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的路》
趁一場月滿西樓
將這人世的斑駁一一放下
我先想到誰
無關輕重緩急
不用嘆息
窗外躊躇至天亮的晚風
無時無刻不在提醒
伯勞飛燕有時
久別重逢,有時
正文
我覺得口干時,老是會瘋跑到角落里蹲著,把嘴角仰上去,耐心等著水從眼里流出來。這樣,夏天口渴的人即使看見,也不敢跑來與我搶水喝。
“你好,買束花?!?p> 苦海城城門口一家花店里一名男子走進來說道
“您好先生,請問你想買那種花呢?”
一位服務員從里面走出來,熱情的回道。男子環(huán)顧四周的花種,突然被店角的一束潔白的小花吸引
“這是什么花?”
“哦,這朵花名叫蔥蘭,是一種較常見的花?!?p> “蔥蘭?”
“嗯,我們這的老板也叫這個名字呢?!?p> “她還在這嗎?”
服務員嘆了口氣說
“不在了,前幾天剛去世。走之前她跟我說,店要繼續(xù)開下去,不能關。否則花和買花的人都容易枯萎。您,認識她?”
“不認識”
“哦,對了,這花,您要幾束?”
“四束,不用包裝。”
“您確定不用包裝?這花可枯萎的快,您要送人的話可就得盡快了。”
“好,謝謝?!?p> 走出城。視野變得寬闊,依舊走到碑前,停下。用手在碑旁挖出一個小坑,把一枚戒指和一束花輕輕放入,用土掩上。
“就放這了,總有一天,你會來取的吧?!?p> 碑旁涼亭中的老先生如昨般盤坐,沒等我走上前,老人便緩緩睜開眼睛,兩人沉默一會兒,隨即一笑。老人開口道
“路上,有的人需見,有的人不見好過相見?!?p> 我點點頭,再次朝老人微微鞠躬,隨即轉身離開。
臨寒鎮(zhèn)的街角小店里,一個中年男人正在廚房里不停地忙活,客人很多,店里的生意漸漸好轉。我在門口佇立了一會兒,又徑直前行。
無涯村的路是望不到盡頭的,那個孤注一擲的人,走的時候,頭也不曾回。
無聲村村口的橋上,男子自顧自地賞著同一處風景,遠處的麥子隨風低下頭,回應他的厚愛。他是英雄,但只有他自己為其證明。
山腳下的一處停車站,依舊有人上車有人下車,那個說等我的男孩已經不在,也許是我來晚了,也許是他已經真正長大了。
屋檐下的臺階上,小草仍撐著下巴,抬頭等著星星。我走到她身旁輕輕坐下。
“呀,叔叔,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
“叔叔,你真守信?!?p> “呵呵,我答應過你的事一定會做到的。”
小草古靈精怪地轉了轉眼睛,問
“叔叔,這回你什么時候走呢?”
“等下就走”
“那你這次走了,什么時候才會回來看我呢?”
我摸了摸小草的頭說
“看到天上的星星了嗎?等你把天上的星星數完,我們就能再見了”
“這么說,你會和我的爸爸媽媽一起回來嗎?”
“會的”
“叔叔,你可不許騙我哦?!?p> “當然不會,你看,我說過會回來看你,我這不就回來了嗎?”
“那我們拉鉤”
“好”
“拉鉤上吊一百不許變”
星子迫不及待的闖入人間,一顆,兩顆,三顆。身旁地小草無比開心的伸出手指細數這一奇跡。我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一言不發(fā)。
我望了望眼前的路,一條通往未知處,一條去往苦海城,還有一條是我來的地方。
我走的時候步子很輕,小草沒有察覺也許察覺到了,也只得默默目送我遠去。
偏遠深山中,一座荒山的頂部。一個男子,撥開滿目的雜草,走到三座墳前。碑只有兩塊,豎立兩邊。中間的墳沒有碑,而且已經被挖開,露出腐爛的棺材。男子依次在兩邊的碑前磕三次頭,放一束花。頭磕的很重,聲音傳遍山野。做完,男子利落的站到中間,看著兩邊的墳墓,笑著說
“爸,媽,我到家了?!?p> 話音落下,男子手持一束潔白,小巧的花,緩緩踏入中間的墳墓,躺下,花捧在胸前,金色的夕陽鋪滿他的全身,男子無比安詳的合上雙眼,一滴淚從眼角無聲滑落,隨即,緩緩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