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一樂左手握住木料被劈開的半塊,木料的邊鋒貼近北宮嬰的脖頸處。
而他自己也不得前進半分,北宮嬰的刀鋒也橫置在路一樂前進的路上,路一樂甚至能夠感受到刀鋒傳遞給脖子的冷冽鋒芒。
誰前誰后,在這里,并沒有什么意義。
黃亮看了看對峙的兩人,則是轉(zhuǎn)身向小院的院門走去。
雙方各自向后退一步,在場的人,誰也沒有開口。
路一樂看了一圈,甲三小隊的五個人面無表情,他便嘴角兩邊肌肉向上斂,兩眼眼角向下拉,留下了一個肌肉堆積起來的怪異笑容。
然后,轉(zhuǎn)身,向著黃亮留下背影的方向走去。
甲三小隊五個人,則是盯著兩人的背影,直到院門關閉。
“想辦法叫醒其他三個人,我們的計劃要重新制定。”楊一開口說道。
其余四個人,都沒有覺得由楊一下達指令,而不是風訣,有什么怪異的地方。
楊一和風訣兩個人轉(zhuǎn)身進入兩人身后的閣樓,另外三人也分別走向各自的閣樓。
楊一兩人進入的閣樓空間很大,但是除了桌椅之外,幾根柱子上懸掛著不同的兵器作為裝飾物,房間中間放置著一個大圓桌,大圓桌上有些高高低低的東西,從遠處看難以輕易分辨出具體是什么。
兩人并未向圓桌跟前走去,而是各自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楊一看著桌子上的東西出神,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風訣看了看楊一,幾次張口想說什么,但最終沒有開口。
“你想問什么?”楊一并沒有看著風訣,卻意外開口問道。
風訣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我不明白?!?p> “不明白什么?”
“從頭到尾都不明白,不明白你為什么要設這個賭局,不明白你為什么要推我到前面來,也不明白你為什么這么……放縱對方?”風訣以急快地語氣宣泄自己的情緒。
楊一聽完問題,沉吟了一會兒,才開口道:“這個賭局的設立,并不是我想要設的,只是各種因素摻雜在了一起,然后恰巧從這個點宣泄了出來。僅僅說說我猜測的,衛(wèi)隊想要脫離事務院的想法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是脫離后人員怎么篩選培訓,衛(wèi)隊以什么方式運行等等都是問題?!?p> “還有,從那次大戰(zhàn)后,你恐怕也聽過你家里人提到過一點,仙人們有意想要選一批凡人要做一些事情,但要做什么事情,選什么人,怎么選人卻又閉口不談?!?p> “你的意思是從衛(wèi)隊里面選人?”風訣反應很快。
“衛(wèi)隊里選人是最方便的手段了,其他無論從哪里選都是比較麻煩,選完人后還需要培訓鍛煉,如何能被選上,自然需要你表現(xiàn)出彩一點?!?p> “對于鏡乾來說,即便是為事務院出來的人提供了優(yōu)厚條件,人手還是不夠,自然也有從流民和平民中選出一部分人來?!睏钜粨Q了個姿勢繼續(xù)說道。
“不是說從流民和平民里面出來的衛(wèi)隊成員表現(xiàn)太差,而不會招了么?”風訣的語氣有些疑惑。
楊一輕笑一聲,回答道:“那不過是給你激起黃亮接受賭局的理由罷了,人手不夠,不從流民和平民里面招,從哪里招?”
“他們表現(xiàn)差并不是因為他們自身能力的問題,而是從來沒有接受過仙人威壓,大戰(zhàn)之后的仙人威壓那么強烈,怎么可能表現(xiàn)的好。事務院本身便籠罩在仙人的威壓之下,在里面培訓的人經(jīng)常感受到,時間長了自然身體有了幾分適應?!?p> “所以才會保留那塊區(qū)域,交手也選擇那塊區(qū)域?!憋L訣有些恍悟。
楊一并未在意風訣的回應,繼續(xù)開口道:“在鏡乾在一代人中,還能有幾分天真,但內(nèi)心里還有那么一股子勁兒的人,也就只有黃亮了。最大的夢想是什么?呵,效法先祖,時代不一樣了,做的事情也就不一樣了,先祖?zhèn)儐紊黻J蕩,憑借自己能力給我們這些子輩們打下一個可以依靠的底蘊?!?p> “效法先祖,以后出去闖蕩,但是你從小到大,從家族那里拿到了多少好處,現(xiàn)在說不依靠家族,出去闖蕩,才是你自己的能力?”
“推你出來的原因很簡單,你想想你在事務院中的表現(xiàn),算是個小名人吧,和黃亮沖突,賭局之類的,能激起他心里面那點兒傲氣,另一方面也容易吸引人的眼球,引起關注。至于我,我不喜那些東西,名氣對于我來說,并不是想要的,黃亮眼里,我恐怕就是個陌生人吧。”
楊一突然起身,走到圓桌跟前,伸手在桌子上擺弄,喃喃自語道:“我就覺得哪里一直不對,原來是這里?!?p> 再次回到原來的位置,楊一的目光還是集中在圓桌上。
“至于你說的放縱,你又是從哪里得出的這個結(jié)論?”
風訣正準備開口,發(fā)現(xiàn)王閔昭、姬勝和田文三個人走了進來,王閔昭依舊是那幅絲毫沒有表情的面孔,姬勝則明顯有些垂頭喪氣,至于田文,則表現(xiàn)的有些復雜,一時之間,也讓人難以明白他的心情。
三人看到房間內(nèi)的情況,也并未開口說話,而是直接找了位置坐下。
風訣猶豫了一下,依舊還是開口問了出來,“為何給他們時間培訓,讓他們熟悉那片區(qū)域,以及,今晚讓他們順利離開?”
從風決的語氣中,讓人感覺到他們今晚有充足的把握留下路一樂他們。另外三人也看向了楊一,仿佛在等待想要的答案。
至于楊一,如同并未感覺到幾人的目光一般,依舊是不緊不慢的語氣回答,“前兩個很好回答,恐怕你們自己心底里也有答案,就是那個——讓賭局的輸贏更信服一點。至于最后一個……”
楊一面容表情有了些變化,仿佛想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陳遵也在,兩次都在他身上出現(xiàn)了偏差,這一次,我沒有把握。”
“我兩次和他直接交手,這個人,我還是看不透。所以,即便是我們今天使用各種手段,并且以往使用這些手段的經(jīng)驗告訴我們,能夠成功將對方所有人都留了下來,但是我心里面一個感覺一直告訴我,因為陳遵的存在,結(jié)果可能并不是我想的那樣?!?p> 楊一說完后,目光轉(zhuǎn)向其他人,然后才斬釘截鐵地說道:“我這次相信我的感覺。”
整個大廳中,都陷入了沉默,此時,竟誰也沒有開口,只不過臉上的神情不一,表明著每個人不同的想法。
當辛垣雁、北宮嬰和展禽三人走進大廳中,辛垣雁依舊是那身裝扮,只不過臉上沒有再維持剛剛在院中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而北宮嬰則是已經(jīng)換了一身衣服,只不過依舊面目寒霜,眼神中沒有了剛剛的那種冰冷。
至于展禽,精致的面容上,透露出幾分抑郁,讓旁人都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好,但是他那精致的面容,配上這幅表情,卻又讓人覺得有幾分賞心悅目。
當看到三人進入大廳時,眾人便自覺起身,而新進入的三人也并未尋找位置坐下,而是直接走到了圓桌跟前。
“這是我們的小院?!睏钜粚⒁幻嫘∑焱读⒃谧烂嫔细吒叩偷偷臇|西中。
再次擲出一面小旗,“這是他們的?!?p> 如果仔細看,兩面小旗豎立的地方,周圍的高高低低的卻是微型建筑,與甲三小隊的閣樓,以及乙七小隊的房屋,十分相似。
那么,這整一片,恐怕是整個鏡乾主城的微型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