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妹不滿的瞪著陳新:“真沒想到你是這么一個無知的人,五行是簡單粗淺的理論?笑話,你懂五行么?你爹媽莫非從來不教你學習風水五行?”陳新莫名其妙,“笑話!我家又不是祖?zhèn)魉忝?,又不是做巫師,我爹媽教我認字算術ABCD,干嗎要教我學五行?”丫妹眉毛一揚正要說話,三哥說:“歇了歇了,你和他爭啥子?他一個城里人不懂我們鄉(xiāng)下人的一套是常理。你告訴我,金、木、水、火都變了隔絕了,土呢?我看這土,好象沒啥毛病噻。”三哥手掌心捧著一撮土粒,用手指翻撿揉搓,湊上鼻尖去嗅,狐疑而又僥幸的說道,我們也紛紛撿起地上干硬的土塊來看,又拿石頭往土地深處挖掘出一坨坨尚潮濕的泥團,看起來這些黃兮兮的泥巴和本鄉(xiāng)通常的貧瘠黃土并無差別,氣味,色澤,質感硬度都如常,只是其中密密的裹脅著枯朽的草根和各種蟲蟻尸體令人心悸,仿佛我們刨掘開的乃是一個個墳冢,孕育生命的土壤同時也是埋葬生命的墳場。
丫妹用腳把我們挖開的土洞填平壓實,她說:“這個,就是土的變化了。金、木、水、火都隔絕,單剩一行土又和哪一行交通呢?”三哥問:“五行隔絕又咋個樣?”丫妹并不回答,布杰問:“五行隔絕了我們還出得去出不去呢?”丫妹仍不回答,她仿佛沒有聽見兩人說話,注意力被什么東西吸引了去,她象一只機敏的貓兒突然察覺到了某種危險正在附近蟄伏,渾身都處于緊張的狀態(tài),她東張西望著,眼光突然鎖定住了某個目標,她輕輕的“呀”了一聲,拔腳向村口路旁的寨神廟奔去。
丫妹發(fā)現什么了?寨神廟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五個人尾隨丫妹,雜亂的腳步踏過亂石嶙峋的地面,我只往一米見高一米見方石板臺基之上精巧的廟堂里望了一眼,便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起來:寨神廟中的寨神,李仁宇將軍的神像,碎了!
四百年的神像完全毀掉了,破碎成幾十上百的碎塊,每一塊都差不多大小,滿滿平鋪在廟堂的地面,象被人用錘先將神像砸倒四分五裂,然后又仔細的敲砸成均勻的碎塊,我清楚的記得昨天從廟前經過時那神像還是完好無損,這一夜天再無一個外人進村,難道竟是村里的人失心瘋自己砸碎的?文革時他們也沒敢這么干呀,昨夜他們追襲我們到墳山,在那般瘋魔的勁頭下也不曾冒犯李將軍墳墓和祭亭,又豈敢做砸碎他的神像這般大不敬的事呢?可沒有強大的外力,神像又豈能自己碎掉?難道是那陣風?風大到刮倒屋宇卷拔大樹乃至摧山填海都是可能,可又怎能把一間小廟完好無損片瓦不落、唯獨鉆進廟去吹倒其中一尊神像又把它均勻分割成百十碎塊且沒有一塊掉落?真是咄咄怪事!
人人瞠目結舌的呆望著這奇景,天光透過樹縫灑下,小小的石廟斑駁陸離,光影渾沌,空蕩蕩的后墻上“偃武修文”四個陰字隱約可辨,書寫這四個字的將軍我的先祖卻變成了一堆碎石。我走上去撿起一塊神像的碎片,只見上面已經積落了一層灰垢,我用衣袖抹擦過一遍,又將它依舊樣放回了廟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