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京城衙內(nèi)們

　　長孫沖熱情地將李沐引了進去，轉(zhuǎn)過玄關(guān)，李沐發(fā)現(xiàn)有數(shù)個年輕人已經(jīng)在坐，身邊還各有一個妙齡少女或陪或擁。

　　這些少女有個共同點，那就是濃妝艷抹、美麗動人。

　　而李沐的位置卻在左側(cè)最后，也有一個在李沐看來是室中最艷麗的少女，正星眸微嗔地看著自己。

　　李沐并沒有不喜排在了末席，本來嘛相對在坐的數(shù)人，自己年齡最小，陪坐末席并無不妥。

　　長孫沖在邊上說道：“沐弟，哥哥給你引見一下?！?p>　　他指著左邊第一位身穿錦袍，擁著身邊少女，一臉豬哥樣，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年道：“沐弟，這位是蜀王殿下。”

　　李??？日后差點被立了太子的李??？他怎么會和長孫沖走得這么近乎？

　　想到這孩子將來會被長孫無忌害死，李沐看看李恪，又看看長孫沖，心中有些古怪起來。

　　長孫沖看見李沐眼神古怪，卻以為李沐是不解李恪怎么會在這里，便解釋道：“殿下去年年底剛改封蜀王，從齊州回來不久，過兩月就要就藩?！?p>　　李恪聞聽長孫沖介紹自己，轉(zhuǎn)過頭來，李沐發(fā)現(xiàn)李恪長得確實優(yōu)美，齒白唇紅，一雙桃花眼顧盼流離，用優(yōu)美這個詞其實不過份，這臉容相貌比起后世的小鮮肉來，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換上女裝，恐怕連李沐都會動心。

　　想來李恪長得是象他的母親楊妃。

　　“見過蜀王殿下?！崩钽迨┒Y道。

　　李恪笑著隨意擺擺手道：“你就是李沐？無須多禮，既然來到此處，就做不到君子，坐下享樂便是?！?p>　　說完又轉(zhuǎn)過頭去，逗弄起邊上少女。

　　長孫沖對李沐笑道：“沐弟不必拘束，都是自己人?！?p>　　又指著李恪下首一位濃眉大眼、年約及冠的男子道：“這位是萊國公杜構(gòu)?！?p>　　李沐有些驚訝，才及冠就封了公爵了？

　　仔細(xì)一想，姓杜，才恍然，這應(yīng)該是原萊國公杜如晦的兒子了，杜如晦五年前就去死了，想來爵位被杜構(gòu)承襲了。

　　李沐揖身一禮道：“見過萊國公。”

　　杜構(gòu)站起身回了一禮道：“早聞李縣男少年英雄，今日得見，果然英氣不凡。不過今日我等高樂，皆是兄弟，不必太拘禮了?！?p>　　李沐連聲應(yīng)是。

　　長孫沖又指著右側(cè)次位的少年道：“這位是魏國公嫡子房遺直。”

　　李沐差點聽成有名的綠帽王“房遺愛”，反應(yīng)過來才想到房遺愛現(xiàn)在恐怕和自己一般大吧。

　　“房公子有禮?！?p>　　房遺直起身回禮：“李縣男有禮。”

　　長孫沖再指著右側(cè)一位面如冠玉的翩翩少年道：“這位是……?！?p>　　話未說出口，卻古怪地笑了起來，那幾個被介紹過的也一樣偷笑不已。

　　只有那個被介紹的瞬間臉紅起來，站起來道：“在下韓瓊，家父……上韓下仲良?！?p>　　“咳、咳?！崩钽迓犃私蛔】人粤似饋怼?p>　　那韓瓊的臉一會紅一會白，著實有些尷尬，也不理會李沐的反應(yīng)，顧自坐了下去。

　　長孫沖笑著對李沐道：“都是自己人，沐弟可不敢記恨為兄?！?p>　　李沐心想，今日邀宴，莫不是為了讓自己與韓仲良握手言和？

　　可一想不對啊，自己只是一個區(qū)區(qū)從五品縣男，就算現(xiàn)在有了五品官職，韓仲業(yè)也用不著向自己拋橄欖枝啊，至少以他一部尚書的尊貴，用不著這么低三下四。

　　李沐想不通長孫沖等人的用意，可一碼歸一碼，自己也沒那么小氣。

　　于是上前沖韓瓊一拱手道：“李沐見過韓公子，那日沐在殿中對令尊失禮，沐在此賠罪了?！?p>　　眾人聞聽，都為之一愕，就連對少女上下其手的李恪也回過頭來。

　　這還是傳說中的“魯縣男”嗎？

　　李沐不解地掃視眾人，心中疑惑自己當(dāng)日雖然不忿韓仲良借李乾佑打壓自己，可從年齡、官職上來說當(dāng)?shù)钊枇R確實有些過頭了，現(xiàn)在向他兒子賠個不是，也算情理之中。

　　再說了，自己在長安人際關(guān)系本就廖廖，多一個朋友總比少一個敵人好。

　　李沐哪想得到自己“魯縣男”、“混不吝”、“不識尊卑”的名聲早已傳遍長安城的大街小巷。

　　眾人見李沐一副疑惑的樣子，都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

　　長孫沖笑著將坊間流傳的綽號一一與李沐解釋了一番。

　　李沐心想，有這綽號其實也不錯，示人以弱，總比鋒芒畢露強。

　　自己年少，加上這赫赫綽號，等于給自己罩上了一層保護色。

　　李沐聽了并不惱，反而笑了起來。

　　那個臉紅的韓瓊也站起身道：“坊間都道李縣男……魯莽，今日一看，方知傳言不可盡信，李縣男之言，瓊自會轉(zhuǎn)達(dá)父親，今日一起高樂，此事一筆揭過了?！?p>　　李沐腹誹，你丫心也真夠大的，你說揭過就揭過?。?p>　　可禮數(shù)還是要講的，“多謝韓公子心胸寬宏?！?p>　　那韓瓊竟又是一陣臉紅，白了李沐一眼，坐下不再說話。

　　李沐渾身一寒，大爺?shù)?，這廝咋是個娘娘腔。

　　而長孫沖趕緊打圓場道：“沐弟想必也餓了，來人，趕緊上菜。”

　　說完，便示意李沐落座，他忝為主人，也在右側(cè)首席坐下。

　　李沐才一坐下，身邊早已端盞相候的少女便遞上茶水。

　　這少女約摸十五六歲，雪白一張瓜子臉，臉蛋豐潤，螓眉彎彎相貌甚甜，一雙大大的眼睛漆黑光亮，嘴角也正自帶著笑意，竟是美麗得緊。

　　可憐李沐上一輩子也是個處男，這輩子也才十歲，還消受得了這種美人恩？

　　而在座的哪個不是個中老手，就連對面敬陪末席的韓瓊，初看他臉紅得象個處子，可挑逗起身邊少女來，卻是輕車熟路至極，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直逗得身邊少女不停花枝亂顫、掩嘴而笑。

　　唯有李沐不但手足無措，連身體都僵直起來。

　　而身邊那少女也不象是久經(jīng)歡場之人，只是為李沐斟酒到水，服侍得甚為周到，卻不主動與李沐說話。

　　李沐只能不停地喝起酒來，故而對來勸酒的諸人更是來者不拒。

　　雖說“綠蟻新焙酒，紅泥小火爐”，當(dāng)時的酒普遍度數(shù)不高，可架不住量多啊，一時喝得頭暈?zāi)垦Ｆ饋怼?p>　　實在跪坐不住，便起來盤腿坐下，再不管什么禮儀，然后將頭微靠在身邊少女的胸口。

　　那少女腮暈潮紅、星眸微嗔地盯了李沐一眼，卻也沒有將李沐推開。

　　暖香陣陣，一時意亂情迷起來。

　　在場之人眼見李沐喝得已經(jīng)快醉了，忙互使眼色，不再勸酒了。

　　于是，長孫沖令人撤了席去，又叫來一班舞伎，用來助興醒酒。

　　可謂是賓主盡歡。

　　等到李沐神色清醒了些，長孫沖擊掌讓舞伎退下。

　　室內(nèi)清靜下來，長孫沖笑著開口道：“沐弟，在座諸位聽說沐弟榮升交通令，都有心為賢弟賀，只是李家莊莊門難進，故請愚兄代為捉刀，今日請你赴宴權(quán)當(dāng)賀喜了?！?p>　　李沐酒喝得口干舌臊，就著少女端來的醒酒茶牛飲。

　　然后起身一個羅圈揖，道：“諸位隆情厚意，沐銘記于心，改日由沐做東，還請諸位賞臉?！?p>　　眾人都點頭應(yīng)好。

　　長孫沖笑道：“沐弟，今日我等還有一事相求?！?p>　　李沐聞言心中一動，心想果然宴無好宴，在坐的哪個不是家世顯赫之輩，可謂是大唐朝真正的官二代，尋常之事怎會求到自己頭上？哪怕這個“求”字也不會輕易出口。

　　一口喝干了茶水，李沐大聲道：“沖兄曾言，你我情同兄弟，何須說個求字?！?p>　　“好?！遍L孫沖擊掌道：“那為兄就不客氣了?！?p>　　“但說無妨。”

　　“沐弟的交通司是不是要向天下商人募資？”

　　李沐一聽，心中一激零，卻含笑沒有說話。

　　長孫沖看了看李沐臉色，繼續(xù)道：“今日在座之人，皆是朝廷棟梁，知道沐弟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想來募資不易，便想著為沐弟排憂解難?！?p>　　李沐呵呵一笑道：“確有此事，只是這一成股份，是朝廷與民獲利之舉，不知道諸位想如何為沐排憂解難？”

　　李沐心中覺出味來，這些衙內(nèi)怕是想從這一成股份中，生生咬下一塊肉。

　　不過長孫沖說得也在理，自己確實無法獨自完成向天下商人募資，手頭沒有一絲人脈，恐怕沒幾個商人會認(rèn)他這個交通令。

　　長孫沖笑道：“很簡單，那一成股份在座諸位一起買了，如此，沐弟就不用勞神費心地募資了。”

　　李沐含笑不答，心中在思量這主意究竟是這五個小輩自己的主意，還是家中大人的主意。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李恪絕對是自己的主意，李世民不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臉，以他要當(dāng)明君的理想，不可能與民爭利，再說了，李世民如果想占這點股份，殿上也不會想把他的半成讓給自己了。

　　如果僅是這些衙內(nèi)自己的意思，李沐就不會同意，就算要花更多的精力和心思自己募資，也在所不惜，因為如果股份被這些家族掌握，那么李沐自己僅半成股份，恐怕在交通里的話語權(quán)就會受到這些家族的掣肘。

　　可如果是大人們的意思，那李沐只能選擇妥協(xié)，不然，僅長孫、房、杜、韓四人就能將自己的交通司玩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