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的風(fēng)兒實在是喧囂,在呂煜身后的王寧嘴巴張得巨大,人已經(jīng)是整個呆住了。
敢在太學(xué)院如此囂張,如此狂妄,居然還將這數(shù)百太學(xué)生給說得啞口無言。
主公...當(dāng)真...當(dāng)真是吾輩楷模!
王寧眼中滿是對呂煜的敬佩。
沉默來得很久,但沉默總是要被打破的。
“呂公明,博士有請。”
呼~
韓詩校舍出來的博士弟子此言一出,風(fēng)兒的聲音也被掩蓋下去,周遭似乎響起了許多舒了一口氣的聲音。
呂煜輕輕一笑,對著陳群楊修等人拱了拱手,說道:“辯經(jīng)難勝,辯事也行,實在不行...”
呂煜提了提腰劍寶劍,打趣道:“劍術(shù)我也稍有涉及,比劍也行。”
說完,呂煜拍拍褲腳的灰塵,大笑兩聲,跟著韓詩博士弟子,便朝著韓詩校舍中去了。
“這呂公明,當(dāng)真猖狂,公羊出身,就是不知禮數(shù)?!?p> 太學(xué)生有不忿者,狠狠挖苦呂煜,但應(yīng)和者卻是寥寥。
“呂公明確有才氣,熟讀五經(jīng),對春秋理解,恐怕更是我等難以企及,少年意氣,當(dāng)真是少年意氣?!?p> 沒本事囂張,那是狂妄;有本事的囂張,便成了少年意氣。
“呂公明對春秋三傳評價甚是合理,左氏豐而富,其失也巫;谷梁清而婉,其失也短;公羊辯而裁,其失也俗。確乎是有些道理。”
“方才前文我還沒抄錄?你們何人有手書?”那些記錄者眉頭緊皺,朝著周圍人弱弱的問了一句。
“我是在呂公明說了許久才開始記錄的,前文尚有殘缺。”
“這可如何是好?”那些人一臉苦色。
“要不...等呂公明出來,讓他手書原文?”
眾人一愣,很識趣的沉默下來了。
話說他們過來,好像是要刁難呂公明的,而現(xiàn)在,卻....
.....
楊修輕輕搖頭,說道:“這呂公明有些本事,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司徒的事情,我看還是別提了,免得自取其辱。”
陳群小臉微紅,稍有不服,但想到方才呂煜的風(fēng)采,還是輕輕嘆了一口氣。
得經(jīng)者口才向來不差,怕無博士親出,是無法制住這呂公明的。
但博士若出,豈不是以大欺?。?p> 公羊公羊...
我左傳卻是沒有出這般大才。
左傳弟子皆是嘆息。
.....
另外一邊,呂煜已經(jīng)緩緩進入韓詩校舍了。
韓詩校舍,與外面的風(fēng)景又要稍有不同。
正門便有一處石像,乃是孔子持筆寫書模樣,身側(cè)則是一耄耋之年老者,背上背著行囊。
“此時夫子與兮伯吉父石像?!?p> 呂煜輕輕點頭。
“詩經(jīng)為尹吉甫采集、孔子編訂,立像倒也不無不可?!?p> 入內(nèi),再有三座石像坐而論道,不過卻不如之前的孔子、尹吉甫高大了。
經(jīng)過介紹,呂煜也知曉這是韓嬰、趙子、淮南賁生師徒三人的石像。
韓嬰創(chuàng)立韓詩,而他的幾個弟子,則是將韓詩發(fā)揚光大,逐漸形成了韓詩的王學(xué),食子學(xué)和長孫學(xué),學(xué)徒甚多。
越過石像,便是到主堂了。
薄薄白雪,絲竹之聲輕柔,博士弟子已經(jīng)低頭退下,呂煜將身上落下的幾朵碎雪拍下,一步跨入主堂之中。
主堂開闊,遠處坐有一個青衫長衣老者,須發(fā)皆白,他一手撫琴,頭低著看琴,呂煜進入其間,似乎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在他的身后,有綠竹屏風(fēng),屏風(fēng)后面可以看到一叢綠竹,以及飄飄而下的細雪。
其下客位,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他身著錦袍,頭戴小冠,見呂煜過來,點頭示意。
“晚生呂煜,拜見濮陽公?!?p> 呂煜拱手行禮,而后者的琴聲也旋即而停。
“請坐。”
身側(cè)有小童送來坐墊炭火爐,呂煜與濮陽闿對而坐之,其間相隔有十米還多的距離。
“司徒的信,我看了,公羊式微,公羊博士也幾不外出,一心治經(jīng),想要發(fā)揚學(xué)海大論,你如今入太學(xué),怕是會被人刁難,而無人援手?!?p> “腹中有鉛華,何須援手?”
“哦?”
濮陽闿心中稍稍詫異,他故意拖延時間再來見呂煜,便是知曉左傳弟子那些人肯定是會來找呂煜麻煩的。
現(xiàn)在看來...
莫非是沒來?
“研習(xí)左傳者甚眾,莫非沒有前來攻謁為難?”
“確有之?!?p> 看來這濮陽闿不知道方才他在韓詩校舍做的事情。
“那你...”
“博士是問在下為何還如此信心滿懷,昂首挺胸?”
濮陽闿輕輕點頭,也不掩飾。
“那些小子各個沖動,便是博士陳公都非常頭疼,他們?nèi)羰乔皝頌殡y,恐怕不是你能解決的?!?p> 呂煜輕笑一聲,說道:“洋洋灑灑數(shù)百言,便使之啞口無言,不過人數(shù)多而已,不值一提?!?p> “咦?”濮陽闿輕咦一聲。
“不知閣下何至于使門外左傳弟子啞口無言?”身側(cè)的中年文士直接開口詢問了。
“辯經(jīng)?!?p> “辯經(jīng)?”
“三傳優(yōu)劣比較,春秋大義何物。”
“敢請賜教?!?p> “敢問先生名諱?”
“當(dāng)不得先生?!?p> 中年文士連忙搖頭。
“尚書郎華歆,喚我子魚即可?!?p> 華歆...
又是個大才。
這雒陽不愧是群英薈萃之地,若換在成皋,不知多久才能見到一位。
“不過只言片語而已,當(dāng)不得什么高論...”
呂煜就選擇性說了幾句出來,華歆重重點頭,拱手道:“有此高論,難怪那些太學(xué)生不敢出一言以復(fù)?!?p> “小友熟讀五經(jīng),同齡者少有能及,倒是司徒欲我護你,看來是多余的了?!?p> 王允看來早就知曉他到太學(xué)會被刁難了。
所以...
這是考校?
呂煜眼睛微轉(zhuǎn),笑道:“公精通五經(jīng),晚生豈能及之,既是信已送到,那我也便告辭了?!?p> 他與濮陽闿不熟,王允也與濮陽闿不熟,與其被送客,不如自己自己表明去意來得好。
“不急于一時。”
濮陽闿揮了揮手,說道:“信中言之你欲求官,來太學(xué)豈不是為名?若你沒甚本事,我自會保你離去,但如今你有真本事,倒也可以留下來賺些名聲?!?p> 說完,濮陽闿從座位中起來,長嘆一口氣,說道:
“董卓猖獗,我等既是熟讀經(jīng)義,便更需要匡扶我皇漢,你有此心,我定然助你?!?p> 濮陽闿原本在外黃好端端的講經(jīng),被董卓拉到雒陽,心中自然也是有些怨言的。
這也是他與王允不相熟,王允卻吃定了他會幫助呂煜的原因。
“多謝濮陽公。”
呂煜對幫助自己的人,向來都是非常尊敬的。
不過他心中尚有疑惑。
“只是這名聲...如何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