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劉賢起身梳洗完畢,正欲去見孫權(quán)。剛出營門,就見一身男裝的孫尚領(lǐng)著兩名俊俏小童站在營外,劉賢急忙上前道:“孫小……兄弟,我們又見面了!你既已來了,為何不進營尋我?”
孫尚道:“聽聞你每日都要去縣衙見江東孫將軍,我故在此等你。”
劉賢訝道:“你要隨我同去縣衙?”
孫尚道:“怎么?不可以嗎?”
劉賢道:“當然可以!只是……,罷了,你既要同去,我自無不可。那就走吧!”
于是二人并肩而行,走了一會兒。忽見街道兩旁有許多乞丐,衣衫襤褸,跪地乞討。孫尚面有不忍之色,從懷中取了些五銖錢,分發(fā)眾乞丐,忽回頭見劉賢笑吟吟地看著自己,不由嗔道:“你干看著做什么?身為荊南都督,眼見百姓受苦,你竟然無動于衷么?”
劉賢笑道:“像你這樣,就算傾盡家財,又能救得幾人?放心吧,我昨日已經(jīng)下令,在城中施粥救助流民。此外,還下令清點各郡縣的田地,登記流民數(shù)目,以便為他們劃撥田土安置。這兩年來荊州戰(zhàn)亂不休,因此才流民遍地。只要我與孫權(quán)達成和約,戰(zhàn)爭就將暫時平息,百姓也就可以喘口氣了?!?p> 孫尚聞言,笑問劉賢道:“你與孫將軍結(jié)盟,難道不是為了貪圖孫家小妹的美貌么?”
劉賢也笑著應(yīng)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能娶到孫家小妹,使兩家關(guān)系更進一層,當然就更好了!”
孫尚卻不依不饒地詢問道:“那你與孫將軍結(jié)親,究竟是仰慕孫家小妹多一點,還是出于利益考慮多一點?”
這可是一道送命題,劉賢面色不變地輕笑道:“我與孫家小妹素不相識,若說有多仰慕,那是騙人的。不過我聞那孫小妹素來不愛紅妝愛武裝,想來也是個女中豪杰,其父兄又都是縱橫天下的大英雄,想必她定然是巾幗不讓須眉。身處亂世,兒女情長本該放在一邊,若能娶得孫小妹這般女中英雌,在這亂世之中,定能與我相知相守,助我成就大業(yè)。”
孫尚聞言,目光一閃,低頭抿嘴道:“你倒是對孫家小妹期望甚高!”
劉賢嘆了一下,低聲吟道:“我住長江頭,卿住長江尾。日日思卿不見卿,共飲一江水。我雖未見過孫家小妹,但看孫尚小……兄弟的風姿,也能猜想幾分那孫家小妹的風采?!?p> 孫尚臉色一紅,轉(zhuǎn)頭道:“劉將軍倒是好才情,不過小弟是個粗人,豈能與孫家小妹相比?”
劉賢忍不住調(diào)笑道:“若是孫家小妹能有你一半風采,我就心甘情愿娶她?!?p> 孫尚聞言,跺了跺腳,嗔道:“想不到劉將軍竟然也會油嘴滑舌!不過縣衙已經(jīng)到了,你若還是這般不莊重,惹惱了孫將軍和吳老夫人,到時候娶不到孫家小妹,可就怪不得我了?!?p> 劉賢笑道:“既然已經(jīng)到了,你還不回避?”
孫尚道:“我為何要回避?今天本就是準備與你一起去見孫將軍的?!?p> 劉賢聞言訝道:“你真要隨我進去?你不怕……?!?p> 孫尚截住話頭道:“我有什么好怕的?聽說今天原本在巴丘養(yǎng)傷的周大……都督也會來,想必劉將軍與江東結(jié)盟之事今天就會有定論了。劉將軍此時不知道是否有所期待?”
劉賢訝道:“周瑜居然也來了?他的傷好了么?”
孫尚聞言,面色一黯,道:“周都督是被人抬著來的!”
劉賢心下一震,周瑜啊,你都傷到這個地步了,還在為孫家基業(yè)嘔心血,這又是何苦來由。
沉默了片刻,劉賢這才邁步走進縣衙之中。卻見孫權(quán)端坐堂上,見劉賢進來,急忙起身迎接,態(tài)度頗為熱情地道:“劉將軍來了,快快請坐!今日我母親也在帷幕之后高坐,你我兩家能否結(jié)親,就看今日了?!?p> 劉賢聞言,驚訝地看了孫權(quán)一眼,當即上前對著帷幕之后躬身拜道:“不知老夫人在此,多有失禮,還請老夫人恕罪!”
帷幕之后,一個慈和的聲音說道:“你這孩子倒是禮多,我來時也沒有通知你,你又有什么罪!”頓了頓,又道:“這道帷幕擋者,礙眼得很,我偌大年紀,難道還有什么避諱的?快快撤了,讓我好生看看客人?!?p> 孫權(quán)聞言,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左右從人急忙上前將帷幕撤下。劉賢見吳老夫人慈眉善目,一身錦緞,氣態(tài)非凡,不由暗自贊嘆。卻見那吳老夫人上下打量了劉賢一眼,有轉(zhuǎn)頭不經(jīng)意地看了看躲在劉賢身后做低眉順眼狀的“孫尚”,頓時眉頭一皺,轉(zhuǎn)而笑道:“劉將軍儀表堂堂,英氣勃勃,很好!你屢經(jīng)戰(zhàn)爭,想必武藝不俗,閑暇之時,未知以何消遣?”
劉賢道:“我一向軍務(wù)繁忙,稍有閑暇,便讀史、詩及百家之學。此外,便是下棋和玩牌?”
吳老夫人道:“多讀書是好事,將軍雖是武人,但也該多讀詩書!只是這下棋也就罷了,玩牌是怎么個玩法?”
劉賢聞言,只得道:“這是我新想的玩意兒!用上等皮紙切成大小相等的五十四張牌,每張牌上圖以不同的花色數(shù)字?;騼扇?,或三人,或四五人,都可以一起玩?!?p> 吳老夫人道:“聽起來倒是頗為別致!你且做來,陪我玩玩。”
劉賢無奈,只得命從人尋來牛皮紙,當場裁割,用紅、黑、藍、黃四中花色圖了,再標注數(shù)字,草草制成一副紙牌。隨后便對吳老夫人講了斗地主,炸金花,雙扣,接龍等玩法。
吳老夫人聽的興致大起,道:“我聽你講這個斗地主的玩法倒是十分新奇,我們先來玩玩?!闭f著,招呼孫權(quán)道:“這斗地主需要三人一起玩,你也來吧?!?p> 孫權(quán)聞言,無奈地道:“地主無罪,為何要挨斗?我看不如改名叫做斗曹賊!”
吳老夫人笑罵道:“不過是個玩意兒罷了!這也要與曹操扯上關(guān)系?罷了,你們男人的事我管不著,斗曹賊就斗曹賊吧!總歸不過是個名字罷了。”
當下孫權(quán)上桌,劉賢陪坐,與吳老夫人一起興致勃勃地玩起了“斗曹賊”的游戲。這一玩起來不要緊,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三個時辰,可把等在旁邊的劉備使者尹籍給等的心焦。
忍了又忍,看看天色已晚,牌桌上的三人仍舊斗的熱火朝天,尤其是吳老夫人,在劉賢有意喂牌之下,贏得是歡聲笑語不斷,看向劉賢的眼神也越發(fā)慈祥,簡直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的趨勢。
尹籍暗叫不妙,當下尋了個空隙大聲道:“啟稟孫將軍,老夫人,我主劉皇叔昨夜又有信來,言道若江東愿意結(jié)親,我主劉皇叔愿與江東以湘水劃界,平分荊南四郡。拿下四郡之后,我家主公還可協(xié)助江東攻取交州?!?p>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就聽劉賢笑道:“你家劉皇叔可真會慷他人之慨!荊南四郡可還輪不到他做主!既然他如此說,我在此也可向?qū)O將軍承諾。只要你我兩家結(jié)親,我便助江東全取南郡。且拿下南郡之后,若江東還要攻取益州,我也將全力協(xié)助。我愿立下誓言,只要江東入主了益州,我便絕不對巴蜀之地生出覬覦之心?!?p> 孫權(quán)聞言,大為心動。要知道益州和交州此時都還是沒影兒的事,但益州富庶而交州荒僻,這卻是人所共知的。若要選擇,孫權(quán)自然對富庶的益州更加心動。
而且更現(xiàn)實的是,南郡雖只有一郡之地,但地理位置極為重要,相比起半個荊南來說,也更加有吸引力。
尹籍聞言卻大為驚恐,怒斥劉賢道:“豎子,你何敢對我主劉皇叔之地生出覬覦之心?”
劉賢冷笑道:“聽你說話真是好笑!難道就許你覬覦荊南,不許我覬覦南郡?劉備能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大家彼此彼此罷了!”
尹籍怒道:“你不過黃口小兒,豈能與我家主公相提并論!”
劉賢譏諷道:“你家主公依仗江東之勢,方能在曹操的兵鋒之下保全身家性命!如今稍稍得志,便即謀奪盟友之地。如此毫無信義,我還真是不能與他相提并論。”
尹籍聞言怒極,還想出言謾罵,打著攪亂劉賢親事的目的。旁邊孫權(quán)此時被劉賢的條件說的心動,又見尹籍胡攪蠻纏,惹得吳老夫人大為不喜。孫權(quán)深恐母親發(fā)怒,當下起身喝道:“此是何地?也容得你吵鬧!既然劉備并無結(jié)親誠意,就請你出去吧。回去稟告劉皇叔,早早還我夷陵,以免傷了兩家同盟之義。”
尹籍見孫權(quán)發(fā)怒,只得長嘆一聲,無可奈何地離去了。
待其走后,孫權(quán)面色一變,堆起笑容對吳老夫人道:“母親你看,惡客已走。這劉將軍你也看過了,不知是否滿意?”
吳老夫人瞪了孫權(quán)一眼,道:“若非你遲疑,這樁親事早就定下了。要不是昨夜周瑜帶傷前來力勸,我這女兒又對劉將軍頗為滿意,我看你怕是還要糊涂下去,豈不是耽誤了我女兒的好姻緣。”
孫權(quán)見吳老夫人相責,只得賠笑道:“母親教訓(xùn)的是!”
吳老夫人見狀,這才轉(zhuǎn)頭對站在劉賢之后的孫尚招了招手,道:“你這妮子,還要在那兒站多久?女孩兒家家的,偏要男裝打扮去拋頭露面,也不怕劉將軍笑話!”
孫尚香見吳老夫人戳破了自己,饒是她一向不拘禮法,也弄得又羞又囧,不依地道:“母親怎地也取笑女兒?劉將軍并非常人,他才不會笑話女兒呢!”說著目視劉賢。
劉賢忙道:“孫小妹率直可愛,巾幗不讓須眉,與尋常女子大為不同,我甚為喜愛。還請老夫人不要責她?!?p> 吳老夫人聞言大笑,道:“既如此,我這個女兒可就交托給你了!若是今后讓他受了委屈,我可不會依你!”
孫權(quán)道:“母親說的哪里話?有兒子在,斷不會讓小妹受了委屈!”
吳老夫人道:“你這話倒還像是一個哥哥說的話!”又轉(zhuǎn)頭對劉賢道:“今日定下婚事,你也是一方諸侯,不必拘于俗禮。你可將父母請來,我們就近選個良辰吉日,早日把婚事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