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濁世清歡

第二十四章 云高月倦(1)

濁世清歡 我吼興奮啊 3940 2018-05-11 17:33:50

  許清濁萬萬沒料到,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異族大漢,毒君子口中的活佛護(hù)衛(wèi)便是鼎鼎有名的拳神,一時說不出話來。云剛哈哈一笑,坐上馬車,催道:“上車,咱們走!”

  許清濁愣道:“去、去哪?”云剛道:“先上來,我路上跟你講?!痹S清濁自覺能走路了,本動了獨(dú)自返回中原的念頭,可給他一催,不知為何老老實(shí)實(shí)爬上了車板。

  云剛駕車穿過街道,買了些干糧,兩人出了城,往西而行。云剛道:“我追擊你說的那毒君子時,收拾了他不少同黨,得知紅教計劃害死活佛后,便將大批逮捕黃教高僧和貴族,秘密關(guān)押,逼門下信徒改宗。我原本就打算,等擒住了毒君子,立刻返回XZ搭救他們。不過為你一阻,且讓毒君子茍活幾年,我先回藏地救人,以免他們遭受迫害?!?p>  許清濁道:“我、我也得去XZ么?”云剛道:“你要不想死,就乖乖跟著我,你還沒好呢!離了我,怕沒半日就得死翹翹了!”許清濁僥幸全無,黯然道:“我、我也不能總靠你續(xù)命活著。”

  云剛道:“放心,再過幾個月,能叫你好上一半,再不必依靠我了。不過這幾個月里,你不準(zhǔn)離開我半步,不然小命難保?!痹S清濁奇道:“什么叫好上一半?”云剛笑而不答。

  許清濁心中念頭轉(zhuǎn)了幾轉(zhuǎn),忽地伏倒在車板上,叩首道:“云大伯,你菩薩心腸,義薄云天,我、我有一事相求?!痹苿偟溃骸坝质腔剡|東的事么?不成,不成,老子是鐵了心要去XZ的。”

  許清濁道:“不是?!滨剀X了片刻,道:“不敢瞞您,我?guī)煾概c人劇斗,受了重傷,體內(nèi)也有兩股內(nèi)勁廝斗,情形與我仿佛。她自知難活,強(qiáng)行壓制住兩勁,陷入了沉睡。這次我出來,便是替她尋人,幫她了卻一樁心愿?!?p>  云剛奇道:“你們師徒都練這古怪的內(nèi)功么?嗯,不過兩勁非同小可,她重傷之下,居然還能自行壓制?”許清濁心神激動,卻是不答,自顧自地道:“您能救我,一定也能救她,求、求您辦成事后,能不能隨我去一趟中原,我......”

  云剛方知他心意,點(diǎn)頭道:“你這小子呆呆傻傻,倒還挺有孝心,剛明白自己是怎么得救的,就想起你師父了。不錯,比老子的徒弟強(qiáng)多啦!”許清濁喜道:“您、您答允么?”

  云剛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老子固然不能把天下人都救了,不過你開口相求......好罷,倘若XZ的事情順利,之后與你走一遭也無妨,只是你不可過多期盼,我不一定救得了你師父?!?p>  許清濁大喜過望,道:“是,是?!痹苿傄娝桓笨谑切姆悄?,皺眉道:“老子說真的,沒跟你謙虛。替你壓制這兩勁,已稍有些費(fèi)力。你師父修為遠(yuǎn)高過你,內(nèi)勁之亂更加厲害。能否替他消災(zāi)解難,我不敢說,只能勉力一試?!?p>  許清濁一顆心直往下沉,暗想:“我離開花苑以來,已過了數(shù)月,再去XZ一趟,師父是否能堅(jiān)持到拳神駕臨的那一日都未可知。而且拳神也沒半點(diǎn)把握,這怎生是好?”

  尚在胡思亂想,肩頭又吃一掌,腦子一暈,倒了下去。過了許久,迷迷糊糊掙起,見日頭下落了不少,知道是云剛替自己消勁續(xù)命,讓自己睡了一會兒,揉眼謝道:“云大伯,多謝你了。”

  云剛笑道:“你要謝我,就同我講講武林中近年來的動靜。老子自從受索南嘉措和羅桑卻吉堅(jiān)贊所托入藏后,好多年來都沒再履足中原,見不著老朋友們不說,你們這些小輩居然已不認(rèn)得老子了?真是豈有此理!”

  許清濁心想:“拳神武功絕頂,又樂于助人,當(dāng)年一定在武林中大受歡迎?!辈挥梢恍Γ溃骸霸拼蟛?,你拳神的名頭依舊響亮,只是失蹤太久,許多人只曉得有一位拳神,卻難知你的本名了。”

  云剛道:“這倒也是。你說現(xiàn)在有四個高手與我齊名,槍王我是知道的,不過他成名還沒多久,我就入藏了,沒來得及和他較量一場。他現(xiàn)在人呢?怕已成為武林至尊了吧?”

  許清濁一想到自己身世,登時悶悶不樂,不欲多講,只道:“槍王退出武林了,去關(guān)外做了一名將軍,保家衛(wèi)國,如今已戰(zhàn)死了?!痹苿傄徽?,半晌道:“哦?!彼坪鹾苁鞘?。

  他搖了搖頭,又問:“其他三位呢?你說你師父也是其中之一?”許清濁道:“是,她以劍術(shù)聞名當(dāng)世,號稱劍仙?!痹苿偟溃骸八c人交手重傷?是誰傷了他,另外兩位大高手么?”

  許清濁黯然道:“不是,那人比五大高手厲害得多,家?guī)熎此缽U了他一臂,卻給他一擊重傷,不得不逃?!痹苿偟溃骸氨任宕蟾呤挚膳碌枚?.....連老子也算進(jìn)去了?老子藝成以來,可沒遇見武功強(qiáng)過我的?!?p>  許清濁思及往事,沒體會他的言語,仍道:“那人形同妖魔,神力無窮,我?guī)煾冈具B他的氣鐘都攻不破,若非練有一門特殊的內(nèi)勁,根本無法與他一戰(zhàn)。你肯定沒練過這門內(nèi)勁,自然不是那人對手。”

  云剛奇道:“什么氣鐘?”許清濁解釋了,又將當(dāng)日花如何與周天教主交手的情景描述了一番。云剛聽得目瞪口呆,搖頭道:“這哪是比武?分明是神仙打架!你這小子異想天開,胡言亂語!”

  許清濁急道:“我絕沒有騙人!要騙你半個字,叫我每日經(jīng)受天打雷劈!”云剛悶聲道:“莫非是真的?可要把渾身真氣凝聚成三尺氣鐘,沒有一千年,能練的出來?”

  他思索了片刻,又道:“也許他有奇遇,吃過什么天材地寶。我所知的武林人物里,也有數(shù)人具有類似經(jīng)歷,不過他們的內(nèi)力增長雖多,不至于如此離譜。再說這天材地寶,活得越久,越有靈性,甚至催長所處林叢,隱藏自身,免得叫人尋到它。即便不幸落于人手,要想吃它,它必會以精華相抗,絕不會乖乖受死。傳聞湘漓宮有一株三千年的鎮(zhèn)派靈芝,八十年前,江湖大盜‘摧心魔圣’潛入其宮內(nèi),偷吃了巴掌大不到一塊,就給撐得七竅流血,當(dāng)場暴斃。聽說那魔頭武功高強(qiáng),乃當(dāng)時邪道第一高手,湘漓宮宮主也遠(yuǎn)非其敵,結(jié)果他自己討死,倒為武林除了一害??梢?,武功絕頂之輩,亦受不了這樣狂暴的藥性。你說的那教主,所食之物怕比三千年靈芝還強(qiáng),真不知是如何順利服食的?!?p>  他講述武林舊聞,許清濁聽得聚精會神,忽地聽到“湘漓宮”三字,想起這地名毒娘子也提過,忙請教道:“云大伯,湘漓宮是什么地方?你快跟我講講?!?p>  云剛道:“據(jù)說是一個只收女子的門派,門中武功有獨(dú)秘之處,抑且擅長煉丹。其門派的宮殿,建在湘水與漓水交匯的靈渠上,所以稱為‘湘漓宮’,已立有數(shù)百年了?!?p>  許清濁心道:“毒娘子問我與湘漓宮有何干系,為什么這么問?”只聽云剛道:“那邪教教主如何煉成氣鐘,老子一時推敲不出。他既有如此能耐,老子多半打他不過。你師父能廢他一臂,果然是驚采絕艷的天才高手?!?p>  許清濁此刻縱然對許明燈感情復(fù)雜,卻仍不愿損其功勞,說道:“我?guī)煾鸽m是武學(xué)天才,可這門內(nèi)功不是她創(chuàng)的,而是槍王花了許多年悟得的功法,喚作‘陰符槍’,克制天下內(nèi)力,所以能破那教主的氣鐘?!?p>  云剛甚是好奇,問道:“克制天下內(nèi)力?怎么辦到的?”許清濁感其救命之恩,又知他是當(dāng)世大俠,當(dāng)下毫不隱瞞,將題本上所載的法門一一背出,都說給云剛聽了。

  云剛好不容易聽罷,道:“唔,我這人領(lǐng)悟得慢,只大概懂了兩三成,不過似乎很有道理。槍王能創(chuàng)出這樣的絕學(xué),當(dāng)真了不起!”感嘆一陣,面有疑色,問道:“你不是劍仙門下么?怎么還學(xué)會了槍王的武功?”

  許清濁情知躲不過這一問,神色一黯,老老實(shí)實(shí)地道:“我、我叫許清濁,其實(shí)是槍王許將軍的養(yǎng)子?!痹苿傸c(diǎn)頭道:“怪不得??赡愀陕锊环Q其為父,反而喊什么許將軍,父子之間有這般生分的?”

  這卻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了,許清濁一聽,淚如泉涌,哽咽道:“我、我,我是個被親娘拋棄的孩子,槍王也不喜歡我。承他高義,才沒把我打死......我......”

  這些話,他一直憋在心里,無從宣泄,本要找義弟馬祥麟傾述,無奈在赫圖阿喇遭擒,又給云剛帶到了蒙古草原。他最近所受的大挫里,被毒靈子背叛,使得花如何重傷昏迷,又因?qū)げ坏进P雛自責(zé),這些歸根結(jié)底,起因是輕信旁人,他已在心中發(fā)誓,倘若花如何不治身亡,便有千難萬阻,他也要?dú)⒘硕眷`子給師父報仇。

  可身世一事,實(shí)乃冥冥中的定數(shù),許清濁無力可抗,除了傷心,別無他法。他見云剛回頭盯著自己,目光似有垂詢之意,哪里還藏得住心底的話,大哭聲中,將自己的來歷都傾吐了出來。

  云剛聽在耳里,亦覺驚訝,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心想:“幸虧老子打了一輩子光棍,不然得罪了女人,給我送來這么個娃娃,老子也束手無策。但是小孩子夾在其間,又有何辜呢?”

  見他哭得傷心無比,勸道:“別哭啦!”許清濁置若罔聞,仍是大哭。云剛皺一皺眉,手掌成刀,砍中他肩頭,又將他打暈了,眼看時辰也快到了,停下車替他鎮(zhèn)壓體內(nèi)亂勁。

  許清濁睡到次日方醒,一醒來,聽云剛笑道:“你小子挺走運(yùn),昨天給我背了那篇‘陰符槍’,我琢磨了一宿,略知其奧妙,現(xiàn)下替你消勁,也順手許多。不僅隔兩個時辰才用鎮(zhèn)壓,還叫你好了以后,武功能保存不少?!?p>  許清濁眨了眨眼,問他所言何意。云剛道:“替你鎮(zhèn)壓亂勁,治標(biāo)不治本。因此老子行功之余,還用內(nèi)力在你丹田附近布了一層帷幕。一旦功成,將你兩勁封入丹田,令其永遠(yuǎn)沉睡,無法逃脫。這樣你小命可保,武功卻再也練不得,我之前稱你‘好上一半’,便是為此??墒抢献蝇F(xiàn)在懂了‘陰符槍’的道理,只用把那股柔勁封入丹田,讓那‘槍勁’留在四肢百骸中,兩者隔離不碰,你就沒有危險了。你丹田被封,卻能繼續(xù)修練經(jīng)脈中的‘槍勁’,武功不致于大損。”

  許清濁聽了,愁眉苦臉,心想:“師父對我恩重如山,我‘藏花勁’一封,再也無法練她的武功;槍王被迫收養(yǎng)我,其實(shí)討厭我之極,我恨不得將練過的武功都還給他,不再動用半分,可偏又讓我只有‘陰符槍’能練。”

  他明白槍王是出于無奈,甚至可能是馬林、段升求情,才將這門絕學(xué)傳給了自己,既然對方不情愿,自己何必練其武功,自討沒趣?本來發(fā)誓不到萬不得已,不再動用“槍勁”。可按云剛所言,竟是除了“陰符槍”,別無可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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