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濁世清歡

第十三章 花苑三芳(2)

濁世清歡 我吼興奮啊 3735 2018-03-21 20:00:00

  又一晚,月色明亮,那女子在草坡上燒烤雁肉,許清濁聞香而至,見雁子烤得油汁淋淋,不由食指大動(dòng)。那女子笑道:“你在花家當(dāng)小少爺學(xué)武功,肯定很少吃野味了?咱們今夜就換換口味?!?p>  許清濁擦了擦口水,盯著烤雁不說話,那女子擲給他一個(gè)酒袋,笑道:“口渴了么?先喝口酒如何?”許清濁四下一望,未見酒甕,奇道:“今日沒偷到么?”

  那女子笑道:“你手里的不就是么?”許清濁掂了掂酒袋,心道:“這么少?看來這酒極是珍貴?!卑伍_木塞,往嘴里倒了一口,眉頭大皺,噗噗將酒全噴了出來。

  原來這酒清澈如水,入口極為辛辣,與以往喝的美酒全然迥異。那女子瞧他模樣狼狽,抿嘴笑道:“這是燒酒,又叫作火酒。跟尋常的酒不同,是蒸出來的?!?p>  許清濁道:“真難喝!”那女子笑道:“難喝?這可是酒中的上品,花苑里也沒多少,我要跟平時(shí)一樣,還偷一整甕出來,那未免太不厚道了!”

  許清濁笑道:“我不是酒鬼,這酒中上品我卻喝不來?!贝獙⒕拼€她,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鬢發(fā)遮住了臉,邊撥頭發(fā)邊笑道:“又起風(fēng)了,可別把火……”

  忽地眼角若浮白光,側(cè)頭一瞧,只見花苑練武場的墻頭上,一道人影靜靜立著,白衣隨風(fēng)而動(dòng)。許清濁渾身一抖,酒袋脫手掉落,那女子急道:“喂,你不喝別灑呀,我還……”

  話到中途,她也不出聲了,卻是側(cè)目之間,看到了墻頭的人影。許清濁顫聲道:“師父……”暗道:“我是該跑還是該回去向她請罪,她輕功高明,我、我肯定逃不掉……只有……”

  猛然想起一事,轉(zhuǎn)頭低聲道:“姊姊,她就是我?guī)煾?。你快跑吧,我、我?guī)湍銚踔!蹦桥右惑@之后,神色卻漸平復(fù),回頭繼續(xù)燒烤,笑道:“跑什么?”

  許清濁急道:“你不知道她的厲害,一個(gè)多月前,有群武功好手要來花苑滋事。被她一人一劍,把所有人手筋都給挑了,嚇得他們都……”

  那女子笑道:“我曉得她厲害,但我也不必怕她。只要你別忘你說過的話就行啦?!痹S清濁道:“我、我說過什么啦?”那女子微微一笑,朗聲道:“雁子烤好了,你要吃一只么?”

  許清濁大駭,只見花如何躍下墻頭,忙扯那女子衣角,叫道:“快逃!”那女子笑道:“秋霜?jiǎng)栉?!”從許清濁腰邊抽出寶劍,回身站起,看見花如何手中也握著一柄長劍,笑道:“還是老規(guī)矩!”

  花如何冷哼了一聲,勢如流風(fēng),頃刻奔至火堆邊,長劍疾刺向那女子。許清濁看到花如何上坡,嚇得抱頭一躲,不察身后一空,仰面滾下了草坡。

  他摔得七葷八素,大呼晦氣,揉了揉膝蓋及關(guān)節(jié)。卻聽金鐵碰撞之聲,又快又急,好似大珠小珠落玉盤,清鳴悅耳,經(jīng)久不絕。抬頭一望,花如何長劍使開,劍尖或點(diǎn)或刺,用的正是一路“紅雨劍法”。

  許清濁又看那女子劍法,瞧了片刻,忍不住失聲輕叫,暗道:“她、她怎么也使的‘紅雨劍法’?”但見那女子的“紅雨劍法”,幾乎與花如何同出一轍,以快打快,雖只兩柄長劍,劍影卻如有千道百道。

  秋霜?jiǎng)κ怯珊F所制,劍上以玄冰雕刻霜紋,那女子運(yùn)勁于劍,霜紋為內(nèi)力激發(fā),冰屑漫舞,白霧縈繞?;ㄈ绾吻扑u弄寶劍,嘴角掛起冷笑,手中長劍一振,使出一招“桃瓣繽紛”,劍光如圈,圈里無數(shù)利芒同時(shí)攢到。

  那女子叫道:“喂,干嘛使我的絕招?”不敢迎擊,足底一蹬,身子倒飛而出?;ㄈ绾纬妨藙φ?,輕踏幾步,從坡頂躍下,兩人身在半空,一前一后,白衣灰袍給秋風(fēng)吹得鼓蕩,呼呼生響,恍如乘風(fēng)一般。

  這草坡雖不算陡,但從坡頂至平地,所隔間距著實(shí)不短。那女子飄然而下,其間雙足竟未沾斜坡,直接落在了平地上,甫一落地,轉(zhuǎn)身挺刺,趁著花如何半空無從借力,秋霜?jiǎng)︻潉?dòng)不止,分點(diǎn)她數(shù)處要害。

  花如何形若飄花,緩緩墜落,待見那女子攻勢猛烈,哂笑一聲,手中長劍揮灑,盡數(shù)接住對方招數(shù)。“藏花訣”暗暗催發(fā),已將兩劍交錯(cuò)的力道擰轉(zhuǎn),帶著身子反震而起,從那女子頭頂翻過。

  那女子甚是失望,輕叱一聲,劍招紛沓而至?;ㄈ绾伍L劍直出,輕輕挽了個(gè)劍花,見招拆招,重新與她斗在了一起,兩人使的仍都為“十二芳華劍”里的“紅雨劍法”。

  許清濁的“紅雨劍法”也算練熟了的,可一瞧兩女的劍法既快且厲,姿態(tài)卻不失優(yōu)美,自愧在此劍上的造詣弗如遠(yuǎn)甚??戳艘魂嚕牡字鄙糜X,忽感兩女化作了兩棵桃樹,為春風(fēng)一吹,無數(shù)落英隨風(fēng)飄舞,滿目紅雨蕭蕭。

  “紅雨劍法”以快著稱,那女子雖是內(nèi)行高手,與花如何激斗半晌,長劍互碰,內(nèi)勁交拼,手臂也已酸痛。她從劍光中投去一眼,只見花如何氣定神閑,更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登時(shí)惱道:“小丫頭,敢瞧不起我?”

  花如何秀眉一聳,劍法快了幾分,虛晃三下,猛地一刺,點(diǎn)中那女子手背。那女子痛叫一聲,右手揮舞秋霜?jiǎng)Φ钟?,左手伸到嘴邊,舔了舔傷口,氣道:“喂,都見血了!?p>  花如何冷笑道:“看你還亂不亂喊?”那女子嘻嘻一笑,道:“我比你大四五歲,叫你小丫頭,有什么不妥?啊喲!”卻是又被花如何一劍刺來,嚇得連退幾步,忽然足尖一點(diǎn),躍上了練武場的墻頭。

  花如何倒拿長劍,追上墻頭,眼前卻飛來一大片清光。不及細(xì)辨,一招“桃花落澗”,長劍先挑后壓,將來物盡數(shù)拍落,耳邊乒乒乓乓,全是金鐵之聲,往兵器架上一覷,果見空空如也,心下更是惱怒。

  那女子將兵器架上兵刃震向花如何,不料并無奇效,又瞧她臉色不佳,吐了吐舌頭,笑道:“發(fā)什么火?反正又不用你收拾?!被ㄈ绾魏鹊溃骸翱凑?!”挺劍躍到她身邊,長劍疾點(diǎn)她肩頭。

  那女子精力不濟(jì),暗暗叫苦,側(cè)身躲開一劍,跳上旁邊屋檐,踩瓦欲逃。花如何緊追不放,輕步上屋,展開身法,須臾趕到那女子面前,橫劍一掃,擋住了去路。

  那女子拿秋霜?jiǎng)σ豁?,卻被她劍上內(nèi)勁震得退開,轉(zhuǎn)身就要躍下屋頂,眼前白光閃過,花如何竟又?jǐn)r在了面前。那女子揮劍更闖,仍給她震退幾步,只得換了方向再?zèng)_。

  花如何也不攻擊,長劍當(dāng)胸,僅僅攔在那女子四面八方。那女子?xùn)|南西北闖了個(gè)遍,均是無法脫出,似被困在一丈見方的囚牢里,甚覺憋屈,余光一撇,看見許清濁在練武場內(nèi)仰頭觀望,嚷道:“喂,快來幫我!”

  許清濁正要搭話,忽瞧花如何回頭瞪了自己一眼,雙手齊擺,道:“我、我才不幫你……”那女子氣道:“小饞鬼,沒義氣,就知道吃東西!”

  許清濁臉上一紅,只聽咿呀輕響,練武場的木門被人推開,蘭韻與菊清手握劍鞘,并肩而入,身后跟著幾個(gè)丫鬟和仆婦。本來蘭韻、菊清一臉緊張,后面的仆婢惶恐不安,待抬頭看清了花如何和那女子,神色都松弛了下來。

  許清濁湊近眾女,問道:“蘭韻姊姊,菊清姊姊,你們怎么也來了?”蘭韻道:“劉嫂說她路過東廊,聽到有打斗之聲,跑來告訴我。我還以為是有外敵入莊,同菊清帶了人過來查看……沒想是她回來了,哼!”

  許清濁奇道:“什么叫她回了?她是誰?”蘭韻不答,突然朝屋檐上叫道:“桃舞,你一回來就搗亂!把秋霜?jiǎng)怀鰜?,快跟小姐賠禮道歉!”

  許清濁愣了愣,道:“桃舞?”菊清微微一笑,道:“這女子也是咱們花苑的,跟我與蘭韻一樣,都是小姐的侍女?!痹S清濁早覺桃舞對花苑很是了解,聽聞她的身份,倒也不驚訝,脫口道:“花苑三芳?”

  菊清頷首笑道:“嗯,江湖上是這么叫?!碧m韻惱道:“跟她并稱,真是丟了咱倆的臉!”她縱身踏上屋檐,按劍欲拔,花如何伸劍一攔,道:“蘭韻,你別管,我要親自叫她服氣?!?p>  蘭韻微露苦笑,站在了花如何身后。桃舞怒道:“不服!”奮起余力,秋霜?jiǎng)σ欢叮杵痍囮囁F,劍招神不知鬼不覺,均從霧中迸發(fā),痕跡掩藏,悄無聲息。

  花如何索性閉了雙目,憑著感覺出劍,與她拆過了二三十招,忍不住道:“還是老樣子,沒出息!”桃舞本就不支,聞言更是氣惱,怒道:“你說什么呢?”

  花如何哼了一聲,道:“你自己說過,怕我仗著劍法多變,咱們交手只許使‘紅雨劍’。我可一直按你的意思,沒用過一招別的劍法,但你現(xiàn)下所使的,卻算是哪門子的‘紅雨劍’?”

  桃舞臉上一紅,嘟囔道:“你怎知我使的不是‘紅雨劍’?你又沒睜眼睛。”花如何道:“對付你用得著睜眼么?你這是玄門中的‘凌虛飄羽劍’,我何須睜眼瞧了才知?”

  桃舞暗想:“真邪乎!看來這丫頭的武功又精進(jìn)了不少!”但覺自己用上了別派劍法,花如何閉著眼睛拆解,使的卻仍是“紅雨劍法”,方知?jiǎng)πg(shù)與她相差太遠(yuǎn),萬萬無法取勝。

  可她究竟不愿服輸,壓住了羞愧,笑道:“好啊,那你就別睜眼!”花如何冷笑道:“我就不睜眼,看你又能變出什么花樣!”桃舞哈哈一笑,道:“你不睜眼,便勝不了我!”花如何道:“咱們走著瞧!”

  蘭韻、菊清和許清濁瞧兩女比劍之余,斗嘴不休,均是哭笑不得。菊清沖許清濁笑道:“小少爺,秋霜?jiǎng)υ趺丛谒掷??她從你這兒搶去的么?”

  許清濁滿臉尷尬,低聲道:“是、是我借她的,我原以為她是個(gè)偷酒喝的女賊……”菊清一愕,瞧了許清濁幾眼,似是不懂他既把桃舞當(dāng)成女賊,為何還肯借出寶劍。

  許清濁卻沒發(fā)覺菊清神色迷惑,眼睛盯著屋檐上不放,只見花如何閉目進(jìn)擊,將桃舞逼得連連倒退,猛然間長劍一刺,點(diǎn)中桃舞腿彎,痛得她單膝跪了下來。

  許清濁一聲驚呼,以為桃舞就此落敗,哪知她側(cè)身一翻,滾在一旁,兀自拿秋霜?jiǎng)]掃花如何下盤?;ㄈ绾畏词忠粍?,擊在秋霜?jiǎng)ι砩希椅杞o其內(nèi)力一震,不得不又翻滾逃開。

  許清濁瞧她拼力抵擋,招式之間卻愈發(fā)捉襟見肘,越看越覺可憐,咬了咬牙,叫道:“師父,你別欺負(fù)她啦!她、她不過偷了幾甕酒,再說我、我也喝了的……”

  花如何睜開雙目,斜覷了他一眼,冷哼道:“你知道什么?”許清濁道:“我、我……師父,你就收了劍吧!”桃舞早沒了斗志,忽聽許清濁開口,心下一喜,叫道:“喂,你寶貝徒弟都替我求情啦!還不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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