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展歸來的第二天。
對于楚漢來說,今天是個不錯的日子。
因為過了今天,五千年預(yù)備隊的張瀚就滿16歲了,可以正式回歸了!
楚漢拎著前些天就預(yù)定好的蛋糕,從蛋糕店里出來,正好就看見一臺拖著外賣箱的電瓶車從自己眼前一閃而過。
這電瓶車的速度之快就好似開了“疾跑”似的,只在空氣中留下一串飄忽不定的殘影。
“這是要趕著回泉水嗎?”楚漢受了這一驚,趕忙護著手里的蛋糕,小聲嘀咕了一句。
只不過,電瓶車的司機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給旁人帶來了驚嚇。
他一個急剎,停在了旁邊的一棟寫字樓下,趕忙的就拎著外賣箱里的幾份盒飯朝著寫字樓的大門口跑去。
一個穿著職業(yè)裝的青年女子等候在那里,滿臉都是不耐煩的神色。
“你遲到了兩分鐘,知道嗎!”那名女子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鉆表,眉梢一挑,毫不客氣的訓(xùn)斥道。
“對不起,對不起,路上堵車了,真的很對不起?!蓖赓u員頭盔也顧不得摘,還隔著一段距離就接連不斷的向那名女子道著歉,聲音聽起來略顯稚嫩。
“堵車?堵車是我的原因咯?”女子并沒有絲毫的諒解,只是將外賣員手上的幾份盒飯接了過去,冷冷道:“準備接投訴吧!”
說完,這女子沒有再給快遞員任何解釋的機會,徑直就走進了寫字樓里。
年輕的外賣員還想追上去求情,卻被寫字樓的保安不由分說的攔在了門外。
楚漢原本已經(jīng)準備要過馬路了,在聽到那個外賣員與女子的對話之后卻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他轉(zhuǎn)過頭,剛好看到那個外賣員摘下頭盔,露出一張年輕而沮喪的臉。
“張瀚!”楚漢咬牙切齒的喊道。
張瀚正垂頭喪氣的朝著自己的電瓶車走去,驟然聽到楚漢的這聲怒喝之后渾身打了個激靈,幾乎就要心虛得奪路而逃。
“張瀚,你在做什么?”楚漢把手里的蛋糕壓在張瀚的電瓶車上,然后徑直就朝著張瀚走了過去。
“我,送外賣。”張瀚心虛的看著自己的腳尖,沒有想到自己送個外賣也能遇見楚漢,而且還被堵了個正著。
戰(zhàn)隊是禁止選手做兼職的,哪怕是預(yù)備選手也一樣。
如果張瀚私自跑出來送外賣的事情被公司其他人知道的話,后果不堪設(shè)想。
而且這些未成年的孩子,平日里的學習任務(wù)就已經(jīng)很重了,出來做兼職的話必然會影響到王者榮耀的隊內(nèi)訓(xùn)練。
“趕緊把頭盔帶上?!背h一把奪過張瀚手上的頭盔,一下子蓋在了張瀚的頭上,然后四下張望,確定這附近沒有其他的熟人。
“你還送外賣?你咋不去賣豬肉呢!你咋不上天和太陽肩并肩呢?”楚漢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xùn)。
面對楚漢的憤怒,張瀚始終都是垂著頭,絲毫不為自己辯解。
“咋不說話?”楚漢說了半天,見張瀚還跟個悶葫蘆一樣不吭聲,越發(fā)覺得暴躁,隨即就是一道二指禪,彈在了張瀚的摩托車頭盔上。
張瀚又是一抖,這才小心翼翼的看了楚漢一眼,道:“教練,你會開除我嗎?”
“你還知道怕?我以為你是鐵打的李逵,比鐵牛還要鐵,無所畏懼呢!你好好想想你到底在干些什么?別的隊友都在艱苦學習,熱情訓(xùn)練的時候,你居然在送外賣,做兼職?你能有點職業(yè)道德嗎?”楚漢越說越氣,絲毫不顧及兩人是站在大街上,繼續(xù)說道。
“你看看你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為了送個外賣就跟關(guān)羽附身了一樣!人家關(guān)羽是單刀赴會!你呢?單騎送外賣!還特么被一個老女人給gank了!”
楚漢此刻的氣憤并不僅僅來源于張瀚做兼職的事,還存在于他親眼目睹了張瀚因為遲到兩分鐘,而被那個不認識的女人給訓(xùn)了。
開什么玩笑!本王的隊員,天大的事情也只能由本王來訓(xùn),你個出來領(lǐng)外賣的有什么資格教訓(xùn)本王的隊員!
但是楚漢斷不可能追到別人寫字樓里面去開噴,于是乎這股怒氣自然而然的發(fā)泄到了張瀚的身上。
“你到底有沒有腦子?如果今天看到你的人不是我而是元總,你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情嗎?你有可能會直接被從預(yù)備隊里面開除出去,然后你這段時間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還是說,你覺得送外賣才是你的本命?你在被這些客戶刁難的過程中已經(jīng)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準備當一個愉快的抖M,在客戶的叫罵中過一生?”
楚漢一通發(fā)泄完,這才稍稍冷靜了下來,尋思著自己剛剛說的話是不是有些重了。
張瀚的面孔隱藏在摩托車頭盔之下,只是壓低了聲音說道:“教練,我需要錢?!?p> 楚漢眉頭又是一皺,道:“你是缺錢是吧?你等著,我馬上給律師打電話,告那個商家雇傭童工,好好訛上一筆,讓那些奸商們清醒清醒!”
楚漢說著就把手機給掏了出來,作勢要撥電話。
“別別別!”張瀚一下子就急了,連說三個“別”的同時一把抓住楚漢的手,說道:“教練,這個外賣是給我家里送的?!?p> “你家里?”楚漢疑惑道:“你家里餐館要垮了?居然讓親生兒子出來送外賣?”
張瀚臉色微紅,道:“沒垮,沒垮。就是我想送下外賣,然后家里就多給我一點零花錢?!?p> 楚漢到這個時候已經(jīng)漸漸冷靜了下來,但是臉上的怒容并沒有消減分毫。
張瀚在楚漢的面前不敢撒謊,于是急急說道:“我家里一直都不同意我去打比賽,所以也沒有給過我培訓(xùn)的錢。我就想著,能多攢一點錢,然后才能繼續(xù)在戰(zhàn)隊里呆下去?!?p> 聽到這里,楚漢反而是一愣,心中怒火如潮水退去。剎那之間,反而是愧疚的心情占據(jù)了上風。
他一直以來都把自己的注意力專注于賽場之上,卻忽略了在離開賽場之后,這些叱咤王者峽谷的選手們其實還都是些孩子。
比起正式隊伍里那些磨人的小妖精,對待這些孩子時往往需要更多的耐心和關(guān)心。
“不要擔心錢的問題?!背h猛一拍張瀚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說道:“只要我們能拿到冠軍!到時候就有整整10萬塊的獎金!抵得上你送好幾年外賣了!”
“教練,那你不會把今天的事情告訴元總了?”張瀚抬頭,一雙眼睛在摩托車頭盔之下閃閃發(fā)光。
“下不為例。”楚漢聳了聳肩,道。
聽到楚漢這么說,張瀚這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眼角的余光不經(jīng)意就瞟到了放在自己的電瓶車上的蛋糕盒子。
“教練這是要給誰過生日嗎?”張瀚側(cè)目問道。
楚漢又是一記二指禪戳在了張瀚的頭盔上,道:“你送外賣的時候把腦子送出去了?要不要我去幫你要回來?今天是誰的生日你忘了嗎?”
張瀚的眼中透出迷茫,愣愣的問道:“誰的生日???”
“你呀,就是你呀!你把你自己的生日的忘了啊!”楚漢繼續(xù)戳著張瀚的頭盔,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道:“過來今天,你就滿十六周歲了!下一場比賽你可以參加了!這個蛋糕是給你買的!”
對于張瀚的生日,楚漢比張瀚本人記得還要清楚,表現(xiàn)得也更加激動。
決賽即將到來,只要張瀚能重新站上賽場,楚漢就對這一場戰(zhàn)斗充滿了信心。
張瀚看了看放在電瓶車上的那個蛋糕,又看向楚漢的臉,眼中隱隱透出絲絲水汽來。
“教練……”張瀚的嘴唇顫動了幾下,欲言又止。
“誒?你想說什么?如果是想要感謝帥氣又迷人的教練我的話就不用說了,好好拿下接下來的比賽就是對我最大的報答。”楚漢一撩頭發(fā)說道。
秋日的暖陽融融落下,透過斑駁的樹影印在張瀚纖細的身上,為他鋪上了一層暖意。
或許是因為先前送外賣的時候受了太多的委屈,又或許是因為在比賽和訓(xùn)練之中積累了太多的壓力,又或者單純只是因為孤獨寂寞冷。
原本還是站著一動不動的張瀚突然就不顧一切地摘掉了自己頭上摩托車頭盔,然后一給了楚漢一個深沉的擁抱。
“哇!這就是純潔的兄弟情嗎?好感人!”
“你這是眼花了吧?這兩個人怎么看也不像兄弟??!”
“我也覺得不是兄弟,應(yīng)該是男人之間的友誼才對!”
“你們幾個近視眼!真的應(yīng)該去配眼鏡了!雖然年紀大些的那個長得有些顯老,但是根據(jù)我的觀察來判斷,兩人肯定是兄弟!不接受反駁!”
……
不遠處幾個不明真相的高中女生注意到陽光下的這一幕,立刻嘰嘰喳喳的熱烈討論了起來。
看著這幾個女生背著畫夾的樣子,應(yīng)該是外出采風的藝術(shù)生。
本著對美術(shù)和哲學的追求,她們覺得自己有義務(wù)記錄一切美好的事物。
“教練,謝謝你?!本o抱著楚漢的張瀚對于這一切全然不覺,只是聲音低沉的說道。
而楚漢看著那幾個全程掛著癡笑的女高中生,心中已是萬馬奔騰。
啊呸,什么叫作長得顯老,你們這些小丫頭片子以為我聽不懂嗎?
我還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大好青年!根本就不老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