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此前被受肉體所限的爰居的實力誤導(dǎo),讓他們錯估了天妖之威。
所以眾人想當(dāng)然四散而逃的時候,并沒有考慮到地勢的情況。
九原,地勢平坦,分布遼闊,幾乎沒有可以遮掩視線的障礙之處。就獵殺而言,這是一塊善地,這也是東流選此地境的原因之一。
此地從上方看去就像一片變了形的楓葉,只不過楓葉沒有這么多裂片,而且裂片也不如這般短。
之所以強調(diào)這么多,那是因為在這種地形上,修者可以無妨礙攻擊到居,那么反過來,爰居也可以同時攻擊所有人。
但感一息之后,天地之氣陡然暴動,妖者之息亦猛然一變。莫大的空間之能始出,但感乾坤再造。
妖者右掌反覆間,只見整個九原邊界向著中心合攏而來。
一式落,而見山河動!
當(dāng)然,振動的不只是山河,還有修者之心。
莫于期看著地勢陡變,面色一變再變。向著身后看去,卻發(fā)現(xiàn)對方已化作人身。
且原以為對方隨他追來,竟不料爰居只是站在原地信手給了一擊,而且這一擊不止攻向他。
顯然爰居也沒想過僅靠一手能殺死這些人,所以之前那一術(shù)法僅是干擾,目的便是可以利用時差施展空間之法。
爰居很清楚,自己活不了多久。以其天妖的道行,自然明白自己的處境。
所以現(xiàn)在,既然還能行動,當(dāng)然是以……殺生為主。無論是單純對世界的惡意,還是身死道消的遺憾,都讓他做出了這般決定。
而既然要出手,自然想要把這些修者,殺個干凈!
于是空間之法一出,禁錮一方領(lǐng)域,再由妖力縱橫,掀起平原起伏。
單手施為,緩緩收攏右手。而九原地勢突變,同樣緩緩收斂。從遠(yuǎn)處看去,似乎爰居之手,可掌乾坤天地。
一式出而感空間禁錮,皇甫一奇當(dāng)先從禁錮中走出。當(dāng)然,走出的代價便是逆血攻心,靈力受阻。
而后劍者姑娘目光一凝,一道劍氣由身而發(fā),切斷自身與空間的聯(lián)系,同樣從禁錮中走出。
但,余下的修者均受制于空間之威,而行動緩慢。
當(dāng)然,所謂的緩慢只是在外人看去,但就受術(shù)者本人來說,他們的速度并沒有放慢,延長的,只是空間而已。
有感于空間異常,眾人皆停下身影,畢竟一直以極速狂奔,也極耗體能。
莫于期看著那兩人行動自如,自然知曉這是因為對方破開了這道空間之限。而妖者看著那二人逃離,卻也沒有多加理會。
逃就逃了,不過一兩個而已。
只是眼看著那二人脫困,策士卻并沒有開口求救,想來對方也不會搭理自己。在這種危難面前,能保住命自然比什么都重要。
不過,他們二人是以什么方式破除術(shù)法的呢?
心思轉(zhuǎn)換之間,卻找不到合理之法。因為此前從未遇到過,所以也沒有應(yīng)對之法。
所謂的未雨綢繆,那是因為知道“雨”本身,所以才能做到未雨綢繆。可如今的情況是,策士并不知道怎么破除空間之法,所以連應(yīng)急之法也思索不到。
所以雖然他也曾掌握過這門道法,如今卻因為個人原因受困而不可脫逃。
連莫于期都想不到的東西,在場之人多半也想不到。不過縱使是想不出什么好辦法,他們依然在盡力一試。
一時間靈力流轉(zhuǎn),法寶亂舞??礃幼佑腥丝匆娏藙φ吖媚锸侨绾蚊撾x的,故此也想效仿。
可惜,他們的思路不對。姑娘斬的是自己與外界的聯(lián)系,而不是外界。
因為這又不是陣法,而是空間神通。
不過縱使如此,還是有人奏效。只見一名身穿黑袍的道人全身光華四溢,死氣盡出,一舉突破空間之限,從禁錮中走出。
一時,更多的修者心下大定,認(rèn)為自己找到了正確的路。策士目光一凝,神色穆然再變。
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低估了這個黑袍人的實力。這個人從一開始就能解除空間限制,但卻沒有,而是趁著眾人混亂之際,以看似靠外力的方式脫離開。
以不普通的方式來表現(xiàn)出自己的“普通”,看來這黑袍人也不是什么正直之人。
當(dāng)策士這般思索的時候,卻見對方靈力再盛。轉(zhuǎn)身以靈化型,竟幻化出一只能量巨手,向其一把抓來。
身陷囹圄之境,自然避不開這等攻擊。正當(dāng)儒者思索對方為何要對自己出手之時,卻感到巨手力道頓減,剛好作用在自己身上。
邊界還在持續(xù)收攏,大妖也在持續(xù)施法。看見黑袍人的動作,大妖僅僅報以冷笑。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怎么脫困的,不過想要救人,可不是這么容易。
盛名之下,豈有虛妄。作為大乘修士才能初窺的空間之法,其奧妙之處又哪是一般人可想。
只見黑袍人巨手抓去,穩(wěn)穩(wěn)落在莫于期身上,拽穩(wěn)之后使勁一拉。
然,策士卻紋絲不動。
察覺到這一點,黑袍人沉默著放棄。初探空間的他知道,這是因為莫于期身邊的空間,已不是他存在的空間。
也就是說,如果他的力量不能正面撕裂空間,或者將靈力融入那個空間去,那他就不可能救出莫于期來。
看著對方放棄,策士亦是沉默不語,因為他能察覺到對方作用在自己身上的力道有多大。然而,縱使如此也破不開這道術(shù)法。
揮手間打散巨手之型,黑袍人轉(zhuǎn)身向著妖者殺去。
一出手,不再是玄玄之生,而是枯寂之滅。
木靈體,自是該修生之極致道。此道不但可與心法契合,還可煉化靈力之精。這也是李佑靈力的精純度異于常人的原因。
然而,明明是木靈體,而且此前還展示過過人的生命之息,卻在這時御起了枯寂之氣。
暗黃色的靈力自右手手掌溢出,隨后手起手落,一柄道兵隨之而現(xiàn),并趁勢向著大妖襲去。
說是襲,其實也是光明正大的攻。因為自知這樣的一擊不會奏效,所以黑袍人造勢造的極大。
原因無他,因為他想憑借其間的死寂之氣逼迫妖者停止施為。可惜的是,妖者并不領(lǐng)他的帳。
但見爰居身形不動,僅靠周身溢出的龐大妖氣便抵擋住了自毀道兵中的枯寂之氣。
信手一擊遇上有備無患,自是前者分崩離析。但黑袍人見此,不但沒有收手,反而目光如炬,似是有了異樣打算。
而爰居一手掌握空間,一手收攏地勢,倒似沒有了還手之機。
先前還擔(dān)心近距離接觸會有危險,現(xiàn)在看來這是何等的大好時機。
思索轉(zhuǎn)的極快,很快黑袍人就想通其中關(guān)鍵,而后枯寂之氣一散,取出佩劍借著微風(fēng)向前殺去。
出手依是,滾滾生機。
可用于救人性命的生之靈力,此時卻帶著無與倫比的殺伐之意。
而妖者面對此招,煌煌妖能沖天而起,一舉便將黑袍人擋在妖氣之外。
空間之能再度施展,但聞咔咔聲響,卻見空間應(yīng)聲而碎,而眾人也離大妖越來越近。
邊界已起至上空,有遮云擋日之意。黑袍人招式不斷,收益卻微乎其微。
而就在這時,界外狂風(fēng)起,欲毀術(shù)法土層;天穹劍氣紊亂,輪回之息破五法六道。
卻是本應(yīng)逃離的兩人在看到黑袍人脫困出手后,也動了異樣心思。
“礙事的蟲子?!?p> 爰居受此攻勢,手上妖力略微一顫。若非及時穩(wěn)固,想必還真會被這三人破開。
一時間,五指猛的一捏,而四方的土層也隨之覆蓋而來。
漸漸的,一朵由地面形成的花苞出現(xiàn),將在場眾人圍困其中。而爰居本人卻趁著還未合攏之際,離開了此方地境。
黑袍人動作一慢,想跟著出去時,卻被爰居一掌拍落。而后花苞合攏,再也沖擊不開。
此時,土苞外,面對巔峰狀態(tài)的爰居,剩下的兩人默契相視,而后轉(zhuǎn)身逃離。見此情形,妖者運轉(zhuǎn)妖能。
“現(xiàn)在……”
話語出,驚聞不世妖力再起;
“……你們……”
語甫落,再感湮滅妖威降臨;
“……還走的了嗎!”
言已定,大乘神通轟然而出!
妖術(shù)·罪罰之光!
純黑的光芒有如擇人而噬之黯。純黑、漆黑,兩道拳頭大小的光柱自爰居手中散開,各自追擊邪者劍者而去。
不論這道術(shù)法賣相看起來如何粗劣,但它也是一道威勢無窮的術(shù)。
因為它,涉及到了本源。
本源,是近道之末,也是術(shù)法神通之極。那日皇甫一奇僅僅依靠些許風(fēng)之本源,便能從一尊大妖手里逃脫,可見一斑。
但不同于皇甫一奇那點微不足道的風(fēng)之本源,爰居此術(shù)里的毀滅之能,足以讓那二人灰飛湮滅。
顯然,對這二人,他是真正動了殺心。一起手便是以極招相對,而不是先將他們困住。
噗!
兩聲極為相似的聲音響起,卻見半空中兩道黑光貫穿兩道身影。
血,還未流下便被毀滅之意摧得粉碎;靈力,尚未來得及反補便被打斷了去路;人,隨著黑光透體直直墜落。
無聲無言,兩條人影無力跌落。似乎正印證了爰居的話語,到頭來兩人均是走不掉。
手起妖氣,隨手而劃。氣勁透過虛空,竟顯月牙之態(tài)。月牙帶殺,殺意席卷四方。
四方之內(nèi),兩道人影正好落于月牙之前……
本是必殺之局,然,再聽天外清淡聲落。
“這算是來晚了……”就在月牙近身之際,兩道劍氣由天外襲來,擊碎半空的月牙氣勁。
“……還是剛好趕上?”
話甫落,但見三名道者御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