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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場風花雪月之事

第一次集中學習

那一場風花雪月之事 彼岸之北 4448 2018-02-10 22:42:38

  這一次集中學習,老劉說附近的幾個村的年輕人都要來,好消息是白冰也會來。一大早佟隊長就讓我們里里外外的打掃他辦公室和學習的土壩子,他讓老劉寫了頌揚領袖口號的貼條,讓我們一張張的貼在墻上??此焊邭鈸P的樣子,很小人得勢的神態(tài),不由得加深了對他的反感。陸晉鵬閑著沒事,回頭看沒人注意他。悄悄溜到我旁邊來,神秘兮兮的從褲兜里摸出什么攥在手里:“給?!?p>  “什么東西,我不要?!毕氲阶蛲硭谕夤斫校瑧械美硭?。這會不知又弄什么惡作劇來逗我。

  “噓,別嚷!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快點,別讓人看到?!彼麎旱吐曇粢贿呎f一邊四處看。推開他的手,他又使勁的放我荷包里,荷包快要被他撕爛。我知道這種時候,不該和他拉拉扯扯,免得別人議論。任由他放在荷包里,轉身看到白冰,欣喜之余忘了他放在包里的東西。

  “小敏?!彼€是那么叫我的名字,臉上滿是笑容。不明白對他是怎樣的感情,其實是我不懂這就是喜歡的感覺。他一喊我,我的心就撲通撲通的跳,臉紅得自己都感覺到了,對他這種感覺和陸晉鵬是完全不同的。

  “冰哥,你來了!一大早就開始趕路吧,來喝口水。”陸晉鵬用自己的口盅給白冰倒了水。白冰接過喝了,說謝謝,眼睛沒離開我。我低著頭不敢看他,知道他的看著我。

  “冰哥來這里坐。”陸晉鵬拉著白冰坐在壩子外面的堡坎上。我也跟著過去,但沒有坐下。

  “小敏,你也坐吧。”白冰的聲音也好聽,一切都讓我著迷。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坐下,劉薇一下子坐到白冰的身邊。

  “你叫白冰?我叫劉薇,是白象街的,我認識你。”沒想到劉薇完全不像昨晚那樣膽小,竟和素不相識的白冰搭話。我知道白象街這條巷子,它的歷史悠久,聞名遐邇。位于本市中心東南部,東北接望龍門,西南接太平門。多年前全國各地商賈船家運貨來渝,少不了要和官府打交道,于是,在那一帶就修起了不少貨棧、商行,白象街也就日益繁榮起來。因此,有了市區(qū)最早的洋房,這些洋房吸取了中國傳統(tǒng)建筑的優(yōu)點,采用花格門窗,雕刻鏤空,相當精致。在相當一段時期,白象街是市區(qū)建筑最豪華的街道。我家在望龍門離白象街不遠,白冰的家在我們街口,認識他的人一定不少。

  望龍門這條巷子的由來是聽外婆講的,據(jù)說在市中心下半城東門和太平門之間的長江邊,原本有條深溝,每當夏季洪水猛漲,兩岸人家就要被淹。一天,游來一條龍,見這里景色不錯,就在溝里安家了。從此這里不再發(fā)洪水,每年八月十五日,臥在溝底的龍想家了,便面向東方。對面長江邊兩座礁石倒映水中很像一座龍門,龍王見龍門,就像看見自己的家。于是,人們把長江北面的地方叫做望龍門,而把南岸叫做龍門浩。我不知道自己是從哪里來的,親身父母是誰。每次一想到這些,都覺得自己像一葉浮萍,無依無靠,無處生根。又像一個自轉的陀螺,在軌跡里旋轉,一圈又一圈,一年又一年,堅守著陸敏的殼。白冰的出現(xiàn)如一顆石子不經(jīng)意的投向波心,激起陣陣漣漪。他的微笑似微風輕拂,他的聲音像細雨滋潤。我心里的小石頭就是白冰。

  陸晉鵬一把把我拉到他身邊坐下來,吹著耳朵說:“發(fā)什么愣,不怕那個大尾巴狼找你麻煩嗎?”他的熱氣吹到我耳邊里,癢癢的。有些厭惡,頭也不回伸出手毫不客氣的推開陸晉鵬?!罢l是大尾巴狼?我說你才是,離我遠點?!蔽覍λ敛豢蜌?,不明白是何道理,就是不想讓白冰看到和陸晉鵬除了姐弟之外的情感。決然的站起來,繞到他們后面坐下來。白冰側臉看到我坐在后面,也悄悄地挪下來問我怎么了,我搖搖頭沒說話。附近的人眼神怪誕地看我們,我裝作沒有也沒發(fā)生。反而是前面的陸晉鵬和劉薇留著中間的位置,一時半會不知怎么化解尷尬。

  隊長吩咐老劉點名確認學習的人數(shù),他濃濃的地方口音傲慢極了。老劉像教書先生的聲音,緩慢清晰的念著文件。是了,他說過以前是教書先生,本該送到農場學習。但他父親使了些法子,才將他改送大瓦山,最終上山下鄉(xiāng)了。老劉對人挺好,說話有條有理。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懦弱,成天跟在佟隊長身后被他牽著鼻子走,在背后我們都叫他劉姥姥。

  劉姥姥是**區(qū)貓兒石人,父母之前都是錄源化工廠管事的。他家里排行老大,下面還有一個弟弟和妹妹,也被送到不同的地方。有時候我看到他一個人對著山下發(fā)呆,嘆氣。問他什么事,他摘下眼鏡,不回答我,只偷偷地抹淚,然后悵然的走開。很多次看到他這個狀態(tài),無論怎樣問,他也不說。時間長了,我們之間有了這個默契,不開口只陪站在哪里,向遠方看。我想他大概想家了,而我卻在想我的親身父母在哪里,我的家在哪里。

  劉姥姥點完名,有幾個離我們很遠的年輕人還沒到,隊長說等他們來了治他們,學習不積極。這種毫無理由亂扣帽子是當時佟隊長慣用的伎倆,一旦被他盯上會被他的那些“幫手”折磨得生不如死。白冰笑嘻嘻的看著我,怎的感覺后腦勺也有他的熱情。

  “你傻乎乎樂啥?”我悄悄歪著頭的問他。

  “我也不知道為啥,看到你就只知道傻笑,昨晚興奮得覺也沒睡。”

  “哦。”聽他說這些話心里覺得軟軟的甜,從未聽人說過這樣的話,手腳也不知道往哪里放。不小心觸到荷包里的東西,伸手一摸,是兩顆糖,原來陸晉鵬強行塞進兜里的是糖。我掏出來攥在手心,悄悄的拉了拉他的衣袖,攤開手給他看了看,并且快速的放了一顆進他的荷包里。他慌忙按住衣服,生怕那顆糖飛了。見到他這個動作,我沒有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誰在笑?竟敢笑,無視學習的崇高性,任自己腐朽墮落思想蔓延?!辟£犻L站起來跳得老高,叫他的手下一個個的排查,一定要揪出隱藏在有為青年身邊的無良人。不敢再出聲,害怕得發(fā)抖。白冰伸出手握了握我的手,手里的溫度讓我安心,覺得壯了膽。劉薇回過頭看了看我,突然看到白冰握著我的手,恨意將美麗的臉扭曲。

  “隊長,我知道是誰在笑?!眲⑥闭酒饋恚呐难澴由系耐?。

  “是誰?說出來給你記工分?!辟£犻L用利益誘惑。

  “是我,是我剛才打了噴嚏,前幾天感冒了一直沒好,剛才鼻子里癢沒忍住。我沒笑,在認真學習語錄上的講話?!卑妆砷_我的手,站起來承認是自己發(fā)出的聲音。

  “感冒,打噴嚏,你打給我聽聽?!辟£犻L強人所難,非要白冰學一個給他聽。白冰故意尖著嗓子打了幾個噴嚏,也許是佟隊長沒有聽太明白,就這么草草敷衍過去。劉薇眼神兇狠地看著我,眼里噴出火來。陸晉鵬捏著拳頭,咬著牙警告劉薇,她更是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哎,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學習結束后,龍衛(wèi)兵找到我,說他在他們村里學會了用蘆草編蛐蛐籠子,剛才偷偷編了一個送給我。我沒收,但說了謝謝。他吼道:“我知道你喜歡白冰。哼,你兩的小動作我都看到了,我要去告發(fā)你們這兩個小資……,私生活骯臟.....”啪,龍衛(wèi)兵已經(jīng)被陸晉鵬一拳打在眼睛上,他痛苦的彎下高高的身子。

  “我看你還敢胡說,再胡說我就打死你抵命?!标憰x鵬已經(jīng)跳得老高,兩邊都拉著。

  “好好,我道要看看是你打死我,還是我打死你,抵命就抵命,你敢動手我還不敢嗎?”龍衛(wèi)兵被打肯定不服,決定要找陸晉鵬復仇。

  “要做什么,不怕想被罰,怎么回事?”文姥姥叫來佟隊長。大伙兒你一言我一語的不但沒有將話闡述清楚,反倒越說越復雜。什么爭寵喲,什么幾個男人爭一個女人喲。某些人就是攪屎棍,非要攪得大家不安寧才達到目的。最終我被關進牛圈,罰2天不許吃飯才得以解決。

  這大冬天里,蹲在牛圈里和隊里的牛為伍,聞著草堆上的牛糞還有各種污物的臭味,加上刺骨的寒冷覺得自己快要死去。一邊篩糠似的發(fā)抖一邊想著我看過的一本書安徒生的童話故事《賣火柴的小女孩》。五次擦燃火柴所看到的幻像與冰冷的現(xiàn)實作對比。第一次看到了大火爐。第二次看到燒鵝向她走來,第三次,看到圣誕禮物,第四次,第五次她看到了奶奶,這種想象和現(xiàn)實的反差對比,揭示了小女孩的悲慘命運,控訴了造成貧富不均的現(xiàn)象。現(xiàn)在的我和那個小女孩的際遇形同。想起老家每個窗子里透出燈光,街上飄著飯菜的香味?,F(xiàn)在蹲的牛圈除了房頂,就是四處漏風的草棚。牛兒在異動,我害怕受到它們的攻擊,縮到了死角。

  “陸敏,你在哪里?”是陸晉鵬哽咽的聲音。

  “我在這里,你來干嘛?快回去,若是被發(fā)現(xiàn)你就完了?!苯兴熳撸悦獗晃疫B累。

  “我不走,我來陪你,你別怕?!标憰x鵬東拐西拐的找到我的位置,他的眼睛賊好,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也能找到我蹲的位置。

  “你來做什么?”再次勸他回自己的屋。

  “才不管,你是我媳婦,本來就是我的人。你喜不喜歡,我也要護你周全?!币恢币詠砦叶紱]有將陸晉鵬當男人看。他就一個小屁孩,只不過看了不該看的書。此時他說的話竟真的有些感動。

  “今天是我不好,老是那么沖動。不但沒有幫到你,反而連累了你。”他聲音發(fā)抖帶著哭腔。

  “好了,說什么連累不連累的。我是你姐,說什么幫不幫。”

  “什么我姐,你一個女人,扛得住么,我心疼。”這小子還知道說心疼,長大了嗎。

  “你的心意姐知道,好了快回去,被人發(fā)現(xiàn)就麻煩了?!蔽乙辉俅叽偎x開。

  “小敏,你在和誰說話?”黑暗里又一個人在說話,聽聲音像白冰。

  “白冰,你小子夠哥們,來陪我們。”陸晉鵬不知我和白冰已經(jīng)互生情愫,他的英雄情結太重。

  “陸晉鵬也在?哦,我留了糠餅,小敏你吃嗎?”白冰一句話,讓我哭出了聲音。對這個可以依靠的男孩,心里的委屈全部發(fā)泄出來。

  “別哭,我的祖宗奶奶,你這是要把人全部叫醒嗎?”陸晉鵬在一邊著急,慌忙間伸手捂我的嘴。我依稀看到他撲過來的影子,像一邊倒去,卻靠在白冰的身上。想要起身,他卻按住我的肩。他的懷抱很溫暖,還有他的帶著熱氣的呼吸,吹得臉發(fā)燙。原來,這就是愛情!

  初初見你在人群中,不敢看你的樣子,那時的你離我很近。未料此刻你擁我入懷,溫暖我涼透的身體和冰冷的心,此刻有你足矣。

  “石頭,干脆我叫你石頭吧?”喃喃對他重復這個名字。

  “你說什么?石頭,可以呀,只要你喜歡怎樣叫都可以。”他想起和我是因一塊石頭結的緣。

  “說什么陸敏,你那么偏心,白白的我對你那么好?!毙号殂鹤岅憰x鵬很受傷,沖出牛棚消失了。

  早上醒來,就我一個人蜷曲在角落,懷里揣著兩個糠餅,身邊沒有他和陸晉鵬。以為自己在做夢,那兩個糠餅說明他們來過,我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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