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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女參軍

2 誰是誰的人

亂世女參軍 蜀山臥月眠霜 2131 2018-08-13 21:15:30

  離容“咻”地從矮凳上彈起,拔腿奔上前去,跟在了高衍身后。

  未時(shí)剛過,她知道高衍是來叫她干活的。至于為什么高衍要親自來她院門前轉(zhuǎn)一趟,她就沒多想了。反正身為奴婢就是要做主人的手和腳,多做少想,日子才能過得快些。

  “子衡,你說你、你爹怎么能——!?”客廳里的青年人見高衍身后跟來一個(gè)奴婢,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子衡,是高衍的字。

  他面色悻悻,青黃瘦削的臉上分明寫著怒意,十有八九是來找茬的。

  “家父由來如此。”高衍倒是氣定神閑。他好整以暇地在那青年人對面屈腿跪坐。離容則急忙忙地奉茶。

  她認(rèn)識這個(gè)人,當(dāng)今皇上的二弟,十六歲的梁王。

  梁王看到離容端上來的點(diǎn)心眼睛一亮,隨即又是一黯。在離容的印象中,此人很少有這么愁眉苦臉的時(shí)候。他信佛,素食,平時(shí)愛吃的東西都是極精細(xì)的花糕和蔬餅,還不準(zhǔn)放糖,稱鮮花時(shí)蔬中自有甜味,加三分酪漿調(diào)味足以。于是吃得瘦骨嶙峋。

  “呵呵,是的,九年前就是這樣?!绷和鯎u搖頭,苦笑,長指從白玉盤中拾起一塊淡綠色的香糕,先放在鼻尖嗅了一嗅,確認(rèn)是自己喜歡的味道,才將之送入口中去。

  這就是高衍非得讓離容前來伺候的原因。離容記得這些人的喜好。

  九年前?九年前確實(shí)發(fā)生了不少事,最大的事情莫過于皇帝宮車晏駕,高衍之父從國舅成了太國舅。

  高衍慢條斯理地從懷中掏出一包帶香氣的粉末,輕輕抖落在對方的茶碗里,一邊說:“常言道,自古與天家婚,未有不滅門者——”

  “誒誒!不聊了!令尊老把這話掛嘴邊,也不嫌不吉利。”梁王做了一個(gè)打住的手勢。他本也是端端地跪在坐塌上的,此時(shí)長吁一口氣,松開了緊鎖的愁眉,也向前伸直了發(fā)酸的雙腿。

  高衍自顧自地繼續(xù)說道:“家父年事已高,不宜再掌樞要,何況家兄已居尚書之位。中書令之任,必辭之而可。”

  梁王輕佻一笑,俯身向前,湊近高衍,問:“那你呢?讓你做中書令,你干不干?”

  高衍瞪了他一眼,只當(dāng)對方說了個(gè)笑話:“哼,在下德薄望輕,更……”

  梁王再次打斷高衍:“令尊‘年事已高’,你‘德薄望輕’,你大哥居尚書之位但不預(yù)人事,你二哥久戍邊鎮(zhèn)不愿入朝,你四弟干脆無官一身輕,居家侍母。你家的人都是一推二六五!……你家的人,都是——縮頭烏龜!”

  離容聽到“烏龜”的比喻忍不住輕嘶了一聲,但嘴角的笑意一閃而逝。她可不敢在這樣的客人面前失態(tài)。然而梁王卻注意到了她的反應(yīng)。

  梁王抬手指向高衍身后的離容,笑道:“你,你,好你個(gè)丫頭,哈哈,有意思。你也覺得你家主人是烏龜?”

  離容瞬間臉色煞白,噗通跪在地上,連磕了幾個(gè)頭。但她知道已經(jīng)晚了。

  果然,高衍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只說了聲:“出府,去街上跪著?!?p>  “誒誒——你!……”梁王是個(gè)好心腸,見自己連累婢女受過,心里過意不去,對高衍更是百般不滿,趕忙說,“得了,我的錯(cuò),我是烏龜,別罰她?!?p>  離容偷眼瞧高衍,見他沒有寬赦的意思,只好認(rèn)命地退出廳去。梁王阻攔不住,又懊喪又覺得沒趣,也不想在高府多留了。

  “子衡,你知道,我是個(gè)閑人,不愛管朝事。”梁王站起了身,“如果不是實(shí)在看不下去皇叔的作為,我也不會來找你?!?p>  他口中的皇叔,是指如今總攬朝政的大司馬蕭子釗。

  高衍支走了離容,才放下官腔,回復(fù)梁王道:“別忘了,你是姓蕭的。”

  梁王不以為然地反問:“姓蕭又如何?姓蕭的害姓蕭的,又不是什么新鮮事!九年前,父皇病重,急詔大臣入宮,令尊佯裝內(nèi)急,在宮門前跳下牛車,逃回家里,沒去接受輔政之任。哼,他人是沒去,但我皇兄是怎么瘋的,你們真的不知道么?”

  高衍平靜的臉色終于起了些微變化,但他還是盡量鎮(zhèn)定地說道:“圣上春秋方盛,未必不能親政?!?p>  “親什么政?親個(gè)狗屁!嗷!——”梁王猛拍矮幾,手掌痛得叫喚了一聲,“太傅周宗敬才四十九歲,就被皇叔逼得告老致仕。原尚書令魏柔謙倒是加了司徒之銜,但也不過是以虛名示榮寵而奪其實(shí)權(quán)。令尊是母后之兄,父皇遺詔中封他做什么,你記得嗎?——他記得嗎?。刻?!都督中外諸軍事,各州刺史均受其節(jié)制!那可不只是千軍萬馬,那是江山之重!……結(jié)果,呵、呵呵——前歲索虜犯邊,他就辭以老病,把兵權(quán)交給了蕭子釗!現(xiàn)在好了,顧命大臣一鍋端,沒人跟那老賊唱對臺戲了。我皇兄……呵,明人不說暗話,他那個(gè)樣子,是沒法親政的。但他的兒子……我的侄兒,我的侄兒頭腦卻是靈光的。你知道,他很聰明,但……他還有可能繼承大統(tǒng)么?”

  高衍眼光投向窗外,沉默良久,才說道:“同姓相殘,自古如斯,你說得對。如今京城禁衛(wèi)盡在大司馬之手,朝廷要職亦由其親信擔(dān)任,甚至連殿中宿衛(wèi)都有大半是他安排的。他監(jiān)視兩宮,獨(dú)掌朝政,專權(quán)僭越,無所不至!但你有沒有想過,如今鮮卑日盛,氐羌未平,四方擾擾,或許……宜立長君?”

  十六歲的梁王蕭旸呆呆地望著高衍,好像是驚訝于他剛說出的話,怔了一會兒后,他勃然作色,指著高衍的鼻子怒道:“長君?……原來、原來你竟是皇叔那邊的人!”

  高衍拂開他的手,淡淡地說道:“王爺息怒,王、爺,也不小了?!?p>  他刻意加重了“王爺”二字的語氣。

  蕭旸又從怒色恢復(fù)成了驚呆的模樣,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我?你什么意思?”

  高衍直視蕭旸雙目,一字一句地說:“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是、你、的、人。”

  蕭旸不自覺地退后一步,等回過神來,方回答道:“我……我不行……我不行的……要不,等我三弟成人吧,他已經(jīng)十二歲了?!?p>  高衍眼中有些失望的神色,但其實(shí)他也并不覺得意外,于是安撫似地拍了拍蕭旸的肩,意思大概是不愿便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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