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 你收徒嗎？

　　王重陽跟著張誠一路開進一條并不忙碌的街道里面，這條路的小吃在鳳城極為出名，尤其是夏天時候，一到傍晚便是人頭攢動，擠的插不進腳，但此刻卻有些冷清，半數(shù)以上的店鋪都沒有開業(yè)，寥寥數(shù)家還在堅持開門做生意的也大多門庭冷清。

　　張誠領(lǐng)著他們進了一家干鍋店，老板娘先迎了上來，一看是張誠來了，勉強笑了一下，說道：“張支今天帶朋友了？”

　　張誠點點頭，也沒多說什么，挑了個位置坐下來，淡淡的說道：“老規(guī)矩吧?！?p>　　王重陽坐在他的對面，看著店門外冷冷清清的樣子，嘆了口氣說道：“我還從沒見過這樣的鳳城?！?p>　　張誠苦笑一聲，端起面前的水杯灌了一嘴的苦茶，后背靠在椅背，雙手撐在桌子上，說道：“我長你幾歲，就叫你一聲王老弟吧?！?p>　　何止幾歲，這都快長了二十歲了。

　　張誠毫不在意，雙眉動了動，說道：“這都是前幾天異蟲鬧出來的問題，上面把事情給壓下去了，賠了不少錢，現(xiàn)在公布出來的消息是有一個變態(tài)作案者，而后又有很多有心理問題的人在模仿作案，圖的也就是能讓大家睡個安穩(wěn)覺?！?p>　　“大家一聽說其實是稀松平常的刑事案件，也就能睡得踏實了，現(xiàn)在是個信息爆炸的年代，什么事情的熱度都有限，很快就會被大量的新鮮新聞淹沒了?！?p>　　王重陽微微皺眉，問道：“一直都是這樣嗎？”

　　張誠點點頭，說道：“對，這幾個月以來都是這么處理的，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形成了一套健全的運作模式，確保不會出現(xiàn)民眾恐慌?！?p>　　這樣做固然是一件好事，但上面的態(tài)度讓王重陽內(nèi)心深感疑惑，似乎不是很重視異形的問題。

　　他追問道：“那么現(xiàn)在就是各地公安系統(tǒng)各憑本事在消除這些潛在隱患？”

　　他們現(xiàn)在是處在一個公眾場合，王重陽只能比較隱晦的表達自己的意思。

　　張誠臉上的苦澀更加濃重，短促的食指敲擊著桌面，身體前傾，壓低了聲音說道：“一個多月之前，跟著我在人民醫(yī)院見你的那個小伙子，你還有印象嗎？”

　　王重陽粗略回憶了一下，當(dāng)初的確是有一個年輕警察跟著張誠，只是姓名他確實已經(jīng)忘了，只好點點頭，不多說什么。

　　張誠說著話，眼睛微紅，說道：“他已經(jīng)犧牲了，就在這次的任務(wù)里面犧牲的，那些東西實在是太狡猾了，鉆在車底，趁車上人不備，偷襲了幾個人，多好的小伙子，一車人都犧牲了?！?p>　　那些讓人牙齒反酸，胃部翻涌的畫面，他一閉眼就浮現(xiàn)了出來，不光是膽寒，還有綿延不斷的恨意。

　　他恨這些東西，又不能有效的殺死它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警隊的人一個個死在它們的手上，要付出幾條人命才能解決掉一個異蟲，這代價實在是太大了，也太可怕了。

　　洪十七拎著兩瓶雪碧走了進來，他的臉色有些難看，說道：“附近便利店基本都關(guān)了，基本上買不到什么東西。”

　　王重陽順手接過一瓶，老板娘也端上來一盆熱氣騰騰的干鍋，洪十七一屁股坐在他旁邊，拿起筷子就插起了一塊雞翅塞進嘴里。

　　張誠也從痛苦的回憶里平復(fù)了少許，他同樣也讓拿起筷子，招呼道：“吃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這頓飯張誠也沒胃口吃多少，大部分都進了洪十七的肚子，王重陽只能在旁邊干瞪眼，最后洪十七擦擦嘴，照著墻上的二維碼掃微信買了單，張誠搶了半天也沒搶得過他。

　　“你們看著我干嘛？”洪十七翹著二郎腿，拿著手機刷視頻，詫異的看著王重陽和張誠。

　　王重陽一臉尷尬的對張誠說道：“我這朋友，實在，張支千萬別在意?！?p>　　張誠連忙道：“沒沒沒，實在是好事?！?p>　　飯了吃過了，王重陽也打算開門見山，他問道：“那張支急著找我，是為了什么？”

　　凡事肯定要有一個理由，一個堂堂公安支隊幾番找他就為了吃一頓飯？

　　張誠也似乎是想明白了，說道：“還是為了前幾天的事情?！?p>　　“張支是不確定是否完成清剿工作了嗎？”

　　張誠搖搖頭，說道：“如果有再有異蟲出現(xiàn)，那也是公安系統(tǒng)的任務(wù)，我是為了別的事情?！?p>　　他從座位上起了身，對王重陽深深鞠了一躬，說道：“請王老弟一定要幫我！”

　　王重陽連忙將他扶起來，說道：“使不得，使不得，千萬不要這樣，你再這樣我現(xiàn)在轉(zhuǎn)身就走！你要先告訴我是什么事情，我不能保證一定能做到，但能做的我一定盡力?！?p>　　張誠的舉動也嚇到了洪十七，他一下子站了起來，嚷嚷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你也說個由頭，殺人放火干不來，騙人搶劫別找我！”

　　王重陽推了他一把，心中隱約猜到了什么，既然不用他們?nèi)Ω懂愋?，現(xiàn)在又是事后，那能讓張誠如此鄭重的事就只有一件了。

　　他嘆了口氣，說道：“張支，如果你是為了有人被寄生的事情，我真的幫不上忙，現(xiàn)在真的沒這個技術(shù)將異蟲從人體內(nèi)分離開?！?p>　　張誠接下來的話卻嚇了他一大跳，張誠說道：“鳳城人民醫(yī)院那邊有教授說想到了一些辦法，打算動個手術(shù)試一試，應(yīng)該是今晚就要上手術(shù)臺了?！?p>　　“試一試？”

　　王重陽驚異的看著張誠，他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結(jié)果，賈志成曾經(jīng)明確的告訴過他，現(xiàn)在不具備人工手術(shù)分離異形幼蟲的能力，但鳳城這邊還是要嘗試一下，其實成功的概率大家都知道，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賭一賭了。

　　他搖搖頭：“這是拿人命在賭博，家屬同意了嗎？”

　　張誠說道：“家屬只能同意，如果等到幼蟲成長完成破胸而出，那還是死路一條，動手術(shù)是死，等死也是死，總要有一個選擇吧，家屬也不想看著等死……”

　　他喘了口氣，真切的看著王重陽，說道：“我有一個兒子，現(xiàn)在京城上大學(xué)，王老弟你如果有機會見到他，能把他帶在身邊嗎？我是說，王老弟一身好本事，你收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