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昨晚發(fā)生的這些不開心的事,莊卓妍在心里,恨恨地又把那個已經(jīng)讓他心生憎意的盧雨杰罵了好幾遍了。尤其是想到他最后說的那句話,莊卓妍不由更加生氣。
難道這天底下之人,他真的以為除了他自己之外,就沒有人會讓莊卓妍再動心么?莊卓妍想到這,覺得有些沮喪。
自己工作的地方,雖然也算得上是宜城最為繁華的商業(yè)中心。所在的樓層也是整個商場里人氣最旺的地方,可是,每天接觸到的也都是形形色色的女性居多。就算是適齡的男子,也多半不過是陪著女友來選購護膚品的。
難道要她學(xué)原來的老同事陳小薇那樣,從別人的手里撬走一個合適的,這種事莊卓妍覺得自己還是做不出來的。
至于說同事,莊卓妍更是失望,隔壁那個化妝品牌倒是有幾個新來的男銷售,形象雖說是也過得去。勉強一看也算得上是玉樹臨風(fēng)了。
可惜,一個比一個娘。完全沒有一點男子漢的味道,每天沒有顧客光臨時,一個個卻都會對著柜臺的鏡子扭捏著收拾自己。那般場面,好幾次看得莊卓妍都差點沒吐出來。
這樣一路想著,不覺中莊卓妍卻已經(jīng)走到了購物中心對面的馬路邊了。因為家里離這并不遠(yuǎn),也就一站不到的距離,所以每天她都是輕松地走過來上班的。過了這個馬路,也就到了。
莊卓妍看了下自己腕上那細(xì)細(xì)的金黃色的腕表,時間卻還剛剛好,不早不晚。這塊腕表看上去相當(dāng)精致貴重,其實也不過是品牌的贈品。莊卓妍想到這,抬起眼來看了下,正好是一個剛剛開始的紅燈。她也就停住了腳步。安心地和路邊準(zhǔn)備過馬路的人群一樣,等待著紅燈的結(jié)束。
正在此時,站在莊卓妍身邊的一個背著書包,小學(xué)生模樣的小男孩,卻好像有些等不及的樣子。突然間沖了出去,一下了子跑到了莊卓妍前面。
“小朋友,不能這樣亂穿馬路的?!鼻f卓妍想也沒想,便急忙拉住了他。心里還想著,現(xiàn)在的小孩子真是太不知道輕重了。早晨的高峰時段里,馬路上這樣車來車往的,哪里能這樣隨意呢?
“快放開我,我要遲到了?!弊屒f卓妍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小男孩頭都沒抬,就迅速掙脫了她的手,又往前沖去。
而這時,莊卓妍卻看到了馬路那邊,一輛灰色的小轎車正象離弦的箭一般沖了過來?!安缓昧?。”莊卓妍想也沒想,也顧不得許多。腦子里卻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快點推開這個不懂事的小男孩。
她三步并做二步?jīng)_到了馬路中間,用力把那個已經(jīng)嚇得抬不了腿的小男孩把路邊用力推開,卻完全沒有料到那輛灰色的小車卻幾乎是在一瞬間里沖到了自己......
莊卓妍一下子就暈了過去,最后的感覺就是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越來越輕,越來越輕,好象是要飄了起來,而周遭卻都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她惟一還有的知覺好象在提醒著她自己,不能這樣閉眼,不能這樣,我還這么年輕,不能就這么輕易消逝。我莊卓妍也不過只想做個好人,還不想這么早就做英雄。。。。。。
在這一片迷糊中,她仿佛又看到了前方有一縷隱隱的光亮,雖然看得不甚清楚。但是,她還是憑著僅存的幾分氣力,拼命地向那光亮之處飄去,而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莊卓妍只覺得有種頭痛欲裂的感覺。耳邊卻好像迷迷糊糊聽到了有人壓低著嗓門說話的聲音,口音雖說有些陌生,卻依然聽得出來,是宜城這里特有的口音。有些綿柔偏軟,好象怕是驚動了自己一樣。
在這樣的一片迷糊中,莊卓妍卻是懶得睜開眼睛,她知道自己一定是被送到了醫(yī)院。還好,現(xiàn)在的她除了頭部還有些痛之外。其它卻都還好。
想到這,微閉著雙眼的莊卓妍甚至心里有些小欣喜.也許明天,不,也許就在今晚,宜城的新聞和報紙里都會出現(xiàn)自己的名字了。想不到,自己也有機會成為這種舍己救人的英雄。
說不定,商場還會給自己什么獎勵,最重要的是,終于可以安心好好休養(yǎng)一段時間了。莊卓妍知道,自己這次,不但算是工傷,還是見義勇為的表率。
不過,莊卓妍突然象是意識到了什么,用手摸了下自己的臉,還好,手感卻還是光滑柔嫩的。她不禁輕輕地在心里舒展了口氣,沒傷到臉就行。也許是因為職業(yè)使然,莊卓妍特別珍惜自己的皮膚。本來。自己成日做的就是護膚品銷售這一塊,如果自己的臉部受了傷,哪怕只是小小的一塊,那今后又怎么能夠說服顧客,來信任自己銷售的貴價護膚品呢?
“林小姐好像醒了。”雙眼朦朧中,莊卓妍好像聽到自己的床邊有人這樣說到。是個聲音纖細(xì)的女聲,口音卻依然是標(biāo)準(zhǔn)的宜城方言,只是,此時的莊卓妍卻總覺得聽起來,有些怪怪的感覺。好象和平時自己聽到的口音,有些微妙的差別。
她卻還是懶得睜開雙眼,心想,說不定這是隔壁床位上的病號醒了吧。自己還是再安穩(wěn)地合會雙眼吧。雖說現(xiàn)在頭也沒有剛才清醒過來時,那般疼痛了。
只是,她也說不清是為什么,全身都覺得非常乏力,好象是才行了極遠(yuǎn)的路一般,只想好好地再多閉會眼睛休息下.
這時,一個有些蒼老的男聲傳了過來,依然是熟悉的宜城口音,只是他說出的話,卻讓還準(zhǔn)備安然合眼再小睡一會的莊卓妍,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這次我家阿寬從上?;貋恚€特意給林小姐帶來了她想要的《新青年》,說什么這期登出了那個魯迅的新文章,對了,叫什么《狂人日記》。搞不懂現(xiàn)在的這年青人,好好的書不看,去看這些什么寫得讓我都看不通的新玩藝。誰知道老爺才走沒多久,小姐又病了。到現(xiàn)在也醒不來,書也沒得看了......”
什么?《新青年》,魯迅,還有《狂人日記》?莊卓妍一下子愣住了,這不是自己從高中到大學(xué)期間,背誦得最熟悉不過的內(nèi)容么?
她的文科不錯,只是在頭腦里略加思索了下,便記起來了,《狂人日記》是1918年5月魯迅先生發(fā)表在進步刊物《新青年》上的白話文,怎么變成這期登出來的了?還有什么阿寬,自己讓他帶過這些古舊書籍么?難道......莊卓妍費力地睜開眼睛.
她好象心里開始明白了什么,難道,自己現(xiàn)在根本不是在什么醫(yī)院里,而是回到了1818年,那個一百年前的時代了么?
那么,現(xiàn)在她又是誰呢?這里,又究竟是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