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我們這是要去哪?。俊币簧磙r(nóng)戶打扮的章師爺背著個包袱和同樣打扮的趙楚河走在一條小路上,他們兩人此刻離平谷縣城已經(jīng)有了一段路程了。
李旦的兵馬再怎么快也沒有用,因為趙楚河根本就沒打算回平谷縣城,他只是在城外的一處林下挖出了自己早已經(jīng)藏下的金銀細軟就喝章師爺一路奔逃至今。
就連自己的家室他都顧不上了,更是把頜下的長須都忍痛割掉,穿著一身樸素衣裳生怕有人認出他來。
“去哪?老爺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啊,這天下之大竟沒有我趙某人的容身之所?!壁w楚河頗有些凄涼的說道。
“老爺您怎么不聯(lián)系北平的大人們?”章師爺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哼,聯(lián)系他們?若真要被他們知道我們在哪,那我們兩個早就腦袋分家了?!?p> “??!”
“你真以為北平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們會在乎咱們兩個小螞蟻?現(xiàn)在出了事,他們只會想著怎么才能盡最快的速度把我們兩個碾死,好讓他們不暴露,去聯(lián)系他們就是自尋死路!”趙楚河激動的大喊,昨天還高高在上把酒言歡的他今天卻要奔波逃命,這巨大的落差使得他難以接受。
被呵斥的章師爺?shù)椭^諾諾不語,兩人一前一后的行走在這渺無人煙的道路上。
天,漸漸暗了,太陽西沉月亮東升。
趙楚河兩人一路前行也不敢在客店留宿,今夜只能在野外講究一宿了。
“老爺快看,前面好像有座破廟!”章師爺大叫著說道。
趙楚河凝神一看,果然有一座已經(jīng)破敗不堪的廟宇,兩人連忙趕到廟前。
章師爺上前推開滿是塵土的廟門,“咣當!”一根橫木從門邊倒地,嚇得章師爺跑回了趙楚河身邊,帶過了半晌兩人才敢上前,原來是這廟門的門栓掉落在了地上。
虛驚一場的兩人托著疲憊不堪的身軀來到了廟內(nèi),這廟的匾額已經(jīng)模糊不清了,上面的金字個個少了半邊,也不知風雨損壞還是人為偷盜。
廟內(nèi)也是十分的雜亂,香臺案幾全都打翻在地,就連供奉的神靈都只剩下半邊身子,趙楚河拂袖擦了擦神像前的排位,上面的字跡同樣模糊不清,只能依稀的分辨出城隍神三個字,原來這廟乃是城隍廟,但卻也不知道供奉的是哪路城隍。
“老爺,睡的地方都鋪好了,您早點歇息吧,明天好決定去哪里?!闭聨煚斚駛€下人一樣伺候著趙楚河,他知道現(xiàn)在他可以依靠的只有趙楚河了。
看著四周臟亂的環(huán)境,看著只有一堆雜草鋪成的睡鋪,看著章師爺啃著發(fā)硬的黃面窩頭,趙楚河只覺得這一切都十分刺眼,想他往日住的是知縣府衙后堂,睡的是雕花木床,吃的是大魚大肉,而如今……
苦笑了一聲的趙楚河無奈的坐在了雜草堆里,接過章師爺遞給他的一塊窩頭默默地啃著,章師爺則費力的生著火,看著這漸漸轉(zhuǎn)陰的天空,恐怕今晚上要有一場秋雨來臨。
滴滴答答的雨聲想起,在天色完全黑暗的時候這雨終于下了起來,雨滴拍打著破舊的瓦礫,順著鏤空的房頂?shù)温湓趶R內(nèi)。
此時的章師爺早已沉沉的睡去,昏暗的火光映照著趙楚河無神的雙眼,連日趕路的疲憊使得趙楚河終于閉上了沉重的眼皮。
……
一個漆黑如墨的地方,趙楚河慌張的看著四周,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出現(xiàn)在了這里,明明自己剛剛還在破廟中。
忽然,一個威嚴的聲音想起:“趙楚河!趙楚河!趙楚河!……”
“誰!是什么人膽敢捉弄本官,難道你不怕本官把你抄家滅族嗎!”趙楚河聲嘶力竭的喊著,他認為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搗鬼。
“你身為平谷縣知縣,不知體恤百姓治理一方,反倒是私賣官糧侵吞田產(chǎn),你可知罪!……”
“你到底是誰!何方妖人竟敢捉弄朝廷命官!陳班頭!陳班頭何在!速速將此妖人斬殺!”趙楚河害怕了,他根本就找不到說話的人在哪,慌亂中都忘記了陳班頭早就身死了,他甚至在想是不是章師爺出賣了他,聯(lián)合外人想要奪他的財富,
“你作惡多端陽壽已盡,本神奉命抓你去陰曹地府!”那道威嚴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趙楚河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衣服變成了一身白衣,雙手雙腳都被捆上了鎖鏈,被拉向黑暗之中,他拼命的想要掙脫,鐵鏈嘩嘩直響,卻依舊被緩緩的拉動。
“勿要掙扎!還不速速隨本神走……隨本神走……走……”黑暗中一陣濃煙翻滾,一個人手中抓著鐵鏈出現(xiàn),趙楚河定神一看,正是廟中那半邊身子的城隍,此刻那城隍冷冷的看著趙楚河,手中的鐵鏈再次用力,拖著趙楚河向黑暗中走去……
“不要!放開我,我不去!我不去?。 壁w楚河在嘶喊中醒來,額頭不滿了密密麻麻的汗水,他長出了一口,原來剛才那種種都是夢啊……
感到喉嚨干渴的趙楚河正要叫章師爺給自己弄些水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面前站著一個人,昏暗的火光被風吹得搖曳亂動,趙楚河分辨了好久才認清那張臉,一個他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之一。
“趙大人這是要去哪啊?怎么也不打聲招呼就走?”吳求笑呵呵的看著趙楚河,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從大軍包圍的山上下來的,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在這里。
“吳老大我知道你要什么,不就是另一半酬勞嗎,放心,我會給你的,只要你放我們走,我就告訴你我藏錢的地方在哪,保證比剩下的酬勞多得多?!被謴土死潇o的趙楚河緩緩地說道。
“章師爺,章師爺你趕緊把我的水袋拿來?!弊砸詾榉€(wěn)住吳求的趙楚河連聲呼喚還在躺著的章師爺,他就不明白這個平時膽小的可怕的人怎么現(xiàn)在還有心思睡覺。
“趙大人不用叫了,章師爺他聽不見不說話的?!眳乔髴蛑o的揮揮手,他的手下一腳把章師爺踹翻了過來,之見章師爺?shù)纱罅穗p眼嘴角流出點點鮮血,胸前的衣服早已被染得通紅,顯然已經(jīng)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趙楚河一聲驚呼,看的吳求在一旁直樂,誰能想到殺人無數(shù)的趙知縣卻沒見過真正的死人。
“你……你……你想干什么!”趙楚河顫抖的擺著一跟梁柱,他不明白為什么吳求上來就殺了章師爺。
“哈哈哈哈哈!”吳求放肆的的大笑,打的手下人也在笑,一群人想看小丑一樣看著趙楚河。
“我想干什么?我的趙大人啊,你還欠吳某一筆銀子呢!您老不會這么沒記性吧,這都記不住嗎????”吳求走到趙楚河面前,伸手拍了拍趙楚河那張蹭滿灰塵的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