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秋季
北方的四季分明是我頗為喜歡的,從小就不亞于如此。一年四個季節(jié),十二月,每個月都有節(jié)氣變換帶來的新鮮感。
別的先不說,單這個秋季,真的是一個很舒服的季節(jié)。天高氣爽,一陣秋風(fēng),拂去了夏季的燥熱,迎來了秋日的涼爽。
單說迎來秋季的第一個象征之物,不能算是花草樹木,只消一陣風(fēng),讓人感覺僅穿一件單薄的短袖是無法抵御這輕風(fēng)時,就該是秋天到了。
秋季是一個豐收的季節(jié),這是人人所熟知的,對于在一年里辛勤耕耘的農(nóng)民父母來說,是如此,而對于一年來翹首盼望這一天的孩子們來說,這是一個可以大飽口福的季節(jié)。
四季分明,才有了耕耘時令的嚴(yán)謹(jǐn)性,溫度變換,才促成了應(yīng)季作物的珍貴性。
玉米、柿子、紅薯、大棗、酸棗、杏、桑葚、山楂,以及核桃等等應(yīng)季果實,都已成熟,等了一年,正是為了這個時候,可以體驗唯有孩子才可以進(jìn)行的秘密行動。
除去野生或者無人看管的果實,像玉米、紅薯自家沒種的就只能去別人地里偷了。
小孩子賊的很,再加上農(nóng)村人們住的地方距離自己的田地很遠(yuǎn),除了一開始的播種和后面的除草環(huán)節(jié),去的比較勤快之外,一般都是不會去地里的,這就給我們這堆小孩子們提供了機(jī)會。
村子里常常一起玩的幾個孩子,年齡幾乎都相差不大,有一個年長的站出來帶頭,指揮,那么剩下的事就很簡單了。
以前是比我年長的同村的孩子指揮我們做事,等到后來他們不對這個感興趣以后,就輪到我們接班了。
經(jīng)過了那么一兩次偷玉米和紅薯的經(jīng)歷,我也學(xué)會了踩點和觀察作物的成熟程度。
玉米本來就是要賣的,一片玉米地不可能都為了種給自己吃,所以去地里掰玉米的時候,一定要會看,區(qū)分什么是老玉米什么是嫩玉米,老玉米煮很久都咬不動,嫩玉米煮一會兒就又香又甜,烤起來也是不費時間,聞著味兒就懂好了沒。
就先說召集隊伍吧,只有人員選的好,才能達(dá)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也不至于被其他可能這個時間點來地里勞作的人發(fā)現(xiàn),因此,隊伍里面一定要有一個和我年齡相仿的人。說到了,就不得不提起加貝。
加貝是我這塊離油路最近的第一戶人家的外甥,因為她的外孫少華常常跟在我的屁股后一起玩耍,機(jī)緣巧合之下我和他的表哥也就是加貝就認(rèn)識了。
加貝比我大一歲,初見的時候不太多話,我打小便活潑的很,邀請他一起玩,他也沒有拒絕,只是少話,總之幾次過后,便成了形影不離的伙伴,他也慢慢變得多話了起來。
每逢這種行動我必須拉他一起,人多,要偷的量就多,像他表弟少華,整整小我們六、七歲,抱不了多少東西,還不會挑玉米,事事都得我們倆親力親為,有點類似于黑幫里小頭目的感覺。
加貝就領(lǐng)著他表弟,我就領(lǐng)著我表妹南水,南水只比我小兩歲。由于父母工作的特殊性,不能活成城里人正常朝九晚五的作息,家中便常常留我一個人。雖說我是男孩子,也上了小學(xué),可一個人待在家里還是有點怕,所以每次老媽不在家,就打電話給我姑姑,叫南水下來陪我一起睡。
因此,我和南水就比較親近,她也很聽我的話。碰上這種行動,我是肯定得叫她的。
人數(shù)算是夠了,一行四個人,挑著午后的光景,悄悄地往地里的方向趕去。路邊旁人門口的地是萬萬動不得的,容易被主人發(fā)現(xiàn),一旦被抓到,就很尷尬了,只能往遠(yuǎn)的地里跑。
到了地里,我和加貝在前面挑著,少華和南水在后面跟著,看到嫩的就撇下來,讓他們抱好,等到他們抱不下了,我們倆再自己挑和抱。那個時候不懂那么多,用力有點大,生拉硬扯的,不小心撇斷和踩斷不少玉米桿,在這里,對那些自家的地遭受過我們毒手的叔叔阿姨附上一句,對不起。
接著回歸正題,玉米摘好了,就到山上找個沒人的空地就地生火。當(dāng)然不可能就這么簡單,先把懷里的玉米放下,然后兩個人四處找樹枝,剩下兩個人去找石頭。
把樹枝先堆好,玉米不剝皮放上去,最后外面再用石頭搭成一個四邊封死只漏一邊的小房子。打火機(jī)肯定隨身帶著,要是風(fēng)大,還得用火柴。樹枝不容易點,光有火是不行的,這個時候就需要一截衛(wèi)生紙,卷成紙芯,塞樹枝最下面,用火點著,看到樹枝被點著冒煙的時候,再把口給堵上,然后算著時間等就好了。
山上撿到的石頭幾乎都是不規(guī)則的,說是封死,其實漏的口足夠火燒大了,透著石頭縫就能看到里面的火勢多旺,縷縷青煙冒出來,但是飄不高。
等到火滅了,就把石頭移開,把剩下的火星搞滅,把玉米剝了皮,就可以吃了。
秋季的事情有很多,我卻只對偷玉米這一件事情有獨鐘。家里后來不種地了,經(jīng)濟(jì)條件不說窮,可不會去買玉米,唯有每次親戚們給幾棒玉米,爸媽不吃,都留給了我和哥哥。
我曾和青人的哥哥去隔壁村偷過蘿卜,偷過白菜,不幸地是,第二天大姑姑就過來跟我講,有人看見我們兩個去偷菜,當(dāng)時大姑姑也沒有怎樣訓(xùn)斥我,只是笑著說一下而已,要說杜絕這個不好的習(xí)慣,得從一件事說起。
每一次成長,必然伴隨著一次深入骨髓的教訓(xùn)。
正因為那天與父親一同去地里,途中跑開去其他人的地里抓了一把豆角,導(dǎo)致后面坐在三輪車的木箱座上,沒抓穩(wěn)扶手,從車上摔了下來。這輛三輪車是我父親借來的,沒有剎車,滿載一車玉米的三輪車從我右腿上壓了過去,當(dāng)時我在爆發(fā)出一聲慘叫之后,就昏了過去。
在迷糊之中,我被父母送到了醫(yī)院里,診斷結(jié)果出來了,右腿腿骨骨折。在床上靜養(yǎng)了一個多月,后面又拄著拐杖不知道多久,才慢慢康復(fù)。
偷菜是秋季,也是童年的記憶之一,就放在心底,不去追究是非對錯,公正分明。
聽風(fēng)說舊友
只是想留住童年的記憶,語言可能不是多優(yōu)美,還望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