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柳氏把一個皇帝當(dāng)成復(fù)仇對象？這想法太瘋狂了一點。
李沐只能搖搖頭道：“這個我無法保證，或許十年八年，或許窮盡一生，你都無法復(fù)仇?！?p> 不想柳氏平靜地點點頭道：“屬下知道，但如果憑屬下一個人，恐怕此生都沒有復(fù)仇的可能，唯有在主公麾下效力，才有復(fù)仇的希望?！?p> “你是看到我與李泰徹底撕破了臉，才這么覺得吧？”李沐冷冷地問道，他可不想被人利用，這種感覺讓李沐很難受。
柳氏坦然答道：“是的。”
“你就不怕我日后與李泰摒棄前嫌？”
柳氏搖搖頭道：“不信。就算有一日主公與李泰摒棄前嫌，屬下也不信?！?p> “為什么？”
“屬下的直覺?！?p> 李沐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低看了這個女人。
“可這只是你一廂情愿，我為什么非要收下你呢？”李沐絲毫不留情面的問道，“你是不是認(rèn)為我一定得留下你？”
這話一出，邊上聞香臉色大變，她知道此話的重量，如果李沐不接受柳氏，那么已經(jīng)知道狼牙衛(wèi)的柳氏，恐怕活不過今晚。
她連忙懇求道：“主公開恩，屬下與柳大姐情同姐妹，還請主公看在屬下的面子上，放柳大姐一條生路?！?p> 李沐看著柳氏。
柳氏臉色如常地回答道：“主公可知屬下二人此來的用意？”
“這不難猜到?！崩钽宓卮鸬?，“你們能進(jìn)來表示不準(zhǔn)探視的禁令已經(jīng)取消，你們此來，無非就是為常玉探聽一下我的近況。”
柳氏搖搖頭道：“大檔今日令屬下二人前來是向主公請準(zhǔn)一事?！?p> 李沐有些意外：“你們今日是第一次來探視？”
“不是，屬下二人已經(jīng)連續(xù)十七天前來探視，今日才被允準(zhǔn)?！?p> “那么說來，昨天你們來時，還是被拒絕的？”
“是?！?p> 這就奇怪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就讓李世民改變了主意呢？
李沐掃了一眼聞香二人，心想問她們也是白問，這種朝堂之事，恐怕不是她們能打探出來的。
于是將話題拉回到原來，“那常玉讓你們來，要請準(zhǔn)何事？”
柳氏平靜地答道：“開設(shè)一家伎館?！?p> 李沐一愣，心中腹誹，大爺?shù)?，這事來請準(zhǔn)我做什么？想咱也是一個堂堂五品縣子，這一開伎館，這要是傳了出去，名聲可就不怎么好聽了。你們要開就開，關(guān)我屁事？
“咳……本縣子不參與酒樓的日常經(jīng)營活動，這事與本縣子無關(guān)，回去轉(zhuǎn)告常玉，他自己做主便是?！?p> 柳氏平靜地說道：“稟主公，開設(shè)伎館并非尋常經(jīng)營，而是梅組收集消息所需?！?p> 李沐聞言心中一動，這還真是個好主意，長安城中除了那些半掩門的，真正屬于上層人的休閑娛樂場所也就是平康坊的伎館了，所謂往來無白丁，能進(jìn)平康坊的非富即貴，從這些人嘴里收集消息，還真得容易許多，試想，哪個人酒足飯飽之后，軟玉在懷還不露幾句尋常不肯說的？
“常玉的主意？”李沐不動聲色地問道。
“是屬下的主意，大檔說需要主公允準(zhǔn)，才能實施?！?p> 李沐猜到了，以常玉的性子是想不到這種陰暗手段的，但以狼牙衛(wèi)的性質(zhì)，這種手段確實少不了。
李沐有些心動了，問道：“開設(shè)之后，誰是主事？”
“屬下毛遂自薦?！?p> “你？”李沐并不吃驚，只是習(xí)慣性地問了一聲，“你確定能管理好并且達(dá)到預(yù)期目的？”
柳大姐微笑道：“屬下已經(jīng)做這行日久，管理漱玉閣也有些時日。”
李沐想了想道：“有信心就好。不過有一事還須事先說清楚?！?p> “主公請說?！?p> “讓我怎么相信，你不會背叛我呢？”
柳氏收斂起笑容道：“屬下此生只有一個目標(biāo)，那就是替李郎報仇，而能助我達(dá)成這目標(biāo)的，除了主公再無他人，所以屬下此生不會再效忠除主公之外任何人。而且，主公當(dāng)初也答應(yīng)過，讓屬下與……李郎去李家莊避難的?！?p> 李沐有些傷感，他記得自己確實是答應(yīng)過，可后來的發(fā)展已經(jīng)不在控制之中。
對柳氏的回答雖然不滿意，不過李沐也不在意，畢竟忠誠是相對的，而利益是絕對的，只要雙方有著共同的目標(biāo)或者利益，那合作也是必然的。
“好吧，我同意。”
“屬下有個請求，想向主公要一人做幫手?！?p> “講?！?p> “屬下要聞香妹妹?！?p> 李沐一愣，不過隨即釋然，聞香本與柳氏根除，如今同來，說明二人已經(jīng)溝通過了。
“這個還須征求聞香自己的意思?！?p> 邊上聞香開口道：“主公，屬下愿意。”
“你知道再入此行，要出來就難了?！?p> 確實，這次與上次不一樣，上次是被迫，有賣身栔在別人的手里，而這次完全是自愿，再不會有人為她贖身。
聞香堅定地點點頭道：“與其無所事事地過一生，不如拼一下來得痛快?！?p> 李沐有些意外，想不到這羸弱的女子竟也有此等豪氣，不會是柳氏蠱惑的吧，想著將眼神飄向柳氏。
不想聞香看到之后，對李沐說道：“主公放心，這是聞香自己的意思。”
李沐點點頭，對柳氏道：“好吧，這事我也同意?，F(xiàn)在說說，你打算將伎館開在哪？打算花多少錢？”
柳氏答道：“屬下打算開設(shè)在漱玉閣對面，可能所耗甚多，需要花費三到四萬貫，還請主公見諒?！?p> 李沐搖搖頭道：“錢不是問題，要做就做長安城最好的伎館，一舉壓下平康坊所有現(xiàn)有的伎館，將名氣傳揚出去。只是有一個問題我想不明白?！?p> “主公請問?！?p> “開在漱玉閣對面，你就不怕李泰報復(fù)？”
柳氏曬然一笑，答道：“屬下想要的就是他來報復(fù)，如果他真敢來，屬下就用這條命，給主公創(chuàng)造一個彈劾他的理由?！?p> 李沐對柳氏的一根筋有些無奈，不過也不勸解，因為勸解沒用，對于一個想自殺的人勸她不要自殺是沒用的，只有在她聞到瀕死的滋味時再救她，她才會自己打消尋死的念頭。
不過還是叮囑道：“小心行事?！?p> “屬下遵命。不知道主公是否還有別的吩咐？”
“我只有一個要求，做就要做到最好，記住，你開得不是一家招待凡夫俗子的低俗伎館，而是譽滿天下的一家高檔會所，要做到但凡自命不凡的風(fēng)流才子都以沒有光顧過會所而感到羞恥，能達(dá)到這個程度，我就滿意了。”李沐自說自話地夸夸其談著，他仿佛看到了后世那些高檔的會所一般。
柳氏二人聽得張口結(jié)舌，心想這哪叫伎館么？
李沐見二人表情，以為她們?yōu)殡y，擺擺手道：“需要什么只管找常玉，他如果辦不到，就讓他來找我。”
柳氏干澀地開口問道：“主公的意思，莫非是賣藝不……賣身?！?p> 李沐聽了大點其頭道：“理解得對，不過我的意思是盡量不賣，而不是絕對不賣?！?p> 指了指腦袋道：“主要是用這個，要知道男人對容易拉上床的女人沒有再次光顧的興趣，特別是自命不凡的男人，所謂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zhuǎn)反側(cè)。對于男人來說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當(dāng)然也不能讓他們失去希望……?！?p> 柳氏與聞香聽得目瞪口呆，倒不是因為李沐說得精辟，柳氏與聞香在漱玉閣這么多年，這一套她們早已諳熟在心，可她們無法想像這個才十歲的孩子，怎么能說出這些話來。
李沐很快就明白問題出在哪了，干咳一聲“咳”，多少有些尷尬地說道：“我也只是聽說……嘿嘿，聽說而已……咳，這么些天，沒人陪我說話，這不，一說就收不住口了?！?p> “主公說得很有道理?！甭勏忝榱艘谎劾钽澹显谶吷纤菩Ψ切?。
李沐心中一個激靈，催促道：“那就這么著吧，畢竟是天牢，時間也久了，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們可以走了?！?p> 柳氏道：“屬下大概是明白主公的意思了，如果有問題，屬下會再來向主公討計?！?p> 李沐點頭不迭道：“好，好，好?！?p> “屬下告退?！?p> “屬下告退?！?p> “好，好……牢頭，送客……?！崩钽宕舐暫暗馈?p> 送客？！
……。
聞香與柳氏走后不久。
李沐迎來了第二波探監(jiān)之人。
“大哥，可想死我了。”
終于見到李沐，李沂有一種如釋重負(fù)的感覺，他飛撲而至，與李沐來了一個緊緊地?fù)肀?，抽泣著說道。
“這么大的人了，還哭鼻子。你看我象有事的嗎？”李沐也是心潮澎湃，感受著李沂對自己的兄弟之情。
他知道，李沂在莊子里，所受到的壓力，絕不會比自己低。
“大哥，聽聞你被下了天牢，娘與我當(dāng)天就來探望，可被禁衛(wèi)阻攔。”
李沐拍拍李沂的肩膀，“好了，我不是好好的嗎？”
安慰了李沂，等著李沂心情慢慢平復(fù)了之后，李沐問道：“娘還好吧？”
“娘日日夜夜為你擔(dān)心，隔天就派人前來，期望能早日見到大哥，直到今日才被獲準(zhǔn)?！?p> “莊子里這些日子沒發(fā)生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