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名為世外高人，實為異類
火車到站，路小舟和洛川隨著人群出站，遠遠就看見了等在那里的顧立聞。
顧立聞上身黑白配色衛(wèi)衣，下身破洞牛仔褲，整個人看起來干凈又清爽，配上183的身高，怎么看都不像是個打游戲的宅男，說他是模特才會有人信。
可惜啊，已經(jīng)有主兒了。
路小舟心里微嘆口氣，臉上仍掛著微笑。
“立聞！”她朝他打招呼。
看見路小舟的出現(xiàn)，顧立聞?chuàng)P起笑臉朝她走來。
“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甭沸≈壑噶酥干砗蟮穆宕ǎ骸傲⒙?，這就是我跟你提到的洛川，擅長中單位。洛川，顧立聞我不用多介紹了吧?！?p> “不用，立聞你好，我是你的粉絲?！甭宕ㄉ锨耙徊?，伸出手。
“你好?！鳖櫫⒙劧Y貌地回握。
看著這倆人跟首腦會晤似的嚴肅模樣，路小舟忍不住滿頭黑線，她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就看到二人松開了彼此，顧立聞朝路小舟的方向看來，洛川則是看了看自己被顧立聞握過的掌心，嘴角一瞬間閃過微妙的弧度。
說什么“比起粉絲更是想比試的關(guān)系”，這不是還是在心里偷著樂嘛？這個傲嬌。
路小舟心下嘀咕，心情卻好像跟著洛川一同好起來了一般。
“你笑什么？”顧立聞捕捉到路小舟嘴角的笑意，奇怪地問。
“沒什么，剛剛到這里比較興奮嘛?！甭沸≈郾称鹗郑叩筋櫫⒙労吐宕ㄉ磉?。
“那什么，你剛下車可能還感覺不到，這邊的溫度要比北城冷不少，到了羊山更是，我給你帶了件衣服?！鳖櫫⒙剬⑹掷锬弥耐馓走f給路小舟。
“謝謝！”路小舟沒有推辭，滿懷謝意地收下了：“立聞，我們怎么去羊山？”
“Sunny跟我說你暈車有點嚴重，所以我剛?cè)プ饬艘惠v車，往羊山那邊去山路很多，如果坐公交會非常難受，我自認為開車技術(shù)不錯，應(yīng)該能讓你們稍微舒服一些。”顧立聞指了指停車場：“那邊那輛銀色的就是?！?p> “老司機~~”路小舟鬼笑道。
然而笑歸笑，路小舟心里的那份遺憾感卻更加濃重了，這樣優(yōu)秀的一個人，終歸不屬于她。
三人乘上顧立聞租來的車，一起向羊山進發(fā)。
顧立聞沒有吹牛，他的車開的十分平穩(wěn)，路小舟喉頭那一絲絲不適感幾乎忽略不計，一路上，她和顧立聞?wù)勌煺f地暢想未來，洛川很少接話，只是安靜地偏頭在一旁休息。
“對了，你想要找的那個國服公孫離是什么情況？”扯了一堆有的沒的之后，路小舟終于把話題攬回正軌。
“說來話長，我這幾天一直在游戲里尋找合適人選，聯(lián)系了好幾個國服，卻都不合適，只有他，無論是比賽數(shù)據(jù)，還是個人素質(zhì)，都非常符合我的想法?！?p> “誒？我好奇了起來……”
“他公孫離玩的最多，卻不只是玩公孫離。馬可，百里，李元芳，他都有玩過，雖然后幾個不如他的公孫離的數(shù)據(jù)那樣華麗，但水平都已經(jīng)算很高了，如果要打職業(yè)賽，像他這樣的英雄池是非常有必要的?！?p> “畢竟會存在針對Ban……”路小舟應(yīng)和道：“那你跟他談的怎樣了？”
“不是很好?！碧岬竭@個問題，顧立聞的表情嚴肅了起來：“他的情況很特殊?！?p> “怎么？”
“他才18歲，而且……”顧立聞頓了頓：“他的家庭前不久剛剛出現(xiàn)變故，唯一的親人去世了?！?p> “……”聽到這個消息，路小舟的表情跟著沉重了起來，連一直在一旁神游的洛川，都皺起眉頭將視線移過來。
“他和他的奶奶相依為命，平日里收入來源就是靠奶奶去市場賣些小菜和他做游戲代打。據(jù)鄰居們說，雖然他們?nèi)兆舆^得清貧，但祖孫二人其樂融融的?？墒撬棠糖皫滋焱话l(fā)心臟病，走了，所以他現(xiàn)在狀態(tài)有點萎靡?！?p> “這個可以理解……”
“我是昨天下午過來的，和他簡單聊了聊。說實話，以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其實不是很適合加入隊伍，但是，我又有些不舍得放棄?！鳖櫫⒙劚砬閺?fù)雜地扯了扯嘴角，繼續(xù)說：“我跟他說了我的來意，也勸了他一些，可是效果不好?！?p> “你怎么和他說的？”路小舟問。
“每個熱愛游戲的人都會有一個站上最高獎臺的夢想，我相信他也是，他的公孫離打的這么好，我不信他的這些數(shù)據(jù)只是為了方便他代打拉客戶?！?p> “電競就是網(wǎng)癮少年的浪漫？”路小舟開玩笑道。
“或許吧。”
車子繞著大山一圈又一圈，大概四十分鐘之后，一行人的最終目的地羊山到了。
羊山鎮(zhèn)的來源就是鎮(zhèn)里有一座山的形狀非常像山羊頭，而路小舟一下車，就看到了那座標(biāo)志性的山。
這里的溫度的確如顧立聞所說很低，路小舟將顧立聞給她的外套穿在身上，扯了扯領(lǐng)子，眼角余光瞥過洛川，她下意識開口問了一句：“你冷不冷？”
洛川搖頭，同時有些好奇地四下張望著。
鎮(zhèn)子里很安靜，明明已經(jīng)接近中午，但路上的行人卻十分稀少，并且大多是老人，他們不自在地打量著這幾個從沒見過的面孔，然后毫不顧忌地談?wù)撈鹚麄儭?p> “就在前面，拐個彎就到了?！鳖櫫⒙勛咴谧钋懊鎺?。
“嗯?！甭沸≈鄹谒纳砗?。
他們走的這一條路是泥土路，路上有不少石子，這有點苦了踩著恨天高的路小舟，她雖然昂著頭，努力保持著自己女王般的姿態(tài)，可是偶爾歪扭的走姿卻還是出賣了她。
“你要不要我?guī)е阕?？”走在她后面的洛川看不過眼了。
一提帶著走，路小舟就想起自己被這貨夾在咯吱窩下面的悲慘模樣，她翻了個白眼，沒理會洛川，開了怒氣掛一般健步如飛地跟上了顧立聞。
很快，三人就來到了那位國服公孫離的家。
低矮的房檐，破舊的門窗，被煙熏黑的墻壁，還有傾倒了一半的石墻，這便是目之所及的景象。
路小舟心里隱隱泛過一絲凄楚，卻又很快消散了，因為她知道她沒有資格在并不知道當(dāng)事人真實情況的條件下單方面去給予廉價的憐憫。
幾人穿過院子，邁進房門。
屋子里采光不是很好，家具也非常破舊，但即使如此，整個環(huán)境看起來卻是一塵不染。顧立聞推開臥室的門，那位國服公孫離出現(xiàn)在了路小舟的視野里。
少年身材清瘦，此時正坐在床頭，拿著本子寫什么。一見幾人進屋，他合上本子抬起頭，眼里閃過一絲敵意。
“你怎么又來了？”他開口。
“我還是想爭取一下。”少年的氣場非常冷冽，可顧立聞的堅定卻一如既往，他禮貌地點點頭，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路小舟跟在他的身邊，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少年和房間。
屋里除了一張床、一個衣柜和一張方桌之外，什么擺設(shè)都沒有。泛黃的墻壁上，掛著一張老人的照片，一定是少年的奶奶，而在老人的照片旁邊，有一張類似于獎狀的東西，路小舟瞇起眼睛看去，才看清上面的文字。
“恭喜韓陽先生獲得本次王者榮耀娛樂賽最佳打野稱號，特發(fā)此證，以茲鼓勵。”
王者榮耀比賽的證書？路小舟視線繼續(xù)向右移動。在大衣柜左側(cè)的玻璃櫥窗里，擺著幾個形狀怪異的物件，看起來十分廉價，路小舟仔細觀察，發(fā)現(xiàn)那些竟都是王者榮耀人物的盜版手辦，而手辦的底座也幾乎都刻著字，能看清的兩個上隱隱約約有著比賽的字樣。
這位叫做韓陽的少年居然也參加過不少民間組織的王者榮耀比賽嗎？路小舟詫異。
這廂顧立聞還在情真意切地與少年談理想，可少年卻從始至終一言未發(fā)，他側(cè)頭看著窗外，漂亮的丹鳳眼沒有一絲情緒。
路小舟看他對顧立聞的勸說沒一點反應(yīng)，心里忍不住犯起嘀咕。照理說，他參加這么多王者的比賽就說明他是有競技之心的，可怎么會對顧立聞的話如此無動于衷呢？如果不是因為競技的心，不是因為電競的夢想，那么，還有什么可以支撐他一次又一次地參加王者榮耀的比賽呢？
路小舟的視線聚集到韓陽的床頭，那里放著一個鐵皮罐頭盒制作的存錢罐。
一個想法忽然浮現(xiàn)在路小舟心頭。
“我知道你之前也參加了不少比賽，你是想闖出一番名堂的，那不如跟著我打KPL，我們一起努力，怎樣？”顧立聞又說了一通大道理，最后以真誠的疑問結(jié)尾。
少年終于大發(fā)慈悲地將視線落到了顧立聞身上，他挑挑眼角，眼里滿是冷漠。
“不好意思，我還是喜歡一個人打游戲，而且這是我和我奶奶的家，我不想離開。”
眼見著自己的一番唇舌又要浪費，顧立聞嘆了口氣，剛想再說些什么，肩頭卻傳來了路小舟的力量。
“我來和他談?wù)??！甭沸≈劭粗n陽，微微揚起嘴角。
她的神情有點自負，少年不愉快地皺了皺眉。
“韓陽是吧？你好，我叫路小舟?！?p> 韓陽沒有說話。
“我打游戲的水平一般，也沒有完全踏入過電競這個圈子，所以我不懂你們的理想和情懷，我只會從最實際的角度和你談?！甭沸≈郾痣p臂，慢悠悠地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