擋新帝登基。

  這大概是皇帝平生唯一一次真正的斗贏了皇室,斗贏了戚臣,他在死后終于能夠真正君臨天下,成為天朝真正的主子。

  我明白他的意思,遺詔自是要召告天下,可是國璽斷不能輕易交出,他將國璽交給了我,將天朝的未來亦交給了我,他與我之間,姐姐與我之間,所有的個人恩怨,在江山社稷跟前,是那么的微不足到,他們早已放下。

  “大行皇帝說他唯一能夠托付的人就只你上官了,你自十二歲就跟著他學(xué)習(xí)處理政務(wù),你早已掌握了半個天朝

  ,諸王不能跟你比。”

  “終是我太過于淺薄,只顧著自己,從來不曾眷顧著天下半分?!敝栽谖一貙m后,博陵帝會變本加厲的折磨我,左不過是麻痹眾人,做戲給所有的人看。

  可我只是一個女人,面對太后與諸王的逼迫,又有何德何能?待我與福寶康才將遺詔鎖入寶函,還來不及找地方藏國璽,殿外已傳來粗重的撞門聲。

  “這該如何是好?”福寶康欲出寢殿,拖住眾人,給我緩沖的時間,我卻拉住了他,此時此刻,這紫垣宮必是被圍得如鐵桶一般,插翅也難飛。

  “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除了見機行事,根本就無任何出路,我舒展了緊蹙的眉頭,沉著的望著他,他先是一怔,璇即點了點頭,那一瞬我們都想好了。

  聽得“轟”的一聲,寢殿的宮門被撞開。

  我以為最先闖進(jìn)來的人會是太后,或是謹(jǐn)親王,亦或是恭親王,卻是他,幾乎已被我徹底遺忘的人。是卓不凡,一襲戎裝帶著禁軍闖入大殿。

  “好大的膽子,竟敢持佩劍闖入紫垣宮?!备毧狄粨]拂塵,擋在我的前頭,我便不動聲色的將國璽隱于袖中,與福寶康一并迎了上去。

  “臣奉太后之命竟是護(hù)駕來遲,”卓不凡拔了劍,劍氣閃過,福寶康的人頭當(dāng)即飛落,繞著我裙的裙擺滾了一圈,猩紅的鮮血污了我淡青色的衣,我心下駭然驚懼,面色卻依舊沉靜如水,如寒如霜一般的望地望著他。

  “之所以當(dāng)初本官會失憶出宮,是太后與你做了交易,將本官出賣給了你這樣的下臣。”這是我第一次當(dāng)著外臣,承認(rèn)自己官階,承認(rèn)自己是輔政大臣的身分。

  在卓不凡的面前,我永遠(yuǎn)驕傲如天上的云,而他永遠(yuǎn)卑微如地上的泥。

  我一直是這樣看他的,即使此刻,他將佩劍直指著我,落在我的眉心,佩劍上還流淌著福寶康溫?zé)岬难?,但是那又走怎樣,他卻下不手。

  不是他不忍心,而是他不敢動我一絲一毫。

  “你既知是出賣,就應(yīng)當(dāng)知道太后早就摒棄了你。”他得意的笑,滿眼竟是得逞與奸邪。想必他等這日也已經(jīng)得了許多,又或者他早就恨不能生啖了我的肉。

  在我失憶之前,其實早已與博陵帝解開了心結(jié),而我的失憶是太后一手策劃,這件事卓不凡知道,謹(jǐn)親王亦知道……他們還在背后施以黑手。

  真正讓我徹底想起過去,想去全部,是今天。

  劍氣逼了過來,我感到額心一陣刺穿的痛,我成功的激怒了他。趁他氣得渾身亂顫之際,我繼續(xù)挑畔他:“動手??!殺了本官!提著本官的人頭去壽康宮領(lǐng)賞??!”

  “可是卓不凡,你沒這個膽兒,也沒這個本事,這就是太后最后留著我的原故?!?p>  太后喜歡他,不僅僅是他強健的體魄,更喜歡他聰明識實務(wù),在伺候女人上,放眼天朝上下,無一人能夠像卓不凡。其所作所為雖令人輕踐,他卻不笨,若不然也不至于能夠身侍太后到如今。

  他知道太后留我到如今必有深意,只得強忍著心火,一面命人搜宮,一面惡狠狠地威脅我:“把皇上的遺詔與國璽交出來?!?p>  卓不凡手下的人所及之處,皆是掘地三尺,翻了個一片狼藉,寢殿中無數(shù)奇珍異寶如碎片般橫陳于地……除了我與皇帝的法身,無一處完整。

  但以卓不凡的狠絕想必也難逃毒手,為了維護(hù)博陵帝死去的哀榮以及保住我自個兒的周全,我沉著道:“新帝繼位之前,大行皇帝仍是天朝的至尊,爾等若是膽敢染指皇上的法身,必誅九族。”

  眾將領(lǐng)雖驍勇,卻入侍多年,自是深諳內(nèi)庭的規(guī)矩,在新帝尚未登基前,多少起了顧慮,被我唬住,只能圍著御榻踟躕不前,一時所有的視線皆落在卓不凡的身上。

  那卓不凡雖頗有心機,卻比不得我自幼長于宮中,見慣了御前總種危機,臨了大陣,任是逞強,怒目瞪著我,心下卻也是紛亂如麻。

  看透了他心中的軟肋,我便攻心為上,趁機煽動道:“諸位大人提著腦袋為太后盡忠,其氣節(jié)深令本官敬服,想必卓大人也舍不得讓大家在功成名就之前丟了腦袋又丟了烏紗。”

  “你少在本將軍跟前挑撥離見,動搖禁軍的軍心,本將軍今日前來就是報著必死的決心?!?p>  “既是如此,卓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他依舊說著狠話,卻收回了抵在我額前的佩劍,我便大步上前,踮著腳尖在他的耳旁低語道:“他們不想死,你也不想死,那么先皇的法身還得我來動手,橫豎最后所有的罪名我上官素履一人擔(dān)下了。”

  “你莫不是又在?;ㄕ??”

  “這偌大的寢殿除了我,全是你的人,在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縱使我想,也插翅難飛……”

  見他猶豫,一雙染了邪氣的眸子陰晴不定,我冷不防,看得他一幅被燙到般,慌亂避閃的樣子,我坦蕩的一笑:“更何況,你我是敵是友,這會兒怕是言之過早罷!”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主子慣長的作派?!?p>  以昭明太后的城府與心計,怎會將把江山社稷押在卓不凡區(qū)區(qū)一介禁軍統(tǒng)領(lǐng)的身上……這才是卓不凡最為顧慮之處,于是,我在虎口覓得了喘息的機會,待得我從博陵帝身上煞有介事取出早已開啟過的寶函恭恭敬敬的呈送于他的跟前,他反倒是不敢接了。

  “茲事體大,需得太后娘娘來定奪,傳本將軍指令,護(hù)送上官大人至壽康宮。”

  當(dāng)我坐著轎子,捧著寶函前往壽康宮時,九城之內(nèi)早已亂作一團(tuán),連接內(nèi)廷與后宮的貞順門被圍得水泄不通,巨大的撞門聲傳來,必是諸王帶著人,急切的想要搶在太后之前。

  諸王左不過分為以恭親王為主的*派和以謹(jǐn)親王為主的少壯派。

  謹(jǐn)親王在博陵帝的授意下新近雖有了抬頭之勢,可恭親王的父親慎長親王仍健在,故權(quán)力并不能夠完全中,皇室實際上仍是三足鼎立。

  我看得通透,太后、恭慎長親王、謹(jǐn)親王這些人自然也看得明白。

  此時,若一定要在諸王之間作出選擇,我該選誰?

  亦或是,昭明太后會選誰。

  彼時,禁軍在半道上不知與哪路羽林軍撞在一起,兩邊的人兵戎相見,轎子一陣劇烈搖晃,我連忙掀了轎簾,但見卓不凡殺得昏天黑地……

  此處為太液池,是后宮通往壽康宮的必經(jīng)之地,望著被鮮血染的水面,手一松,只是剎那,傳國玉璽便順著廣袖悄無聲息地沉了下去。

  其實我已作了決定,但并不曾遵循博陵帝的遺志。

  望著天邊的血色殘陽,一行清淚濕了眸,我默默道:對不起,皇上,素履恐怕得讓您失望了,只愿您在九泉之下不要原諒我,須知連您生前都辦不到的事,我上官素履又何德又能。

  我不是天朝的至尊,甚至不是皇室的一員,這天大的責(zé)任并非是我的己任,我又怎會去冒天下之大不韙……我將寶函交給昭明太后以示投誠,但我卻留了一手,對國璽的去向只字不提。

  “你作得很好,不愧是跟在哀家身邊最久的人,倒是卓將軍,還比不上你一介女子有勇有謀。”

  若不是卓不凡猶豫不決,他早得了寶函也得了傳國玉璽,任昭明太后如何惱羞成怒,她仍是按捺著,一面想要穩(wěn)住我,一面卻掩藏不住對卓不凡的怨懟。

  “大行皇帝雖不是哀家所出,哀家卻一直將他視若己出,若非如此,當(dāng)初也不會選了他,只可惜兒大不由娘,自皇帝親政之后,我們母子為了云妃竟三番五次起了爭執(zhí)……”

  以至于博陵帝從病重到駕崩,昭明太后都不曾親自前往探視,甚至于覷他一眼。卻只有我才知道,太后與博陵帝之所以會母子生隙,既不是因為堂姐,亦不是因為并非是親生。

  他們之間,只是立場不同,故而政見不合。

  “逝者如斯,還請?zhí)竽锬锕?jié)哀順變,保重鳳體?!蔽蚁仁桥阒髠?,不過片刻便領(lǐng)著壽康宮的宮人跪了下來,此時,夜色昏黃,烏鴉啊啊的叫著,宮中云板聲三響,召告著今上崩逝于紫垣宮。

  果不出我所料,昭明太后的確不曾把江山社稷押在卓不凡的身上,就算我不曾投誠,獻(xiàn)出寶函,她仍是氣定神閑,若非如此,她又怎會有心思待在壽康宮做足了功夫,流淚給闔宮上下的人看。

  博陵帝這多年積下的病,除了他御體本就虛弱,更多的分明是人為。

  自皇帝第一次逆了太后的意,這位繼母早就起殺心,只是我佩服昭明太后,竟忍了這么久,十年如一日,她躲在幕后,終于等到皇帝明正言順的死。

  “去看看,叔王是否已入宮?!?p>  照這個情形判斷,謹(jǐn)親王已被排除在繼承大統(tǒng)之外,我慶幸自己當(dāng)初的選擇,亦慶幸自己押對了寶,無論太后立誰,也不可能輪到謹(jǐn)親王。

  “遵太后懿旨?!甭牭脤m人齊齊的一應(yīng),偌大的壽康宮頓時靜了下來,只有太后與我兩個人在的時候,她再也掩藏不住,挑眉道:“說,你把傳國玉璽藏哪兒了?”

  “奴婢奉勸太后娘娘不如先處置了大行皇帝的遺詔?!?p>  “放肆――”

  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我的面上,撫觸著腫脹的肌膚,只覺灼熱滾燙。

  昭明太后平生最恨被人威脅,我的舉動無異于是激怒,可我也很想要告訴她,自我十二歲投向她,也如她一般,平生最恨被人威脅。

  但狠絕的話,我向來不會輕易出口,行勝于言,才是真正的色厲內(nèi)茬。

  “無論如何,奴婢始終與太后娘娘坐在一條船上?!?p>  “看來這些年你還真從哀家這里出師了……”不是出師,而是迫于而無奈,跟著昭明太后,好的我不曾學(xué)到多少,可是不好的我卻樣樣沾上了。

  甚至于出賣自己,這在從前為我所不齒,是昭明太后一再逼著我突破底線,如今的我早已與殘花敗柳無異,我不由看輕自己。

  尤其是我恢復(fù)記憶之后,回想起過去的一切深覺不堪。

  “上官素履,即便你跟著哀家有樣學(xué)樣,可惜你永遠(yuǎn)也不能夠像哀家一樣?!?p>  “奴婢卑微,比不得太后娘娘身份尊貴?!背錾碛谧锛奈?,一向頗有自知之明,我從不曾想過,更不曾奢望過有朝一日能夠像她一樣成為一國之母。

  其實我只是想要活得稍許體面一點,我的出身卑微,想法亦卑微,偏是這樣渺小的愿望都不能夠?qū)崿F(xiàn)。

  “從來就不曾有過遺詔?!笨吹锰箝_啟寶函,我移過一盞明燭華燈,明黃的紙箋只是剎那便被火苗子吞噬,化為灰燼。

  博陵帝生前辦不到的事,死后亦是枉然。

  “可惜大行皇帝還這樣年輕,他白來了這天朝盛世,也白坐了這么多年的龍椅?!彼@樣哀怨,是怨當(dāng)初選錯了人,還是為著下一任繼位者感到憂心。

  當(dāng)權(quán)利再次集中到壽康宮,我原以為終于稱了太后的心意,卻不知今時今日之昭明太后,早已不是十年前那樣神采奕奕,意氣風(fēng)發(fā)。

  她不過也才四十歲啊,看著也并不顯老,烏發(fā)如云,風(fēng)采依舊,可為何她再度望向我竟是滿眼的疲憊。再回首,已是百年身么?再回首,已是前途未卜么?

  我的決定,難道是個錯誤?

  “你可以暫時不交出傳國玉璽,但你必須答應(yīng)哀家一件事?!彼辉僮肪课?,這足以令人深覺納罕,當(dāng)她在我耳畔,以近乎于妥協(xié)的低語要求我時,我震驚得難以形容。

  這是我所認(rèn)識的昭明太后嗎?

  “這一次哀家已經(jīng)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與他交換了。”太后這是何意?其口中的他可是恭慎長親王?彼時,兩行宮燈亮如繁星,將壽康宮照得明晃晃得如同白晝。

  我扶著昭明太后出了閣,以為是年邁的恭慎長親王,卻是謹(jǐn)親王與恭親王,披麻帶孝,一前一后逶迤而來。

  “請?zhí)蠊?jié)哀!”他二人在丹墀前屈膝,恍一眼望上去倒也是知禮守節(jié),循著規(guī)矩入宮治喪,未等太后叫起,他二人卻同時挺直腰身,抬了頭,我才注意到,這二人竟是不約而同。

  他們不約而同入宮,不約而同持了佩劍入殿,分明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太后因而命懸一線,危在旦夕!

  “沒有永遠(yuǎn)的對手,只有永遠(yuǎn)的利益?!蔽乙詾檎衙魈髸樗送瑫r到來震驚的無可附加,未料只是剎那的惱怒,她便恢復(fù)了慣常的神情。

  不怒自威,高高在上,她不是帝王,卻勝似帝王,就算此刻身處危機,仍不失宿夕強大的氣場。

  “太后是個明白人,”卻是謹(jǐn)親王,上前一步,作了個“請”的姿勢,順著他的手勢所指,我看到兩乘轎子抬了進(jìn)來,一乘是為太后準(zhǔn)備,另一乘是為我而準(zhǔn)備。

  太后聞言,并不是充耳不聞,卻杵在原地,一動不動,此時,謹(jǐn)親王早已按捺不住,揚手一揮,數(shù)十個帶刀侍衛(wèi)闖了進(jìn)來,將在后與我團(tuán)團(tuán)圍住。

  他的臉上無一絲狠戾之色,可眸中卻分明起了殺機,怪道他最后一次來找我,對我說不要后悔,原來就只等今時今日,這樣的結(jié)局,我也不應(yīng)當(dāng)感到意外。

  一切,不都在情理之中么?

  “伺候太后與上官大人上轎?!钡炔患钡牟华氈?jǐn)親王一人,恭親王亦是落地有聲,在數(shù)十個侍衛(wèi)的脅迫下,昭明太后不得不移了蓮步,緩步步入鸞轎。

  “上官,別忘了你答應(yīng)過哀家……”

  太后愛惜性命,就如同我愛惜自己,在壓倒性的劣勢下,她自不會以卵擊石,與謹(jǐn)親王及恭親王硬碰硬,但只是她的理智與冷靜太過令人出忽意料,身為一國之太后,被人如此脅迫,面帶慍色總是人之常情,偏是她,偏是昭明太后,心心念念卻只惦記著與我的約定。

  難道,這當(dāng)中有詐?

  難道,這局中有局?

  我心亂如麻,局勢卻容不得我多想,才撩了裙子,便被推了進(jìn)去,濃郁的香氣撲入鼻息,我被早已準(zhǔn)備好的迷香迷暈了過去,待我醒來,已不知身在何處……四下里雖然黑洞洞的,卻伸手不見五指,可從潮濕的味道來判斷,應(yīng)該是在一間近水的密室里。

  “有人嗎?還有誰在?”

  “太后娘娘,您亦是在附近么?”

  ……

  我也不知喚了多久,直到嗓了發(fā)干,四面除了折射出自顧自的聲音,再無任何回應(yīng),不必再作徒勞的掙扎,我與太后被隔離開,分別關(guān)押在兩處。

  看來,我是押錯了寶,向太后投誠,最后還是會枉送性命。

  “只要你交出傳國玉璽,我保你不死?!?p>  “我活膩了,”是恭親王的聲音不遠(yuǎn)不近的傳來,我豎著耳朵分辨,只覺他應(yīng)是在我上方的位置,謹(jǐn)親王讓他來審我,既是賣人情給他,亦是作到不再見我,倒也是一舉兩得。

  只是,依恭親王的性子,斷不會承他的情,我于他,就如同我于謹(jǐn)親王,早已恩斷情絕。

  “別告訴我你是為了太后?!?p>  “殿下是在告誡我,我總得為我的祖母打算是不是?”他雖不曾說過威脅我的只言片字,可我卻有軟肋,任我再怎么活膩,卻不能不記掛著祖母上官魯氏的生死。

  我因更恨祖母,她為何不早些跟著姐姐一道死了,她只要活著一日,我便處處掣肘。

  她跟著我,我也給不了她想要的日子,我這樣想,淚水順著眼角無聲無息的淌落下里,寂靜的四周蕩漾著我輕微的抽泣聲。

  聽得一陣擊掌的聲音,暗無天日的牢獄忽然一線跳亮,卻是恭親王掌著一盞羊角燈向我走來,玄色的戎裝映在慘淡的燭光下,閃過耀眼的光芒,似刀尖一般刺入我的眼睛,我便下意識的揚手,他卻俯身摁住我,握住我纖細(xì)的腕骨,怒目道:“交出來,不要逼我。”

  “除非你做了皇帝,若非如此,即便我交出傳國玉璽還不是逃不脫一個死字?!?p>  太后要我答應(yīng)她,不到外不得已,一定不能交出傳國玉璽,我明白她的意思,國璽只能交給下一任皇帝,而如今的形勢是誰掌握了國璽,便可明正言順坐擁天朝的天下。

  但只是謹(jǐn)親王與恭慎長親王之間可曾達(dá)成默契與約定?天朝下一任皇帝到底花落誰家?

  太后是烏思國的公主,這兩個人不敢輕易的殺了她,而我,卻只是一介卑微的宮女,一介出身賤籍的罪臣之女,眼下除了自己,我誰也不信。

  哪怕是眼前這個曾與我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我生命中第一個男人,他讓我領(lǐng)略到的寵溺與疼痛,早已讓我忘卻了世間最美好的情愛。

  “還記得我對你說過什么嗎?女人不要干政,干政的女人沒一個有好結(jié)果,我以為你經(jīng)歷了這么多,多少會有些改變,可是素履,你為何依舊是死性不改……”

  “你這是又愛又恨?亦或是為了心中的欲望而備感掙扎?你覺著我觸及了你內(nèi)心深處最滂沱的野心么?你怕是恨不能早就殺了謹(jǐn)親王,甚至于殺了你父親,坐上皇位……”

  我每多說一個字,恭親王平素倨傲的面龐便緊繃一次,我的只言片字于他而言分明是再一次又一次挑戰(zhàn)他的底線,終于明白,當(dāng)初在失憶之后,再次見到他之所以一見生厭,便是因為在那之前,我們早已因愛生恨,我恨透了他,恨透了他的軟弱無情,他亦恨透了我,恨透了我狡黠聰明。

  “你不配做天朝的皇帝,你除了整日看你父親的臉色,便是拿臉色給我看,在你身邊最親最近的每一個人,便是你最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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