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往年，陳風
數(shù)年前，長安天牢之中。
“成大事者，當需心狠手辣！但長城是美好的地方，切莫被長城的美好所感染。因為，如果你要做美好的人，那你注定將要失敗，也永遠得不到長安城?！?p> “我······要在長城做什么？”李信說著將纏住自己的鐵鏈一根根扭斷在地。明世隱道：“我會找人明天代替你行刑。而你要在長城建功立業(yè)，并且······配合我的一切工作。”
“找人代我死？恐怕有些慘無人道了吧······”李信剛剛開口，明世隱便故作疑慮：“殿下，可別忘了我剛剛的話。如果連這種事都狠不下心，如何能夠奪回長安城?！?p> “沒問題！”一聽這話，李信便斬釘截鐵的應和，道：“我會建功立業(yè)的！不論······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
行刑之后，李信即將出發(fā)前往長城。在離別的長亭前，李信不知自己究竟在等待什么，他只是茫然的扛著巨劍，在長亭下望著長安方向。
在以往的長安，每當有人要離去，都會在長安和送別的人離別。所以，此長亭已是例行送別的地方。
“我到底在等什么？”李信自嘲的笑了笑：“一個被遺忘的人，還想奢求有人來送別嗎？婉兒我已經(jīng)和她見過了，況且她得跟著女帝。牡丹方士······他來做什么？李信啊李信，你得時刻記著，只有奪回長安城，才能讓他們記起你，你才配讓世人想起你?！?p> 想到這，他便堅定的轉(zhuǎn)過身去，邁開大步往西奔走。
殊不知，在他身后，一道急促的倩影快步奔來，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前面的身影。不知是太過疲累還是其他原因，她終究被絆倒在地，只能望著身影漸漸遠去，她沒有別的辦法，甚至沒有勇氣叫出聲來，只能伸手將手心的一朵楓葉花往前一送，將自己的情感和希望寄托其上。當然，還有那未來必將再次相見的信念。
李信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只是一伸手，便接住了一朵飄落的楓葉花。他定了定神，并未怎么在意，便將落花丟下。他并未厭惡或者忘卻了這楓葉花，只是······不愿耽誤，更不愿傷害。
“投身天地這熔爐，總有些夢想和意志，會因此薪火相傳?！?p> ······
關市之變、千窟城隕落前夕。
“盡管河洛軍隊進駐長城，又在云中漠地建立了都護府，但是因為長年累積的恩怨，使得云中漠地和河洛依舊關系緊張?！?p> 蘇烈正對著幾名將官講解道：“不過后來玉城的主人出現(xiàn)了，在巧合之下和我達成了共識。我們互相開放關市，使各位遠道而來的商人能夠在此互相貿(mào)易，我們相信，整條玉石之路都會恢復數(shù)十年前和平時代的活力。而且還會影響到河洛和云中漠地?！?p> “真······真乃壯舉啊。”年輕的將官裴守約不禁喝彩道，李信聽著蘇烈的描述，看著身下關市的模樣，也不覺點了點頭。只有旁邊另外兩個中老年將領皺了皺眉，很是不理解的樣子。
“恐怕關市沒那么簡單吧?！逼渲幸话装l(fā)蒼蒼、連胡須也都花白的將領道：“倘若玉城與金庭城合謀，我們一定會深受其害?！?p> “放心?！碧K烈道：“我相信晟，那位玉城的年輕主人。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對自己故鄉(xiāng)復興的希望。就如同我信任大家一樣，為了整個河洛、大唐的和平，我們一定會不惜一切守衛(wèi)這里?！闭f著，他又招呼幾人道：“晟今天會來參加關市，你們就和我一起巡視吧，說不定還能夠看到他。”
裴守約和其他幾個將領都很是喜悅的答應，除了李信外，那兩個中老年的將領則落在了后面，老年將領吐了口唾沫，道：“畢竟是讀書人出身啊，目光短淺，居然把主動權交在玉城的手里。我們鎮(zhèn)守長城三十多年了，可沒有哪一任長官會干出這種蠢事?！薄翱刹皇菃?？”另個年輕稍微輕點的中年將領道：“我倒希望魔種快點來攻，打這年輕的傻大個一個措手不及才好！”“話不能這么說。”老年將領道：“我們守長城大半輩子了，即便是長官愚蠢，我們當然還是該希望點好的?！敝心陮㈩I不敢多說，只是暗暗點頭。
兩人的話都被李信聽得清清楚楚，但他并不在乎，只是悄悄伸手接住了緩慢降落的一只黑鳥，上面帶有明世隱送來的信件。李信仔細掃了一眼，轉(zhuǎn)眼往城樓之下看了看，掃到了一黃一紅兩個魔種兄弟相護扶持著往前走著，又看到了一一頭粉紫色長發(fā)、身著異域服飾的女子正仔細觀看從河洛送來的詩篇書法、她腰間還背著一袋羽箭。
“如此美好的地方，真的要遭遇災禍嗎？”李信搖了搖頭，一揮手將信件毀壞，隨即快步跟上了蘇烈他們的腳步。
······
“蘇烈！你這個蠢貨！”當日之后不久，蘇烈?guī)е崾丶s、李信和幾名將領他們走出去沒多遠，便遇到了趙監(jiān)軍，趙監(jiān)軍直接把蘇烈痛罵一番：“蘇烈！你知不知道，你這是要給長城帶來滅頂之災？玉城的那個晟乃是反復小人！你怎么會受到他的欺騙？”蘇烈不信，還是以晟希望使玉城恢復來據(jù)理力爭。趙監(jiān)軍說不過他，于是道：“朝廷有知名高人有預言，長城將遭到劫難！你現(xiàn)在又在這亂搞，莫非你有通敵之意······”
“大人！預言這種東西，荒謬至極！您怎么能夠相信？”蘇烈道：“若是大人真想給我治罪，還請找別的理由！”
“你懂什么？”趙監(jiān)軍道：“玉城的人正在蓄養(yǎng)魔種，隨時準備襲擊關市、長城！到時候這個結(jié)果，你能夠負責嗎？”
“大人！您怎么知道這事的？”蘇烈身后的裴守約也上來詢問，趙監(jiān)軍冷哼道：“當然也是朝廷的高人預言所得······”裴守約不以為然道：“區(qū)區(qū)預言，只是說法，沒有親眼見到······”正說著只聽關市響起“砰砰”的巨響聲，隨即無數(shù)百姓四散喊叫、奔逃起來。
“魔種！”裴守約眼疾手快掏出盲槍遠遠地轟擊出去。蘇烈不敢置信的看著許多魔種在關市之中肆虐，竟然不知該做什么。中年將領搖了搖頭，道：“果然如此，想不到我想什么，什么就發(fā)生了！唉，災難就要降臨了！愚蠢的長官呀！”
“快抓住那個玉城賊子！”趙監(jiān)軍這時把手一招，眾人往那邊一看，果然看見一個紫發(fā)青年手持一把發(fā)光的匕首正在煙塵之中和魔種拼殺。老年將領剛剛喊道：“我們這就······”蘇烈一個健步往前一沖，一拳將好幾個魔種劈翻在地，一躍站到前面倒塌的房屋之上，怒視著前方的晟不放。
晟這時也注意到了蘇烈，本來兇狠憤怒的面龐也松弛了下來。蘇烈咬緊牙關，不知該對他報以怎么樣的態(tài)度，只開口道：“晟······”
“蘇烈將軍？”晟也是一臉迷惑懵逼的樣子。蘇烈看著周圍慘烈的局面，忍不住道：“這樣的結(jié)果，是你提議關市的真正目的嗎？魔種究竟是不是你帶來的？”晟頹然看了看四周，煙塵下無數(shù)百姓和魔種的尸首，有些失神的搖了搖頭，道：“不······不！不！”轉(zhuǎn)身便快步奔逃。
蘇烈剛剛大喊道：“回來！把話說清楚！”便有更多魔種圍攻過來，蘇烈來不及去追晟，只得叫道：“快去把他抓回來！其他人把城門關上！”裴守約手持盲槍一個健步竄到蘇烈旁邊，不斷開火替他擋住許多魔種孤狼的圍攻，李信則帶著一小路人馬悄悄朝著晟摸了過去。
“要建功立業(yè)，得先抓該抓的人！”李信心里暗暗道，他剛剛接近了晟的背后，只聽一聲爆炸的巨響，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大坑，將晟牢牢陷在其中，脫身不得。
“你終究是逃脫不掉的！”李信揮手命手下將晟生擒住，晟只抬頭看了他一眼，便軟軟的垂了下去，放棄了抵抗。
“喂喂！本貓幫忙抓住這家伙了。答應本貓的事，不可以食言啊?！币粋€小個子的貓咪魔種蹦蹦跳跳的跑上前。李信看了看他，想起來是那個曾經(jīng)祈求加入長城守衛(wèi)軍的混血魔種，他本來還奇怪，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百姓想要加入這里，難道不會陷入危險的境地嗎？他正想著，忽然一看一只魔種朝著貓咪的背后撲過來。
他眼中寒光一閃，驟然出劍將魔種劈成了兩半。貓咪的頭發(fā)似乎也被這一劍削掉了兩根，嚇得他汗毛直立：“喂······喂······要反悔嗎？”
“看看背后吧。”李信冷冷道。貓咪回頭一看魔種的尸首，嚇得差點沒尖叫起來。李信看著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心道：“這個樣子，加入長城守衛(wèi)軍，有什么意義嗎？還是只是追求在此？”雖不理解，但還是冷聲道：“今晚，你是拯救長城的英雄。歡迎加入長城守衛(wèi)軍?！?p> “歐耶！本貓······本貓做到咯！”貓咪歡騰的差點沒原地跳起舞來。
李信看著貓咪快樂的樣子，又看著周圍長城守衛(wèi)軍的忙碌，似乎有一些明白了他們。這里對他們就如同家一般，能夠守衛(wèi)自己的家，難道不是一種榮耀嗎？
“我錯了······”蘇烈看著殘破的關市，主動跪了下來，道：“我辜負了所有人的信任······毀壞了長久的和平······把我抓起來吧······”
李信和裴守約并肩而立，看著蘇烈落寞絕望的背影。裴守約還嘗試去拉蘇烈回來，但一切都已成為徒勞。
李信回憶著明世隱信件里簡單的幾個字“晟會襲擊關市，抓住他”心里卻糾結(jié)無比：
“蘇烈這是錯了的話，我又做對了嗎？”
······
榮耀聯(lián)盟第一次作戰(zhàn)，擊敗了囚徒、北堂慢疑、魔種·炎怒集結(jié)的魔種攻擊之后，百里兄弟和李信準備前往長安對女帝稟明戰(zhàn)事情況。
“早去早回、一路順風啊?！被咎m笑道：“長安是個好地方，繁華的很，但可別迷戀在那了。畢竟，家人們都在長城等著你們呢?！薄澳鞘悄鞘?！”沈夢溪也道：“你們可得快點回來，本貓······本貓吃不慣這里的其他東西！”“嘿嘿！”百里玄策笑道：“笨貓那你可慘了，你恐怕很久都吃不到哥哥做的飯了！”沈夢溪噘嘴道：“誰怕你??！你個傻玄策，你還不是也靠你哥哥？”
伽羅倒是一個個替百里守約、百里玄策和李信整頓了一下服飾，這才微笑道：“最繁盛的背后，往往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你們可要小心些。”三人都點了點頭，百里玄策又忍不住和伽羅開起玩笑。
“我······離開長安太久了。”蘇烈想了半天，這才道：“我只能說······除了親人和女帝之外，其他人的話都不要輕信······嗯，狄大人也是親人啊。”李信點了點頭，他心里一直對蘇烈有愧，也不好表達什么，便和百里守約、百里玄策一同上路。他心里清楚，恐怕這么一回去，和明世隱合作關于長城的部分就要告一段落了，畢竟，以自己暴露的身份，回長安容易、出長安難。但他依舊不后悔，在他的心里，長城也有了家的感覺，自己繼續(xù)留在那里，只會傷害自己的家。而且他也不敢放心，讓單純的百里兄弟獨自前往那繁華卻也殺機四伏的長安。
······
百里兄弟在長安破獲東方貪、西門嗔返的陰謀回長城之后，李信被無數(shù)權貴監(jiān)視，在庭院之中軟禁，只有上官婉兒奉女帝之命陪伴。
這一晚，他等上官婉兒睡下之后，悄悄溜了出來，獨自站立在寒風瑟瑟的后院之中。
“雖然你留在了長安，但是計劃······還得繼續(xù)進行?！币粋€身影不知不覺便出現(xiàn)在了李信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