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著,對這些話,他從來不辯解,事實(shí)也是如此,他不得不走,不得不拋下這些為他身先士卒的戰(zhàn)士,于他們而言他的確有愧在先。無論有任何理由都是求不得原諒的。
墨子愁見他不吭聲心中的怒火更甚,一掌拍在木桌上,桌面隱隱出現(xiàn)裂紋,喝道:“怎么?不說話了?是不是賤民當(dāng)慣了已經(jīng)習(xí)慣忍氣吞聲了?我以為你有多大的能耐呢,這次還不是灰溜溜的回來?回來干什么?我們可不是以前為你舍生忘死的臣子了?!?p> 他嘆了口氣,抬起頭,那雙沉黑如墨的眼眸無波無瀾,“我知道?!?p> 墨子愁一口氣還未沉到底,便聽他無奈的聲音傳來:“我一直都知道。
“我來也只是想問一句你們對續(xù)蒼是臣服了么?若是臣服了,百姓安居樂業(yè),我無話可說,他要當(dāng)北君王那便讓他便是了。我文長依能力不足,百年之后愧對文家列祖列宗,我也是認(rèn)了??墒恰ぁぁぁぁぁぁ彼脑掃€未說完,墨子愁騰地站了起來,憤怒未見淡去,反而愈演愈烈,握著劍柄的手都開始顫抖。
“我明知道你當(dāng)初拋下我們逃出去是唯一的生機(jī),即便如此,你知道我為什么還如此憤怒么?”
文長依握著茶盞的手一緊,羽翅長睫輕輕一掀,他看著墨子愁眼底的怒火滔天,聽著他恨聲道:“因我知你這個(gè)人,說實(shí)在的,文長依,你做謀臣或許可以,做君王真的不行!你沒有野心沒有權(quán)欲,說的好聽點(diǎn),你的心里有天下百姓,說的不好聽點(diǎn),你身上壓根不配流著文家的血!先帝當(dāng)年力排眾議讓你登位,不是讓你如此不作為的。臣服?!”
墨子愁冷笑,“若是臣服了,你便要一走了之了是么?過你的逍遙日子去了?你心不在中州,那你回來干什么!”最后一句幾乎是嘶吼出來的,文長依眸中一痛,站起身,“子愁,你知我不是那意思?!?p> “還有什么不是的?你話說的如此明白,老子是武將,猜不來你們心里的歪歪道道,你要奪回中州就說奪回中州,不想便滾。老子懶的跟你歪歪唧唧。”
說完轉(zhuǎn)身便走,文長依無奈,苦笑:“你又何必挖苦我,你明知我不是那個(gè)意思,那么多年過去了,我有怎知大家如何想的,戰(zhàn)亂必會生靈涂炭,即便兄弟們會誓死相隨,可百姓呢?”
墨子愁站在門邊,沉默良久,才道:“那你又如何認(rèn)為續(xù)蒼會是個(gè)明君呢?”
文長依一默。
墨子愁轉(zhuǎn)過身來,黑色的眼眸定定的看著他,仿若積壓了沉沉烏云:“你可知中州每年有多少人莫名其妙消失?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他們的兄弟姐妹仍在不停的尋找,尋著尋著或許連他們自己也會突然消失,我的王,潁州這塊地,我快保不住它了,你可知道?!?p> 文長依久久不動(dòng),沉默的站著。望著空無一人的屋子,胸腔內(nèi)一股刺痛經(jīng)久不消,他怎會不悔!他又怎會不愧!十幾年的時(shí)間,他每日每夜都被心魔折騰的生不如死。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咬牙挺多久!他不知道若是自己倒下了,中州還在等他回來的人該怎么辦!
一絲鮮紅的血液順著嘴角溢出,喉間發(fā)出細(xì)微的呻吟聲,他緩緩坐下,把頭深深埋在臂彎。
凝兒,我該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