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遵返回自己的隔間,躺在床上不斷回想今天黃亮所透露出的信息。
關于陰界的事情,對于他而言確實是第一次接觸到,他現(xiàn)在想法有些復雜,在一定程度上,陰界的消息開始觸動他的一些固有觀念。
他覺得,峪頭村的劇變,那一場大火,可以說改變了他的整個人生走向。因為那場劇變,引起了身體內(nèi)部力量的迸發(fā),甚至一定程度上講,將他“復活”。
而恰恰也是那場劇變,督促著他去想辦法尋找那支特殊的衛(wèi)隊,然后進行復仇。而今天,黃亮所說的衛(wèi)隊的職責,是守護陽界的安全。
那么,那支衛(wèi)隊的職責呢?為什么會對他的小村下手?事務院的經(jīng)歷,可以告訴他有不同的衛(wèi)隊存在,衛(wèi)隊又是怎樣的存在,但并不告訴他衛(wèi)隊的職責和任務,當然,也可以用一句話形容——為仙人提供服務。
這樣的理由,顯然是過于籠統(tǒng),今天,黃亮所說的衛(wèi)隊的職責,讓他不由的去思考峪頭村那場劇變,以及引起劇變的那支衛(wèi)隊。
他們在執(zhí)行什么任務?也是為了維護陽界安全么?或許是村子里發(fā)生了什么變化,而他們自身并未意識到?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陳遵不得不懷疑以前的想法,僅僅一個陰界的消息,衛(wèi)隊的職責,就讓他的復仇之心產(chǎn)生了搖擺,那么,是否還會有其它,他并不知道的消息?
如果繼續(xù)挖掘下去,發(fā)現(xiàn)他和他的峪頭村處于不得不犧牲的地位,他會如何選擇?他的復仇之心是產(chǎn)生更大的搖擺,還是完全毀滅。
陳遵的眼神透過屋頂,仿佛看見了一個又一個需要他選擇的未來展現(xiàn)在眼前。突然之間,陳遵有些怨恨自己不斷變得聰敏的腦袋,如果還是在燕慕山那樣,他也不需要考慮那么多的可能,考慮那么多的選擇。
或許沒有事務院的培訓經(jīng)歷也會更好,他就不會考慮峪頭村和陽界安全的取舍,不用去思考一個行動有什么不得不去做的隱情。
陳遵眼前的屋頂,好像逐漸在他的眼中消失了,瞳孔中被那一場大火所占據(jù),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陳遵卻聽不清那場大火中的叫喊聲,反而是“陽界”、“衛(wèi)隊”、“巡邏”,一些零零散散的詞語,不斷的回蕩。
大火依舊是那場大火,不知道為什么,陳遵卻感覺火的顏色越來越淡,雖然依舊是那樣的旺盛,卻不再是那樣的鮮艷、鮮紅。
當陳遵隱隱約約從變淡的火光中,看到那熟悉的屋頂時,在那變淡的火光中,破碎的火星中,突然出現(xiàn)幾張熟悉的面容,卻不是痛苦的面容,而是笑意盈盈地同人打招呼。
“老馬頭,你不是說要給小村長說媳婦么,怎么回來啦?”
“老馬頭……你這人就是不可靠,這事情不能交給你辦。我三姑婆……”
“小村長,他們叫這些小伙子是要去干嘛?”
……
“嘿,那個,村長,你看,周圍村子的村長都是小老頭,你這么小,不如我們就叫你小村長吧,也不會把你叫老了?!?p> “對對對,我們村長是小伙子,不能和他們一起一說村長,就把老馬頭當作村長?!?p> ……
“老馬頭,我們的新村長是誰呢,不會是你當吧,那我們可不同意喲?!?p> “唉唉唉,你看我這張嘴,就是不會說話,村…村長,你不要在意?!?p> 陳遵感覺到眼角有些沉重,眼前的畫面也有些模糊,他想要擦去眼前景象中的霧氣,卻發(fā)現(xiàn)自己卻無法指揮自己的雙手。
“峪頭,老馬頭,三嬸……”陳遵不自覺地喃喃說出一個個名字。
陳遵感覺腦子越來越沉,最終整個思緒陷入了黑暗中。
“唉,陳隊,你的兵器選什么?”成曼透過隔間門,看見陳遵躺在他自己的小床上,便開口問了一句。
“哦?!标愖裾f出一個字的時候,也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異,便很快調(diào)整了過來,“就選長棍吧?!?p> “棍啊,有什么長度,或者重量什么的特殊要求么?”
“啊,我想想,沒有了吧,對了,盡量重一點吧?!?p> “好的,我這就跟黃隊說一下。”
兩人交流的過程中,成曼除了開始,透過隔間門看了一眼陳遵是否在,就再也沒有看隔間里面的情況,而陳遵,在說話的時候,卻是一直躺在自己的小床上。
當陳遵的隔間,再次回歸于平靜,陳遵已經(jīng)能夠清晰地看到那熟悉的屋頂。
剛剛過了多久?陳遵腦中不由地出現(xiàn)這個問題。
至于被翻動的記憶,再一次被他牢牢封在了腦海深處,而那顆搖晃的復仇之心,則是在一次次搖擺下,被他塑造地冷靜而又堅定。
陳遵很利落地起身,坐在自己的小床旁邊,仿佛并未看到自己頭下遺留的濕斑。而目光則是盯著前面桌子上的紙與筆,此刻如同時間凝固。
最終,陳遵的動作打破這片空間凝固的時間,陳遵坐在自己的小桌子前面,鋪好紙,調(diào)好筆,整個過程中,整個人都顯得十分認真,卻又給人一種輕松地錯意。
緊接著,陳遵則是面色認真地在自己面前的紙上,一勾一畫,整個動作顯得十分鄭重而又緩慢,當陳遵的右手移動到紙面的末端,收筆,順勢一帶,便將整張紙帶離桌面。
陳遵并不關注那張紙的命運,而是接著鋪紙,勾畫,收筆,帶離,紙張再一次的飄飄蕩蕩。
隨著紙張越來越多,陳遵勾畫的動作也越來越快,很快,鋪紙,勾畫,收筆,帶離,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在陳遵的隔間中,飄蕩的紙張已經(jīng)不是一張兩張。
“陳隊,跟黃隊說了,明早就能拿到我們的武器,我看,我們小隊中,就你的武器顯得比較正常一點了?!边h遠傳來成曼的聲音。
而隨著成曼的聲音越來越近,陳遵的動作也越來越慢,直至最終停了下來。
“這紙怎么掉在地上了?”成曼彎腰撿起一張飄蕩出隔間的紙,只不過紙上都是一些簡簡單單地一筆一劃的勾畫。
“哦,我練練字,靜一下心,今天黃隊說的信息量有點大?!标愖窕貞?。
“唉,是啊,陳隊,老實說,我第一次覺得眼前的世界陌生,仿佛我以前并不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一樣?!背陕f道,“這一筆一劃的,也不是字啊。”
“分拆了,練字嘛,都要一筆一劃的練起來,才能練好字?!标愖裾f話的聲音依舊顯得很平淡。
“那好,我不打攪你了?!背陕惶缴恚瑢⒓埛诺疥愖褡雷优赃?。
瞄了一眼地上零零散散鋪滿的紙張,看著陳遵的笑臉,回應了一個淺笑,然后離開。
陳遵在成曼走后,將紙張一張張收拾了起來,整齊疊好放在自己面前,目光牢牢盯紙面,仿佛紙張是透明的,看著一筆一劃的勾畫,組成了那個熟悉的圖案,那個衛(wèi)隊身份令牌上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