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心思
“沒關(guān)系，這瓶子再普通不過，根本看不出是我給的......”
秦沖冷汗直冒，但也只能這樣默默安慰自己。
“能用魔法探查出它的主人么？”
“我做不到，但高級別的法師應(yīng)該能做到......只是，像這樣憑空探測是不行的，得有嫌疑人......”
“就不能用魔法做些什么嗎？哪怕只是一點線索......”
“還請饒了我吧，閣下，我只是對魔法的知識豐富些，真實水平連學徒都勉強...讓我來，把證物破壞了就不好了?！?p> “這樣啊...那么，就先把瓶子收好，等到雇傭了高級別的法師之后，再做打算吧?！?p> 要不要我毛遂自薦，然后破壞掉那個瓶子？不，這個樣子只會讓人懷疑我。放著不管，只要別把我抓去用魔法驗證，就沒事......
“秦沖?！?p> 聽見執(zhí)政官叫他，秦沖一激靈。
“什、什么事？”
“關(guān)于那個...咦？你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抱、抱歉，看到尸體，我有些......”
“啊，對不住。”
希里耶斯指揮士兵取來一塊麻布，勉強蓋住了焦尸。
“我叫你，是因為......”
“閣下，我們找到了這個！”
負責搜查的士兵拿著一塊共振石模樣的東西跑了過來。
“唔...這是共振石？是誰的？”
“不知道，是在精靈逃跑方向不遠的地方找到的?！?p> “那么這是那個精靈的？”
執(zhí)政官舉起這塊共振石，在場眾人圍了上來。
“這是精靈的共振石？若是這樣，我們可以等人聯(lián)系，或許就能知道是誰在背后指使......”
一個貴族試著把精神力連上它，卻失敗了，幾次之后，他皺著眉頭道：“...這個石頭......有些奇怪，好像不好用?！?p> “不大可能，若您不介意，可否讓我看一下呢？”
之前那位在法術(shù)方面有許多知識的老貴族湊了上來，從貴族手中接過共振石，檢查了一下，驚叫道：“這哪里是不好用...分明就是高級貨?。 ?p> “什么意思？”執(zhí)政官問道。
“是這樣的，閣下。普通的共振石，是借助持有者的精神聯(lián)系，令相距并不太遠的兩塊石頭之間產(chǎn)生魔力共鳴從而傳達聲音。但是，這種道具終究有些局限性，比如兩者若是相距太遠，就無法發(fā)揮作用了。”
“這我知道，聽說可以使用站點來加強魔法力場的共鳴力度，來增強共振石所能作用的距離?！?p> “的確是這樣，閣下。但是這種方法一來特別麻煩，需要事先知會各站點的負責人，定好時間，所以只能允許少數(shù)地位高的人使用；二來，保密性...基本沒有了?！?p> “所以......”
“沒錯，閣下，除了使用麻煩的站點之外，還有一種方法，是專門為保密而設(shè)計的。那就是尋找一對彼此之間的感應(yīng)能力遠遠強于平均水平的石頭，經(jīng)過‘魔力共振’系魔法和魔紋學的處理之后，進一步加強這種感應(yīng)能力，同時，把兩個人的靈魂索引‘種’入石頭，這樣，通話距離被大大加強，而且和那種任何人撿到就能用的石頭不同，這種石頭僅限于兩人使用，而兩人的通話內(nèi)容也絕不會被截獲?！?p> “你是說...這個石頭就是......”
“從它散發(fā)的魔法力場和上面的紋路來看，恐怕是的，而且工藝水平......相當高，這樣說吧，如果說這東西是亞羅曼城甚至是曼尼弗斯的，都不算奇怪；但是，出現(xiàn)在薩魯爾，就十分值得思考了?！?p> 執(zhí)政官表情復雜地讓人把石頭收好，然后，他注意到了在一旁看著的秦沖。
“哦，抱歉...秦沖，其實我叫你，是因為有人說湯森...離去之前，曾經(jīng)跟他說過幾句話，若是不介意的話，可以請你告知我，他都說了些什么嗎？”
提起湯森，秦沖心里又是一陣悲涼，這個他來到恩格達斯的第一個朋友，就因為種種的意外，就這么離去了......
若是湯森有臨終遺言，秦沖很希望能替他傳達，但可惜的是，湯森回光返照之時嘴里說的只是一些毫無意義的囈語罷了......
等等！
秦沖心里瞬間劃過好幾個念頭。
反正湯森已經(jīng)死了，為何不利用一下？
他可以假裝自己在隱瞞著什么，然后吸引到在場眾人的注意力；等到大多數(shù)人都懷疑他的時候，再裝成被逼無奈的樣子說出湯森的遺言——當然，是他編造的遺言......
“賓翰?！?p> 然后......
把湯森前些天跟他說的話做一些修改跟補充，把“塔蘭西亞人是來找賓翰的，塔蘭西亞和賓翰對立”這個推論借湯森的嘴說出來。
撿到的共振石應(yīng)該就是那精靈不小心掉下去的，聽了那位老貴族的話，加上匪徒又是個精靈，執(zhí)政官可能已經(jīng)把這起事件往塔蘭西亞那邊想了。
在遇見費奇、腦子里出現(xiàn)格蘭特的形象之后，秦沖就已經(jīng)隱隱約約地有了一點模糊的想法。
而現(xiàn)在，這個機會來了......
那次事件之后，猜到背后有塔蘭西亞影子的人不在少數(shù)。但是，大多數(shù)人都認為就算賓翰真是人形惡魔，他和塔蘭西亞也一定是一伙的。
如果秦沖說話足夠謹慎，可能能成功地讓他們做出一些聯(lián)想，比如賓翰之后和塔蘭西亞鬧翻，塔蘭西亞想要通過他來找賓翰，賓翰也想通過他來反殺精靈......
這樣，湯森的遺言就有了一個解釋，地上的焦尸也有了一個身份......
“怎么了秦沖？為什么不說話？”
執(zhí)政官疑惑地詢問，秦沖把謀劃在腦子里又過了一遍，剛要開口，突然想到了一個關(guān)鍵問題。
不行！
其他人掌握的信息量少，秦沖帶著八分真的胡亂編排蒙過他們不是難事；只是，執(zhí)政官知道的東西很多，他肯定會對湯森做出“塔蘭西亞人是來找賓翰的，塔蘭西亞和賓翰對立”這一推論感到奇怪，從而起疑。
這個男人并不好騙，而且很謹慎，秦沖剛來薩魯爾的時候，就安排過湯森監(jiān)視自己；若是他再次懷疑秦沖，那么只要稍加調(diào)查，就不難發(fā)現(xiàn)自己最近剛剛跟兩個探險者：費奇和格蘭特接觸過。
若是這樣，本來無名的焦尸就有了幾個值得懷疑的身份......
況且，秦沖之前的布置往往是自己躲在之后，誘導別人沖鋒在前，這樣才更安全；這一次，且不說突然跑出來的一具焦尸就是賓翰這么玄幻的答案能否讓芬寧家族的人相信，一旦他們有了懷疑，跑來稍加調(diào)查，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東方人——在焦尸發(fā)現(xiàn)的地點賣力表演，不遺余力地提供線索，讓人把這具尸體當成賓翰。
就算他什么都不做，芬寧家族的人也可能根據(jù)現(xiàn)有的線索推導出“焦尸就是賓翰”這一結(jié)論；但是，人總是會懷疑太輕易得來的結(jié)論，若是秦沖自己把這個結(jié)論明明白白地送到他們眼前，反而更可能招致懷疑！
秦沖打了個寒顫——好險！差點就做了蠢事！
他搖了搖頭：“......不，作為朋友，我也很想知道他的遺言...但是，那只是沒有意義的囈語......”
看他不像說謊，執(zhí)政官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接著，他開始關(guān)注其他方面。
“有辦法檢驗這具尸體的真身么？”
“有的，但是閣下，我們這里是小地方，并沒有那樣高級別的法師，而如果從別處雇傭，能用魔法探查出的線索又會在幾天之內(nèi)消散......”
“用魔法保存住......”
“閣下，那也是需要水平的，如果讓城里的這些見習法師來，恐怕反而會破壞掉線索......”
“單純的物理手段呢？”
“充其量驗出這具尸體的大致年齡和性別之類的?！?p> “召喚術(shù)呢？”
“我倒是知道有一位召喚師的能力符合，不管多長時間都能查出線索。只是價格方面......我們只是個小地方，還是有些勉強......”
“這么說，沒有辦法驗證他到底是誰了？”
“恐怕沒有，閣下?；蛟S我們可以等待城邦之中有人上報人口失蹤，然后再做驗證。不過，那也得有人報告才行......”
格蘭特作為一個四處游蕩的探險者，來到城里，又突然消失實在再正常不過；他最近也沒有找到新的隊友，沒人會因為他的消失而感到奇怪。
焦尸身上的線索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湮滅，格蘭特是那種死了就不會在世上留下多少痕跡的螻蟻，這個時代雖然因為魔法而稍稍先進一些，但是離連這種小人物都能建立完善檔案的程度還差得很遠。
所以，不會有人能夠從這具尸體上查出什么，除非薩魯爾下血本。
但是......
“我想，我們的目的是抓住或殺死那個精靈，其他方面，沒有必要查個水落石出......”
“對啊，或許是跟那精靈有私仇的探險者......”
“如果是這樣，那真是沒法找了，這些家伙來回跑，圣光節(jié)也不消停......”
聽著這些議論，秦沖一語不發(fā)，默默地走到了一個沒人的地方，8個保鏢無言地跟了上去。
他拿出共振石，猶豫了好久，才把自己的精神與共振石連通。
“德凱大師么？我有一個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