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新工作
晚上七點，咖啡屋已經(jīng)開始營業(yè)。
短裙淡妝的五個老員工悠哉翹腿坐在靠吧臺側(cè)沙發(fā)上，有人正在吸著煙，吞云吐霧一副享受模樣。
楊蘭和張漫妮張夢潔三人坐在吧臺凳上，等待顧客的光臨。這是她們第一天上班，完全摸不清路子。
老員工看著這三個土冒，也不大愿意搭理。不時看眼，又轉(zhuǎn)頭說笑。
張漫妮不屑回轉(zhuǎn)頭，嘴里哼唧。“有什么了不起，也就資歷老些。以后誰能耐還不一定呢。”
張夢潔哈哈一笑，“都不知道做些什么工作呢，說不定你又受不了，甩手不干了吧你?！?p> “做那狗屁文員，就是個打雜的。那么點死工資，讓我干這干那，每天還擺臭臉，老娘當然不干了。”張漫妮談論著上份工作的光榮事跡，一臉忿忿不平。
“第一天就遲到，你還摔別人臉色，誰要你。沒有公主命，一身公主病?！睆垑魸嵨幕桓撸瑧蝗说故且惶滓惶椎?。
“甩臉色怎么了。那老娘們，就是沒事愛找茬。老娘不開心，還得抱她大腿唱征服啊?！?p> 楊蘭皺眉看著這兩姐妹你一句我一句，個個火爆脾氣。
“歡迎光臨?！?p> 李部長從吧臺起身迎了出來。
楊蘭她們都從吧臺凳上下來，站得筆直。老員工起身站好。
美雪一襲黑吊帶短裙，襯得肌膚更加雪白，踏著黑色細高跟鞋走在前頭。身旁一位四十好幾頭頂微禿，西褲襯衣大腹便便地中年男人一眼瞇笑，看著咖啡屋的老員工。
“美女們，早上好！”
“歡迎光臨！老板晚上好！”
楊蘭與張漫妮張夢潔面面相覷，這老男人是睡糊涂了吧。小聲附和說了句歡迎光臨。
禿頂男人往前移步，坐在了咖啡廳的中間沙發(fā)。隨著后面嘩啦啦進來一群人，有男有女。小小咖啡屋一下變得熱鬧起來。
李部長讓楊蘭她們?nèi)兔φ泻艨腿??？粗鴰孜焕蠁T工穿梭來去，微笑帶領客人安排入座，一切游刃有余，不慌不忙。
楊蘭她們沒想到，今天第一天上班，就碰上員工聚會。人太多，他們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該干什么。還沒開始培訓，就直接進行實戰(zhàn)。
“哎，你們?nèi)齻€，都動一動。不懂就看看問問，客人需要什么就去拿什么?！崩畈块L沒時間理會他們，交代一句就扭臀走往中間大沙發(fā)那張桌，挨著美雪坐下，熱情招呼開了。
“還真是個隨機應變的工作，我們能干嘛?！睆埪菘粗鴹钐m張夢潔，一臉懵逼。
“楊蘭你說呢?！睆垑魸嵖粗鴹钐m，好像楊蘭更有見解一般。
“?。磕莻€，她讓我們動一動，那我們分頭看看吧?！睏钐m也不知道這服務流程，照搬部長的話就對了。
三人依舊昨日一樣的衣服，一紅一白一豎紋三只無頭蒼蠅，開始她們別開生面的新工作。
“美女，能不能給我們倒杯水?！?p> 楊蘭被一個戴眼鏡的中年女人喊停，靠吧臺側(cè)這一桌清一色女子。十來個女人有的在嘮嗑，有得站起來和隔壁沙發(fā)的人聊著什么。年紀不一，嘈雜一片。
“好的，知道了?！睏钐m轉(zhuǎn)身去往吧臺，瞧了眼數(shù)了數(shù)，按人頭拿出擺放吧臺后的長杯倒水。
“啊，你干嘛呢？”
李部長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吧臺里，站在楊蘭身側(cè)，看著她小聲說話。
“倒水啊，客人要喝水?！睏钐m轉(zhuǎn)頭疑惑，客人需要什么就去拿什么，不是這樣？
“你傻啊，水是不收錢的。你要問，他們想喝些什么飲料酒水。”
“那他們非要喝水呢？”楊蘭皺眉，難道你還不給?。?p> “來這里的人喝什么水啊。他們喝水，我們就喝風了。我們靠酒水飲料盈利?！笨粗鴹钐m不諳世事的樣子，部長無奈搖搖頭。
“這里不是咖啡…”
“行了行了，有什么問題，明天再問我。記得，再去問一遍。”部長轉(zhuǎn)身拿了支褐色方瓶的酒，笑盈盈又跑去中間那張大沙發(fā)。
楊蘭走回那張小沙發(fā)，看著戴著眼鏡的中年女人，猶豫一會，笨拙開口。“啊，那個，我們這里有飲料，你看看，要不要改喝飲料。剛剛忘了和你們介紹?！?p> “沒有水嗎？”中年女人沉下臉有絲不悅，扶了扶眼鏡框。
這讓楊蘭不自覺想起張老師，想著她下一秒會不會和張老師一樣，劈頭蓋臉罵自己。區(qū)別只是這中年女人頭發(fā)扎一簡單馬尾，也不穿套裝裙。簡單白體恤加牛仔褲。銳利的眼光，看起來難伺候。
楊蘭皺眉半頭沒開口，被這個問題難倒了。一個要水，一個不讓拿水。一個上帝，一個上司，是想讓我上吊嗎？
第一天上班就雜亂無章，楊蘭急著直冒汗。想著有沒有兩不得罪兩全其美的辦法。
“美女，今天你們老板請客，喝什么水，想喝什么飲料，盡管點吧?！泵姥┨ぶ吒瑩u擺走了過來，對神情微怒的女人笑了笑。
“我們老板還沒來呢?！?p> “他提早和我打招呼了，讓我們招呼好你們這幫美女?！泵姥┡闹说鸟R屁，滿臉笑意。
“這樣啊，欸，你們都喝什么飲料？”
這招還挺管用。中年女人看來是個高管，轉(zhuǎn)頭問這一桌的人。大家嘰嘰喳喳開口要喝什么橙汁可樂雪碧椰子汁，一團亂糟糟。
“欸，你聽清楚了沒有？看起來笨頭笨腦的，做事也沒點腦子?！?p> 果然一樣的討厭。鬼知道你們誰要什么。楊蘭微笑著，“你們能告訴我，幾支橙汁幾支可樂幾支雪碧幾支椰子汁嗎？”
一番折騰，楊蘭問明白便轉(zhuǎn)身去往吧臺。行，你們都是大爺。
美雪撐著手站在吧臺外，笑嘻嘻看著楊蘭，“這工作，比想象中的難嗎？是不是不習慣？”
“是，小事情，大學問。不愧是美雪姐，姜還是老的辣?！睏钐m沮喪著臉，邊拿飲料，邊有樣學樣吹捧著美雪。
“都是小事。剛開始誰沒鬧些笑話。服務行業(yè)嘛，也有它的艱辛學問。別急，慢慢來。我去幫忙招呼了?！泵姥钐m眨下眼皮，優(yōu)雅轉(zhuǎn)身走掉。
是啊，都是小事。在你眼里，什么都是小事。但我生氣她罵我沒腦子。楊蘭看美雪被那個有些禿頂?shù)闹心昴腥俗ノ罩?，和他嬌爹說笑。猜想這肥矮又光圓的人，該不會是美雪口中的有錢人吧。
不遠處，張漫妮帶著兩個美女上前面的小電視前，給她們拿話筒。手里拿著幾張小紙片走了過來。
張夢潔大概是沒找到事情干，直接杵在去洗手間走道外頭做指示標志。
見大家都在忙，楊蘭收拾下心情，端起托盤。
“怎么這么重？”看著被搖晃放下的一托盤飲料和玻璃杯，再看看自己一雙瘦弱無力的手，楊蘭皺皺眉又試著再次端起來。因為要托起的，何止是一托盤飲料和杯，而是從此以后自己的人生。生活再繁重，為了活也得努力，為了努力活，這點事又算什么。
直到不再搖晃，楊蘭自我逗趣起來。沒想到，我這輩子還有用到肱二頭肌做店小二的時候。大爺，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