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冷清的東景街小巷,上演著尷尬的一幕。
一個僧人立在一根長棍桿頭,跟猴子爬桿似的杵在那兒不敢動。
旁邊的一座煎餅屋房頂,黎陸正舉著一把MP5筆直對著他。
按理說,以僧人展現(xiàn)出的功夫,如果黎陸離他十米之外,他還真就不太把一把沖鋒槍放在眼里。
可偏偏現(xiàn)在槍口離他太近了,正正地抵在心口窩,任憑他什么功夫,也不敢隨便造次。
“你敢動一下,我就開槍。”黎陸冷冷道。
“殺人可是死罪,我賭你不敢?!鄙撕莺莸?。
“那可未必,如果是自衛(wèi)殺人再顧上一個好律師,問題不大。”黎陸說著另一手舉起手機(jī),按下了錄音播放鍵:
嘟……
“咱們素不相識,你這是干嘛?”
“干嘛?呵。看來你是真不知道?”
“廢話,我特么就沒見過你這小兔崽子!”
“那你就用你的命長個記性吧!”
嘟……
黎陸關(guān)閉錄音,咧嘴一笑:“有這幾句錄音,足以證明我是自衛(wèi)殺人?!?p> 僧人臉一黑:“你大爺?shù)模蚣艿臅r候居然還想著錄音???”
扭頭一想,又道:“少唬人!你非法持槍也是重罪!”
“嘖,又沒人知道這槍是哪兒來的,我一個學(xué)生有什么理由帶槍呢?只要沾上了你的指紋,那就是從你那奪來的?!崩桕懶χf。
“你!”僧人氣得想吐血,他咬牙切齒道:“有本事把槍放下,咱倆公平單挑。”
“憑什么呀,你還有棍子呢?!崩桕憮u頭。
“我不用棍子!”僧人說。
“那也不干,我有槍為什么不用?!崩桕懤硭鶓?yīng)當(dāng)?shù)卣f。
僧人喉頭一甜,忍氣吞聲問:“那你……你到底想怎么樣?”
“這話應(yīng)該我問你啊,是你突然來打我,又不是我先打的你?!崩桕懡小?p> “呃……也對……”僧人撓了撓頭。
他整理了一下想說的話,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了。
事實上,他們哥幾個就是借著維護(hù)規(guī)矩的名義來勒索點錢財?shù)摹?p> 換句話說,就是來威脅人的,可是特么的這氣氛不對啊。
被人用槍指著腦袋,還怎么威脅?。空l威脅誰?。?p> “有話快說,我還急著回去睡覺呢?!崩桕懠辈豢赡偷溃骸叭绻氩黄饋淼脑挘梢韵茸晕医榻B一下。”
“……”僧人無語。
正這會兒,小胖終于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一個激靈從地上爬起:
“路哥別怕!我來……”
話剛說一半,看到半空中路離正用MP5指著僧人的心口窩。
“誒?好像不用我了……”
他愣愣嘀咕。
“別墨跡,快說,從哪兒來,叫什么?”黎陸槍口又離近了幾分。
僧人咬了咬牙,奈何被人持槍脅迫,只好沉聲道:
“我叫許杰,來自佛墟。”
“佛墟?”
黎陸腦海中搜索了一下,知名的大公會他現(xiàn)在大抵都聽過了,但卻不曾聽過“佛墟”這樣一個名字。
“佛墟???”下面的小胖卻是一個激靈:“你是……破戒僧,許杰?”
“喲,胖子,你聽過我?”許杰奇怪。
“嘿嘿,當(dāng)然,我可是貝克街公會C級探員!”小胖驕傲地說。
“原來是貝克街那幫尾行狂,難怪。”許杰冷哼一聲道。
“怎么小胖,你知道他們?”黎陸問。
“聽過的,算是一個比較隱蔽的路西法玩家組織了,但是貝克街曾經(jīng)調(diào)查過,他們是一些僧人,均出身于河州省清源的一個少林分寺——佛彌寺,因為一些原因從少林寺出走,成為流浪僧人。這個叫許杰的,外號破戒僧,就是其中之一。不過,按我們的資料看,他們應(yīng)該不是壞人啊?!毙∨终f。
“哦?”黎陸玩味地看了許杰一眼。
不是壞人,那說明他突然發(fā)難有其他的原因。
“嘿,我說和尚?!崩桕懲崃送崦迹骸霸蹅儧]什么交集吧?你突然沖我來干什么?”
“因為你犯了江湖的規(guī)矩,我佛墟人雖已離開少林,但血脈中也流著少林人的血,這樣的事不能當(dāng)做沒看見?!痹S杰硬聲道。
“江湖規(guī)矩???”黎陸惡汗:“都什么時代了還‘江湖’,而且話說和尚都不娶媳婦的,哪兒來的血脈一說啊?!?p> “江湖的確曾經(jīng)消失于歷史的長河,但是五年前,江湖已經(jīng)重現(xiàn)于世,你我都在其中,只是你不知道罷了?!痹S杰冷哼道。
五年前?
黎陸腦中一轉(zhuǎn),五年前這個時間點,正是路西法游戲開始的時間。
“你指的是……路西法游戲界?”他開口問。
“隨你怎么叫,初入的新人只會叫它路西法游戲界,多數(shù)老玩家喜歡稱呼它為‘新界’,代表著新世界的開始,但是在我們眼里,有超越凡俗者的地方,就是江湖?!鄙顺谅暤?。
“哦……”黎陸恍然:“你剛才說我犯了江湖規(guī)矩,又是怎么回事啊?”
“哼,你莫非還無自覺么?”許杰冷哼一聲問。
黎陸把槍口逼近了幾分:“我允許你重新組織一下你的語言。”
許杰僵了一下,改口道:“您難道真的不知道原因嗎?”
“嗯,這口氣還差不多?!崩桕憮u搖頭:“不知道?!?p> “江湖規(guī)矩,一切超凡能力,不得用于與平凡人的體育競技之中,你難道沒聽過嗎?”許杰沉聲道。
“這誰定的規(guī)矩?。俊崩桕懫婀?。
“江湖自有法則,沒有所謂的制定人,但這卻是約定俗成的秩序,凡是開通超過半年的城市基本都會周知,也就你們這些新人肆無忌憚。我佛墟也算是少林外家,自當(dāng)有名門正派的擔(dān)當(dāng)?!痹S杰義正言辭道。
“去你的少林外家,少林人還喊打喊殺的?。磕銈儾皇怯袣⒔涞膯??”黎陸怪叫。
“所以我叫破戒僧。”
“滾!”黎陸惡汗:“而且我特么不就跟小學(xué)生踢球用了點功夫,你至于下殺手么?”
“嚇唬嚇唬你罷了,又沒要動真的?!痹S杰嘀咕。
“我靠,你這是嚇唬嚇唬我嗎?”黎陸指著地上的一排棍坑,那棍子的力度,被砸中要害絕對就沒命了。
“我是知道你有本事躲開才那么砸的。”許杰輕哼一聲,冷笑道:“我如果真想殺你,你早就沒命了。”
“你就吹牛逼吧你?!崩桕懖恍肌?p> “呃……路哥……我……我覺得他不是在吹牛逼?!毙∨滞蝗恍÷暤溃骸案鶕?jù)貝克街的調(diào)……調(diào)查資料,他曾經(jīng)獨自搗毀過一個數(shù)千人的黑社會團(tuán)伙。”
真的假的???
黎陸一怔,他看了看許杰,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沖鋒槍。
數(shù)千人的黑社會,難道都不用槍的嗎?
“看來你是不信了。”許杰冷笑:“有膽子就把你的槍口再遠(yuǎn)離20公分,我自然會讓你信?!?p> “少來,我才不傻呢?!崩桕懳諛尩氖指€(wěn)了:“你別亂動昂,按照我說的做,把你腦袋上那破斗笠給我摘下來。”
“呵,好啊。”許杰伸手就要去摘斗笠。
“等等!沒讓你從前面摘,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借摘斗笠的機(jī)會用斗笠當(dāng)盾牌脫身啊?”黎陸厲聲道:“把頭用力后仰,讓斗笠自動從后面掉下去。”
許杰身子一怔,狠狠咬了咬牙,只好照做。
伴隨著他的頭后仰,斗笠檐碰到后背,從頭上滑落了下去。
低回頭,露出了一張年輕的臉。
黎陸定睛一看,這小僧人看上去不過20出頭,小眼睛小嘴,長相說不上帥,但卻精神英朗,皮膚泛著古銅色,一頂標(biāo)志性光頭在月光下映著盈盈的光。
注目凝視,龐大的《心數(shù)論》結(jié)構(gòu)式,開始在心中運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