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歲月如歌（下）

　　佩琪清了清嗓子，配合著舒適的音樂，在舞臺上用慵懶的喉音唱起了《逍遙嘆》。

　　“歲月難得沉默，秋風(fēng)厭倦漂泊，夕陽賴著不走，掛在墻頭舍不得我?！?p>　　李炎注視著這樣的佩琪，他對這個兔耳的女孩的印象，大都是她愛開玩笑、輕松搞怪的外在，第一次，這么深入地看到她的情緒，順著歌詞一點點表達(dá)出來。

　　“昔日伊人耳邊話，已和潮聲向東流，再回首，往事也隨楓葉一片片落。”

　　這首歌，也是李炎極其喜歡的，小時候和柴新通關(guān)《仙劍奇?zhèn)b傳》時，最終物是人非的悲愴結(jié)局讓兩個小孩又一次哭得稀里嘩啦，而電視劇也在還原原作的精髓同時，賦予了更多令人唏噓的情節(jié)，也留下了一首首經(jīng)典的電視劇配樂。

　　在莫失莫忘的音樂中，一個個鮮活的人物在完成了他們的人生的“表演”后煽情謝幕，紛紛離去，唯剩落寞的李逍遙一人懷抱著女兒李憶如，又不禁讓觀眾回想起眾人在煙花之下，許下十年之約時的眾多夢想，將悲喜拉成一條直線，相逢又相離，讓人哀悼不已。

　　眼前的佩琪，也沉浸在這種情緒里，將她的過往盡數(shù)與唱詞合為一體。

　　“愛已走到盡頭，恨也放棄承諾，命運自認(rèn)幽默想法太多由不得我，壯志凌云幾分愁，知己難逢幾人留，再回首，卻聞笑傳醉夢中，笑嘆詞窮，古癡今狂終成空，刀鈍刃乏，恩斷義絕夢方破，路荒已嘆，飽覽足跡沒人懂，多年望眼欲穿過紅塵滾滾我沒看透……”

　　誰又能輕言看透滾滾紅塵呢？

　　柴誠葵感嘆了一句，聆聽佩琪的歌聲，她不由得對其他人說道。

　　“都是有故事的人啊?！?p>　　李炎不言置否，許久沒有接觸過文明世界，他都已經(jīng)記不得原來還有唱歌，這種能讓人發(fā)泄情懷的方式，再一次接觸到麥克風(fēng)，再一次唱歌，氣息交換在腦中流淌過情緒，那些日夜積累下來的，瑣碎的不安、恐懼、怨恨、傷離，終于能夠釋放。

　　佩琪唱完后，長舒一口氣，又恢復(fù)了平時的笑容。

　　“我唱得還可以吧？”

　　“很好聽，唱得很棒，仿佛我的靈魂也在跟著歌唱。”

　　薇爾莉特站起身，面無表情地開始熱情鼓掌，盧瑟和李炎、柴誠葵也開始鼓起掌來，在四人的喝彩聲中，佩琪笑呵呵地跳下舞臺，不好意思地說道。

　　“逍遙哥哥是我最喜歡的角色了，上一次來文明世界，我為了看完全部33集還熬夜了呢，哎，靈兒和月如真是太可惜了，唐鈺小寶和阿奴好可愛，還有阿七和酒劍仙?！?p>　　“知道知道了，你的偶像，我也來唱首，換換氣氛，讓大家開心開心。”

　　盧瑟沒有上臺，他干脆利落地點了一首《Glad you came》，就這么在沙發(fā)上唱了起來。

　　“The sun goes down， The stars come out，And all that counts Is here and now，My universe will never be the same，I'm glad you came……”

　　夕陽斜下，繁星滿天，此時此刻，最是重要，我的世界已然不同，真高興你的到來。

　　“爽朗系男生的歌聲也還不錯誒，我還以為他會唱鄉(xiāng)村情歌的?！?p>　　柴誠葵眼前一亮，她倒是沒想到盧瑟的歌聲這么優(yōu)質(zhì)，佩琪噗嗤一笑，解釋道。

　　“他們所屬的那個教會，可是暴風(fēng)城里最大的，形形色色的活動數(shù)量眾多，我聽說他以前是唱詩班的學(xué)生，沒想到居然是真的，原來圣光牧師都是這么悶騷的嗎？不行，剛才的過程我一定要用奧術(shù)隱秘地記錄下來，這之后再拿給蕾米婭他們好好觀賞一下?！?p>　　盧瑟唱完后，他想也不想將話筒遞給了薇爾莉特。

　　“獻(xiàn)丑了，我們都唱過了，不如薇爾莉特小姐也來一首吧？”

　　薇爾莉特接過話筒，歪著頭看向其他人，除了明顯已經(jīng)面露起哄目光的佩琪與博士，連李炎也懷著期待的目光，她有些為難地婉拒道。

　　“我沒有唱過歌的……”

　　“沒有關(guān)系的，人總是有各式各樣的第一次嘛，經(jīng)歷得多才會有出息?！?p>　　佩琪惡作劇地笑道，一旁的博士也幫腔道。

　　“雖然這話初聽起來問題不小，但是人是要勇敢面對各式各樣的挑戰(zhàn)，任務(wù)開始了！薇爾莉特，客人們正在等候你的歌喉，一展內(nèi)心之貌?！?p>　　“……了解，那還請指定歌曲吧，薇爾莉特已經(jīng)待命完畢?！?p>　　李炎斜著目光，佩服地打量著博士，居然三言兩語就用自動代筆書記最無法拒絕的客人的要求，瓦解了薇爾莉特的抗拒。

　　雖然不知道別的人偶是不是這樣，但他認(rèn)識的薇爾莉特，只要是客人提出的合理請求，就一定會盡力去滿足和實現(xiàn)，甚至讓她在湖水表面上踮著腳尖飛躍這種違背常理的事，也會去嘗試，這是霍金斯告訴他的。

　　柴誠葵想也想沒想，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那就……《Sincerely》吧，日語你會的吧？”

　　“是的，唔……請讓我準(zhǔn)備一下?！?p>　　薇爾莉特握著麥克風(fēng)的手輕輕顫抖，似是在緊張，她滿臉苦惱地打開終端搜索歌詞。

　　雖然自動代筆書記的必修課里也有語種與語法的課程，而她也是以滿分通過，但畢竟是要唱歌，歌曲的節(jié)奏不能和歌詞對上的話，就會變成滑稽的走調(diào)了。

　　在深吸一口氣緩解內(nèi)心的壓力后，薇爾莉特緩步走上舞臺，轉(zhuǎn)身面向眾人。

　　完成點歌后，她拉起飄揚的裙擺，單腳向后交叉，向眾人行了一個提裙屈膝禮，又將手握住架上的話筒，隨著伴奏的節(jié)點，唱起婉轉(zhuǎn)的歌聲。

　　知らない言葉を，覚えていくたび/每當(dāng)記憶陌生的詞語

　　おもかげのなか，手を伸ばすの/便會在舊時光景中伸出手

　　だけど一人では，分からない言葉も/但孤身一人，也有些話語

　　あるのかもしれない/難以領(lǐng)悟

　　さよならは苦くて/離別總是痛苦

　　「アイシテル」は遠(yuǎn)いにおいがした/一聲“愛你”遙不可及

　　例えようのない，この想いは/這份思念無法言喻

　　とても怖くてだけど，とても愛おしくて/惶恐，卻又無比憐惜

　　わたし，なんで？泣いているんだろう/我為何在哭泣？

　　心になんて，答えたらいい/要如何回應(yīng)內(nèi)心？

　　言葉はいつでも語るでもなくて/總是心不對口

　　そこにあるばかり，つのるばかり/埋藏心頭，一句又一句

　　薇爾莉特忽然慢了半拍，接著又像是醒悟過來，她用戴著手套的亞德曼銀義肢，捂住自己的心口上的祖母綠寶石胸針，唱出了最后一句。

　　わたしはあなたに，會いたくなる/我越來越想見到你

　　唱出這句歌詞后，她感到臉上微微泛紅發(fā)熱，某種特別的情緒因氧氣交換的緣故，在加速的血液中流淌，化作一種熱度傳遍全身上下，在四人溫柔的掌聲中，她低聲將最后那句歌詞反復(fù)吟誦。

　　“我越來越想見到你……”

　　陷入思緒的薇爾莉特絲毫沒有注意到，柴誠葵已經(jīng)站到了她面前，直到察覺到視線，她才慌亂地抬起頭，像是掩蓋自己剛剛的感受般，將話筒遞給了柴誠葵。

　　“唱得真好，原來女主角唱自己的OP就是這種感覺啊?！?p>　　李炎正在喝剛剛拿過來的桃子酒，聽到這句話，他差點噴出了滿嘴的果酒，強行咽下液體后，他捂住自己的嘴和腹部，強忍著不合氣氛的笑意，辛苦地忍耐著。

　　“博士，您是在說什么？”

　　柴誠葵嫣然一笑，擺了擺手。

　　“別在意別在意，我只是在玩梗啦，一輪也過了，剛剛我還沒正式唱歌呢，接下來該我了，我要唱一首歌，送給你，點歌服務(wù)，來一首《Violet Snow》，曲調(diào)跳躍到56秒做前奏處理，或者下載Short Size，謝謝，薇爾莉特，不介意和我跳支舞嗎？”

　　她向薇爾莉特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將麥克風(fēng)放回原處，也不介意沒有音放，就這么邊和薇爾莉特起舞，迎著少女的目光，唱起了歌。

　　“Time heals all sorrows（時間治愈傷痛），gain love and no worries（愛亦無憂無慮）?！?p>　　“Cause nothing is more precious than love（沒有比愛更加珍貴），noble（高貴），faithful（虔誠），she's as pure as the dirven snow（她像雪一般純潔無瑕），oh dear（噢，親愛的），how so sweet（如此甜美）?！?p>　　柴誠葵回想著剛剛的一幕，薇爾莉特在歌詞中體會到了些什么，她還不能下結(jié)論，但至少，她的“女兒”已經(jīng)開始懵懂地理解這世上最甜蜜的感情，想到這一點，她十分欣慰，也有一些擔(dān)憂。

　　隨著這份感情的認(rèn)知越來越深入，她身上的那股力量也會越來越強大，與之相伴的代價也會隨之而來。

　　使用那份力量，就要有賭上最重視的事物的覺悟。

　?。ā吧岛⒆?，愛，總是在陽光下，即使看不見，摸不著，它也會常伴你左右，終有一天，你將不再是‘道具’，而是人如其名的人。）

　　握著對方的手，柴誠葵真誠許愿道。

　?。ā澳菚r，你一定會理解‘愛’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