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后院兒溜出來,悄默聲的繞過調(diào)鼎坊的正門,朝著不遠處的小樹林而去。
“站住!干什么去?”白裔把抹布丟到桌上,厲聲問道。
阿婉腳步一頓,扭身朝白裔尷尬地訕笑一聲。
不過半日功夫,她已受不了我們的補身方法了?還是她猜出了我們的目的,想要不辭而別?看著阿婉難以描摹的表情,白裔一時間心思千回百轉(zhuǎn)。
阿婉從未見過白裔這般嚴肅,她不知哪里得罪了他,本想停下來給他解釋,無奈肚子里一陣緊似一陣的疼痛催促,叫她身不由己再次轉(zhuǎn)身?!按蟊?!”她吝嗇地丟下兩個字,小碎步扭著朝樹林方向挪動。
這小丫頭翻天了!居然罵人!還罵的那么難聽!白裔把阿婉的答復聽成了一個名次,而不是一個動詞,他的臉色更加難看。該怎么懲治她才好?因為擔心她身體再受到傷害,白裔有些投鼠忌器。但不懲戒一番,他又不太甘心。不管了!先把她提溜過來再說。
卻說阿婉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挪進樹林里,她正準備放飛自己,不料才松了褲腰帶,就感到背后一股強大的吸力。她向后踉蹌倒退幾步,身子居然懸空而起。等她再回過神時,已經(jīng)又到了調(diào)鼎坊的門口。白裔看著她,那眼神、那姿勢都沒絲毫改變。
“你沒什么要說的?”白裔看著阿婉傻愣愣的模樣,心中越發(fā)氣憤,暗自決定:若阿婉再不向他道歉,他就要用雞毛撣子狠揍她一頓——助她提升修為是一回事,樹立自己的權(quán)威是另一回事!
阿婉眨眨眼睛,緩和一下自己情緒:“大叔!后院沒有茅房??!我怕熏到客人跑小樹林還不行嗎?你是有多講究啊?連人大便都管?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三急??!”阿婉聲音越來越高,她心里告訴自己要克制克制,生怕情緒的發(fā)泄會帶動某些物質(zhì)排出體外。
白裔蹙眉看著阿婉的動作:捂緊的肚皮,虛遮的臀部,并攏的雙腿,晃動的身體,還有不自覺的一陣哆嗦……這些動作好像有些眼熟,想了半天,他終于明白整件事的真相,再不忍看阿婉滿臉的猙獰和幽怨,大手一揮,又把她丟回樹林,心里還不忘替自己辯解:早這么說不就好啦?兩個字誰知道你什么意思?再說人家已經(jīng)不當凡人好多年啦,哪知道這些腌臜瑣事!
大虐傷身,小虐怡情?。?p> 原本白裔召阿婉進店就想打磨時間,不想她竟然就是他和陶歆苦苦尋找的人,想著以后他再不能施虐、逗弄,心里就憋著股勁兒。今日化自己的郁悶為阿婉的食量,收到了不錯的效果,看到她吃撐的痛苦表情,他心里本已覺得暢快了些,經(jīng)此后效一事,心情就更更更好了。
抽空把阿婉的糗事告訴陶歆,大家一起開心一下!白裔私心里盤算著,都沒意識到自己的嘴角咧的有多大。
“掌柜的現(xiàn)在可營業(yè)了?我們能進店嗎?”一個陌生的聲音禮貌而克制的發(fā)問。
“當然,里邊兒請!”白裔收回思緒,換上慣常疏離的微笑看向來人。
是他?白裔看清來人,嘴角的笑更多一層意味。
海龜精素來辦事謹慎,它邊給龍王敖廣擦拭凳子,邊憂心忡忡的思考:方才掌柜的還笑的一臉燦爛,怎么轉(zhuǎn)眼就多了層森冷?這樣的開場,似乎不太吉利?。?p> 敖廣可沒功夫想那么多,他坐下之后開門見山地說:“某乃東海龍王敖廣,今日前來是想和掌柜的談筆生意!”
“生意?我們只做飯館兒的營生,客官要點菜的話盡管說,其它么,免談!”白裔一手拿著朵還未綻開夜曇,一手漫不經(jīng)心的撥弄著。
“掌柜的做菜難道不需要采辦食材?”敖廣聽了白裔桀驁的話,心里有些抑郁,但為了東海的子孫后代,他忍著難堪進一步問道。
“食材當然需要了,但都是陶歆負責采辦,而且除了人工,沒一點兒成本。又有什么好談的?”
“你……再怎么說,你們的食材還有不小部分來自我們東海呢!”敖廣臉色漲紅,心里暗罵白裔無恥,差點直白的追問:你就這么對待你的衣食父母嗎。
“來自東海如何?”白裔抬頭朝門口望一眼,暗自猜測那只小狐貍怎么還沒回來。對著門口愣了會兒神,他才悠悠說道:“那些海鮮又不是你們主動白送的,你們憑什么要好臉色?你們可以選擇不給啊,下毒啊,拿起武器反抗??!活動活動筋骨,肉質(zhì)才能更美味嘛!”
“這么說,是沒有和談的可能了?”敖廣氣得險些吐血。
“本來弱者就沒有和談的資本!你見過兔子給獅子談條件?你見過老鼠、貍貓過家家?”白裔收回看向門口的目光,半晌嗤笑一聲:“唔——差點忘了,你還真沒見過!你一輩子窩在海里,又怎么見過它們!”
“嗤——”門口傳來一聲輕笑,接著一個小小的腦袋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阿婉剛從小樹林里出來,才走到門口就聽到白裔噎死人的話,一時間連肚子痛都忘記了。
白裔嘴角微勾,臉上的冷漠疏離像遇到冬日的暖陽,剎那間片片飛散?!芭艹鋈ツ敲撮L時間也不累么?還不趕緊去后院歇著!”
敖廣滿腔怒氣,恨不能傾盡東海之力,此刻就與白裔同歸于盡。他正想再說什么,挽回一下自己的顏面,突然桌下的手被海龜精安撫的拍了幾下。
海龜精看白裔對待阿婉的態(tài)度,心中微微一動。它雖不明白他們之間的情愫,但確定白裔對眼前這個小丫頭很是看重。海龜精想起之前魷魚精的話,心里打好腹稿,慢吞吞地開口了:“姑娘好面相啊,一看就是有福之人!”
阿婉和白裔聽了海龜精的話,不約而同在的在心底翻個白眼。阿婉好奇:像她現(xiàn)在這般腫脹的豬頭模樣,怎么能看出好面相來。而白裔則更好笑海龜精的睜眼說瞎話,一個遲早要做燭引的人,她能有福到哪兒去。
伊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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