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夜未深。
于東陽,于東明與于東玲三人,聚集在于東陽的房間內(nèi)。
雙方之間有太多的問題想要知道答案,可是聚在一起時,卻相互之間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開口詢問,或者,都在等待對方先開口說清,或問問題。
最終,還是于東陽開口,打破了這種怪異的沉默。
“沒想到家里面會派你們過來總門。是不放心我會在總門乖乖待著么?放心,我既然答應(yīng)了會幫家族上一個臺階,我就會說道做到!”于東陽本來是坐在床邊,說完這話,更是直接躺在了床上。
躺了一會兒,于東陽卻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兩人對他的話還是沒有什么反應(yīng)。
“難道不是么?難道出了什么事情?”于東陽坐起來詢問,只不過這時,臉上已沒有了玩世不恭的神態(tài)。
于東玲看著于東陽,神態(tài)卻是欲言又止,只不過當眼神頻頻瞄向坐著的于東明。而于東明皺眉想著什么,仿佛并未聽見于東陽的詢問。
“你們倒是說話?。 庇跂|陽的語氣卻是又些急了,身子也站了起來。
這時,于東明睜開眼,看著于東明說道:“家族降一等,于清斌伯父逝去了?!?p> 聽到這話,于東陽卻又恢復了那種玩世不恭的狀態(tài),道:“切,還以為多大的事兒,不過是家族降一等,還有那老家伙終于走了啊?!?p> 看到于東明神色有點不悅,于東陽繼續(xù)說道:“明哥,你也別整天板個臉,仿佛每天你面對的都是天塌下來了的事情一樣,你看,你這十幾天的路程,把玲妹嚇得也不敢怎么說話了?!?p> “今天,你沒跟我新朋友——陳遵,打個招呼,也可以理解,你就那臭脾氣。你看你將玲妹嚇得也乖乖的,一句話不說。真想扒開你腦袋看看,里面到底是想些什么?!?p> 于東陽自顧自的繼續(xù)說:“家族那點事兒,你不說我也猜個大概,降等這事兒是遲早的事,就我們原來搞得那些事兒,不被人家一擼到底,都是謝天謝地了,我以前怎么說的,我真想現(xiàn)在回去看看他們的臉色?!?p> “對,還有,還有那老家伙…”
于東明這時打斷他的話,道:“咳,于清斌伯父畢竟是長輩,你要尊重一點。”
“啊~呸(tui)~尊重?他做的那些事兒,還好意思提尊重兩個字,還好意思說長輩?不就仗著在仙人跟前跟過幾年么,整天打著'為了家族'的旗號,干的凈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小家的事情?!?p> “還有…”
于東明知道,如果放任于東陽說下去,恐怕說道天明也不會停嘴,便硬生生的轉(zhuǎn)了話題,問道:“那個…你的新朋友,是怎么回事?看上去不像是哪個家族出來,在總門待過的啊?!?p> 陳遵并未說讓于東陽可以透露自己的來歷,于東陽也不好開口明說解釋,便含糊道:“他比你們早幾天,據(jù)說家里花了大價錢,讓宣令使帶回來總門的?!?p> 于東陽心想,我也沒騙你們,確實是宣令使帶回來的,也確實是他們家族花費了大價錢。
然后簡單講了一下兩人相遇,解答一下陳遵的疑惑,一來二去便成了新朋友。
于東明和于東玲,卻也并未懷疑,一來于東陽說了不過認識幾天而已,也不可能產(chǎn)生什么深交,二來,整個家族花費大價錢,將他讓宣令使帶來總門,想必也不是什么大家族,無名小卒而已。
于東玲聽到這,卻是對下午并未搭話的行為,愧疚之心稍減,畢竟,不是關(guān)系多好的朋友,自己那樣也不算失禮。
“對了,那個鏡乾分門的展堂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東蕤會想要把他安排在我們附近?”于東陽開口問道。
聽到于東陽詢問,于東明卻不再開口,本來他開口便是為了能岔開話題,讓于東陽不再糾纏家族長輩的事情,既然實現(xiàn)了自己的目的,便又采取往常的方式,閉口不言了。
于東玲看到于東明的神態(tài),便知道他不會回答于東陽的問題了,只好開口道:“他是東蕤在仙舟上碰到的,她在舟上閑逛,不小心迷路了,便碰到了展堂?!?p> 于東玲的聲音很好聽,即便于東陽覺得自己以前已經(jīng)聽膩了,隔了這么久再次聽到,于東玲的聲音依舊覺得很好聽。
“仙舟上碰到,哦?那你們和他之間,沒有進行了解么?奇怪啊,明明鏡乾分門今年人手奇缺,在分門的待遇比在總門要好很多,這人怎么會來總門呢?”于東陽躺在床上問道。
“只是禮貌性的交談而已,并未進行深入的了解。不過,從他對東蕤的行為來講,卻是對東蕤維護的很,只不過,我感覺他更多的在東蕤身上寄托一種感情,可能把東蕤當作某個后輩的替代品吧?!?p> “瞧你們這哥哥姐姐當?shù)?,對我們的小妹妹便是這樣的照顧?!庇跂|陽知道答案了,便不再繼續(xù)追問展堂的事情,只不過,還是不免損兩句。
其實,三人都明白,雖然于東蕤看上去不過是七八歲的小孩,但是年齡,其實只比他們小一兩歲罷了。只不過,因為小時候誤入危險區(qū)域,身體受到影響,一直發(fā)展緩慢,身體和心智都是七八歲的模樣。
但是,對于她而言,她的直覺卻是比誰都厲害。誰對她有惡意,誰有善意,什么事情對她好,什么事情看上好,做出來糟糕,一般人都需要考慮很久,她只需要憑直覺行事便可以了。
如果不是因為身體和心智的限制,當年來總門參見大典,她便是于家最好的選擇了。
于東陽相信絕對會比自己好,說不定就能直接認識到未來仙人,不像自己未來仙人倒是沒認識到,仇人恐怕結(jié)下不少。
讓于東蕤來總門是肯定的事情,而讓于東明和于東玲兩人來總門,便不再那么簡單了,肯定不僅僅是剛剛于東明說的那樣,只是兩人不說,于東陽也只好裝作不知道,把于東明剛剛?cè)映鰜淼臓€借口當理由罷了。
兩人有心,一人有意,三人便不再在一些問題,那些不是你不想說,便是我不想談的問題上糾纏。各自將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拿出來講一講。
在于家三人夜談的時候,展堂也已經(jīng)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間,鏡乾分門只有他一人,再加上于東陽,這個在總門生活一年多的人,將他的房間申請到青衣分門,并不是是特別困難的事情。
對于一般人而言,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的旅途,一場安心而又充足的睡眠,是最為需要的了。
但展堂并沒有睡意,也不覺得疲憊,他只是覺得自己離目標更近一步。
正是那個目標讓他做下來總門的決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目標,自己是否能夠?qū)崿F(xiàn)的了。畢竟凡人的一生,太短暫了!這樣的目標,只會讓人發(fā)笑。
所以,他從來不說自己的目標,也從來不講自己是為了什么,而去做什么。他讓自己的選擇變得就像是一個凡人應(yīng)有的選擇那樣。
他又想起了那個迷路的小姑娘,對了,她有名字,她叫展…于東蕤。
展堂突然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和于東蕤交往的越來越多,腦海中那個人的音容就越來越模糊。但是他又不敢忘了她,他不知道自己忘了的話,自己所做的這一切,又是否還有意義。
他不敢忘記她們的音容,就像他不會忘記那一天一樣。
那一天的存在,讓他的整個生活改變了,如果生活是一條河,那么展堂覺得自己的河道的轉(zhuǎn)向便是那一天!
展堂的不想入眠,卻不也是不想再次回想那一天,再次感受自己的無助。
有時候,我們知道自己的人生轉(zhuǎn)折是在哪里,因為它是那樣的劇烈,讓我們清楚的感受到,正是因為它的存在,才會有了不同的人生與生活。但是,正如所說,生活是一條河的話,它會有劇烈轉(zhuǎn)折的地點,也有悄悄偏轉(zhuǎn)的起點。
這樣的起點,讓你不會在意它的偏轉(zhuǎn),而當它流向足夠的遠方的時候,你才會發(fā)現(xiàn),原來這樣的偏轉(zhuǎn),不再那種轉(zhuǎn)折之下。
當然,展堂現(xiàn)在也不會意識到,今天與這些人的相遇,便是他的人生之河一個偏轉(zhuǎn)的起點。
陳遵睡的挺好。
陳遵睡的挺好的原因是他很累。是的,他第一次覺得,原來和別人打交道是一件很累的事情,特別是這個別人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的時候,特別是這個小姑娘還喜歡問各種問題的時候。
“你為什么來總門呢?是你家里人送你來的么?”
“燕慕山是什么地方???你真的從小就生活在燕慕觀么?”
“那你喜歡燕慕觀的什么地方???為什么會喜歡它啊?你以后是還回去燕慕觀,還是在總門聽侯安排???”
……
如果你聽一只畫眉的鳴叫,你會覺得那聲音很動聽,很悅耳,你可能會覺得你會沉醉在叫聲中,但是當你和幾百只畫眉鳥,同處一個小房間的話,你就不會這么覺得了。
鑒于于東蕤好奇心,陳遵回答一個問題,她便會由此而來生出幾個問題,再回答,問題更多。陳遵并且感到十分慶幸,在來到總院后,剛開始碰到的并不是于東蕤,而是于東陽。
陳遵覺得如果不是于東陽告誡自己,有些什么能說,有些什么不能說,恐怕自己會在于東蕤的問題下,會把自己的所有情況交代清楚,那種不剩一絲一毫的清楚。
雖然,到最后自己不再回答于東蕤的問題,但是并不能澆滅她的熱情。她開始自己給自己問題的答案,說出答案后,還盯著陳遵的表情,來確認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確。
陳遵覺得仿佛自己的一個眼神,面部的一絲肌肉,都能在于東蕤口中,為她的答案的正確性提供佐證。
而于東陽看到這種情景,卻是只有幸災樂禍的態(tài)度,絲毫不考慮于東蕤是他的妹妹,而她的行為,確實讓自己無所適從。
“這是讓你體驗一下圈子外的生活,你的圈子里可沒有這種事情?!边@是于東陽的原話。
陳遵突然覺得,如果圈子外都是這樣的事情的話,自己可能更愿意待在圈子里面。
幸好流程走的很快,如果時間更長一點的話,陳遵覺得自己會離開他們一行人,離的遠遠的。
當知道陳遵并不是和自己住在一個區(qū)域的時候,于東蕤表現(xiàn)的神情,很是失落。陳遵當然是有些竊喜了。拿到身份令牌,便借和他們并不是一塊區(qū)域的機會,回到自己房間了。
而陳遵的身份令牌,在他拿到手的時候,除了表面有他的名字外,令牌便是光滑異常,而當他在手中拿的久了,名字周圍復雜的花紋,才慢慢的出現(xiàn)。
而他的花紋,和他印象中于東陽身份令牌上的花紋,并不一致。
真奇怪。
這是陳遵沉沉入睡前的最后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