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如既往的陽光明媚,祁孟凡面帶微笑,他看著熟睡的潤潤,卻又忽的感覺眼睛有些濕潤,也許,這是潤潤最后一個如此陽光的早晨了吧?回想昨夜,潤潤好像變了一個人,或許,她已經(jīng)知道自己今日便要永遠(yuǎn)離開了吧?
祁孟凡站起身,他去準(zhǔn)備早飯,這注定是一場百感交集的早餐。
潤潤起來了,祁孟凡做好早飯,兩個人面對面坐在餐桌上,一語不發(fā)。不知為何,兩人都想要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
吃完碗里最后一口飯,潤潤站起身,她說:“走吧……孟凡哥哥……”
“去哪?”祁孟凡做著最后的掙扎。
“麒贏城。”潤潤轉(zhuǎn)身走了出去,她沒有看祁孟凡一眼,也許是不想淚流滿面。
祁孟凡無力地站起來,望著那個扎著辮子一晃一晃的背影,濕了眼睛,扶著墻長長地嘆了口氣??磥?,潤潤早已經(jīng)知道了一切,可她從未流露出悲傷來。是不是所有人都已經(jīng)知道了結(jié)果?也許劉得也早已經(jīng)知道。這就是所謂叫做命運的東西嗎?
祁孟凡不知道那個湖在哪,也許潤潤知道——她早已經(jīng)知道一切,然后毫不猶豫地向著它而去。
潤潤走在前面,她始終沒有回頭一次,祁孟凡跟在后面,他不敢走得太近,又不敢離得太遠(yuǎn)。兩個人無言地走著,整片林子就像是死了一半沒有一點聲響。
眼前忽然開闊了,終究還是到了這條河,那個湖就在他們面前。瀑布本該是伴隨著奔騰聲的,但祁孟凡聽不到一點聲音。
潤潤在湖邊停了一下,祁孟凡看見她的頭微微轉(zhuǎn)了一下,可是卻又迅速轉(zhuǎn)了回去,只是這一下,祁孟凡看到了她眼角閃著光的淚。
她忽然向湖中跳去,濺起的浪花白茫茫的,祁孟凡嘆了口氣,終究是跳了進(jìn)去。
一道金光從湖中四散開來,把祁孟凡包裹其中,身邊的湖水扭曲,然后消失。
荒廢的麒贏城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天氣很陰沉,天空滿是烏云。
同時,十個黑衣人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他們的袖口上,有著一叢草和一朵七張花瓣的花。
厥潘族,一切都他媽你們造成的,祁孟凡心中突然升起一團(tuán)暴怒的火,他提著刀,向他們走去。
他忽然停住,他回頭,看見潤潤淚流滿面,又猛地轉(zhuǎn)過頭,提著刀,怒吼一聲,沖了上去。
“?。 ?p> 他的刀,像是猛獸一般,勢如破竹,斬殺一人,鮮紅的血劃過長空,落了一地。
他面對的是十個意等初期,祁孟凡只是意醒等后期,但是,有什么可畏懼的?
這一刻,他的心中滿是怒火,也許只有用鮮血才能澆滅,或是,鮮血會使它更加猛烈?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一切,都是他們造的孽!
他揮舞著刀,被包圍其中,他怒吼著,滿身都是鮮血。
“來啊!”他揮著刀怒吼,幾人蜂擁而上,他被一刀捅穿身體,卻仍舊揮著刀。
“來?。 彼纬鲂乜诘牡?,仍舊提著刀。于是,他的背又被砍了一刀,他提起拳頭把一人轟倒在地。
“來??!”他抹了滿臉的鮮血,把刀扔在地上,他舉著拳頭把一人按倒,一拳一拳地打,直到他又被人砍了一刀。
“來?。 彼砩弦呀?jīng)被血染透了,他舉著血糊糊的拳頭,仍在怒吼。
……
他打倒最后一個人,倒在血泊中,張著黏糊糊的嘴唇,對著潤潤笑了笑,他的牙齒是血紅的,他整個人都是鮮血,穿著一聲染著粘稠血液的衣服,張著嘴,對著潤潤笑。
潤潤始終在一邊一言不發(fā),她看著祁孟凡把那些人一個一個打倒,笑得很開心,卻是笑著,笑著,就流出了淚,淚水劃過臉頰的時候,她竭力地想要繼續(xù)笑,但是臉上的表情,卻看不出就是是在笑,還是在哭。
她看到祁孟凡打倒最后一個人,倒在血泊里,咧開嘴朝她笑,然后她也笑了,她過去,抱起祁孟凡的身體。他的身體黏糊糊的,還在一點,一點,一點地在滴血,她把臉貼到他的臉上,很黏,但是很暖和。
她抱著他的滿身是血的身體,染紅了她的衣服,也染紅了這座城市,她一點點地往城中心的雕像走去——那座高大的祁贏帝雕像。
很近了,只有五十米了,她的腳底踉蹌了一下。
還有四十米,她差點倒在地上。
三十米,她重心不穩(wěn),摔倒在地,淚水差點涌出眼眶,但是她爬起來,抱著他繼續(xù)往前。
二十米……
十米……
她終于到了雕像前,她好像失去了一切的力量,忽然跪倒。她把他的身體放平,用手輕輕地?fù)崦哪?,勉強地笑了笑。她把自己的臉貼到他的臉上,抱著他的腦袋,終于再也克制不住,“哇”一聲大哭起來,淚水就像是崩塌了一般,此刻,她只想好好哭一場。
天空轉(zhuǎn)瞬下起雨來,磅礴的大雨。她抱著他的身體,在傾盆大雨中號啕大哭。
……
多久過去了,她不知道。她不再哭了,她只剩下哽咽和流淚。
雨停了,他的身體仍舊有黏糊糊的血跡,他的臉,好像是死人一樣蒼白,一種很不正常的白,他已經(jīng)接近死亡。
天空的云忽然散了,破出一個大洞,在那里,九顆五彩的星星在黑夜中閃著光,從下面看上去,正是一個“九”字。潤潤看了一眼天空,她知道自己沒時間了,她必須得走了。
她俯下身,吻了祁孟凡,然后一道綠光就進(jìn)入了他的身體,她戀戀不舍地抬起頭,看著他笑了笑,一滴淚卻是落在他的嘴唇之上。
她站起身,身體慢慢變得虛幻了,一道綠光從天而降,落在她的身上,她笑了,然后,身體消失了。
一顆綠色的石頭忽然掉入他的手里,那石頭上,恍惚閃過了她的臉,發(fā)著光,最終,慢慢暗淡下去。
天空,又開始下雨。
他猛地驚醒過來,他感覺嘴唇上有什么東西,有些苦,卻又有些甜。他身上沒有傷,也沒有痛感,他拿起手中的那塊綠色的石頭,他看到了剛才的一切,他對著那塊石頭,笑了笑。
“潤潤,你是最美的星星?!彼麑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