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奴由王府中的小廝引著,在不遠(yuǎn)處候著。
“王妃。”
“少小姐?!?p> 兩人一齊行禮,林若淺笑著點了點頭,揮退了小廝,讓幽草把食匣交給云奴拎著,隨后帶著朝著陶管家的住處走去。
云奴有些拘謹(jǐn)?shù)馗诹秩艉陀牟萆砗螅秩艨粗麘?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開口說道:“你的這個名字,可是本名?”
云奴一愣,好一會兒才意識到是林若在問話,目光中有些黯淡,回道:“回少小姐,是的。”從他言辭中的晦澀來看,他必定是知道,“奴”字并不是一個好的稱呼。
奴者,古之辠人也①。
林若停下了腳步,問道:“可想改名?”
云奴抬起頭,看著林若,把食匣放在一邊,恭敬地跪地行禮:“請少小姐賜名?!?p> 林若皺了皺眉:“我說過,不要輕易下跪?!?p> 云奴應(yīng)聲起身。
林若想了想:“對弈的‘弈’,如何?”
“云弈……云弈?”云奴喃喃著重復(fù)著林若賜的字,聽著很是順口,但目光里卻有些茫然,因為他不懂這是什么意思。
“‘弈’者,棋也。射者中,弈者勝。聲從升,是個好寓意,”林若見云奴仍有些茫然,淺笑著用更通俗的言辭向他解釋,“就是希望你越來越好的意思。”
這個解釋,云奴聽明白了,當(dāng)即行禮致謝:“多謝少小姐賜名。”
林若淡淡地笑著,繼續(xù)帶著云弈向前走,到陶管家的廂房門前站定,幽草便上前叩門:“陶管家可在?”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陶管家拱手向著林若行禮:“王妃。”
林若淺笑著虛扶了一把,頷首輕笑著回了一句:“老管家?!闭f罷,便進(jìn)了房中,坐定,指著云弈說道,“這就是我跟您提起的,云弈?!?p> 云弈當(dāng)即拱手向陶管家恭敬地躬身行了大禮,但卻不知道該怎么稱呼,想了想,跟幽草一樣稱呼道:“拜見陶管家?!?p> 陶管家捻須虛扶一把,免了云弈的禮節(jié)。
林若沖幽草使了個顏色,幽草將食盒的蓋子打開,房中即可飄起一股勾人的香味,似茶香,又似魚鮮味,幽草已嘗過滋味,此刻見著這看不見吃不著的茶香魚片,只能不甘心地咽了咽口水。
云弈和陶管家皆是從未聞到過如此香的食物,云弈習(xí)慣了低眉順眼,所以強(qiáng)迫自己把注意力從這令人垂涎的香味上移開;可陶管家就不同了,好茶、嗜魚,這么一道珍饈出現(xiàn)在面前,枯瘦的喉結(jié)不由得上下一動,顯然是咽了一口口水。
“王妃,您這是……”
林若淡淡地笑著:“按理,弟子拜師,應(yīng)該給師父送拜師禮,叩首行禮,敬酒,以示尊敬。不過,時間匆忙,來不及準(zhǔn)備。昨日聽老管家說話,似乎嗓子有些不適,不宜飲酒,所以我便做主,想了個新點子。還請老管家見諒?!?p> “王妃這是說哪里話,勞王妃費心,親自下廚,真是折煞老夫了?!被卦掗g,陶管家的目光不自主地向著食盒里飄著香味的茶香魚片瞄了幾眼。
林若知道自己猜對了,當(dāng)即轉(zhuǎn)頭對云弈說道:“云弈,師者如父母,今日陶管家答應(yīng)教你識字學(xué)理,你當(dāng)好好孝敬他?!?p> 云弈也是個機(jī)靈的,經(jīng)林若這么一點撥,從幽草遞過來的食盒里取出茶香魚片,跪在陶管家面前,將菜擺到陶管家面前的小桌上,說道:“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闭f罷,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嗯,起來吧。”陶管家看向林若,見她會意地點點頭,遂對著云弈說道,“既然王妃把你交給我,我必當(dāng)盡心教你。不過,師父不敢當(dāng),你還是跟大家伙兒一樣,叫我陶管家吧?!?p> “是,多謝陶管家。”
林若見陶管家收下了云弈,微微欠身:“老管家,那就麻煩您了。云弈心性淳樸,于識文解字和人情世故上,還請您費心調(diào)教?!?p> “王妃客氣了。”
“王爺該回來了,我也不多叨擾老管家了,云弈,你就留在這里陪老管家吧?!?p> “是。”
陶管家看著起身離開的林若,說道:“王妃慢走?!?p> 注:①出自東漢許慎《說文解字》,辠人即罪人,音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