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義敢肯定,翔哥的巢穴是被徐家老大的小兒子徐健給故意破壞的。
徐健今年16歲,比方義大一歲,是整個清洲村里出了名的“破落戶”,整天游手好閑,無所事事,一直被村里人嗤之以鼻。
徐健原本以為自己可以順利變成叔叔和嬸嬸的繼子,然后坐享其成,繼承叔叔和嬸嬸的全部財產(chǎn),從此高枕無憂。
不料,這個美夢卻被嬸嬸以死來威脅而宣告破滅,讓半道上踏進(jìn)徐家大門的窮小子方義撿了個大便宜。
自從方義進(jìn)徐家門那天起,徐健就心懷怨恨,視方義為最大的仇敵。
怎奈,父親徐林海因吃過方義的虧,所以一再告誡徐健不要輕易去惹方義,這個窮小子渾身上下不知哪里來的一股子蠻力,倘若跟他硬拼,不但難以取勝,說不定還會讓自己受傷。再者,他力氣大,會干活兒,可以長期為徐家做苦力。
徐健從來天不怕地不怕,倒是怕他父親三分。
想到方義力氣大,把自己的那份活兒都一把包攬給干了,他心里也是有幾分歡喜。因此,雖然平時并不曾拿正眼瞧過方義一眼,但也不想一時沖動去找方義打架。
然而,小人的胸懷始終不能博大。忽然有一天,徐健看到方義竟然帶著一只鴿子滿村子里跑,還給那鴿子取了個名字叫“翔哥”。那鴿子真挺聽話,任憑方義擺布。
這件事著實勾起了徐健濃厚的私欲,他思來想去之后,決定想辦法將這只鴿子給弄到手,也天天陪他玩耍。
于是,他不在外東游西蕩了,卻將一雙眼睛緊緊地盯在方義和翔哥身上。
可是讓他感到十分為難的是,翔哥始終跟方義待在一起,方義去哪兒,它就跟到哪兒,這讓他難以找到機(jī)會下手。
不得已,他只好耐著性子等,等待方義和翔哥分開的時候,就用事先準(zhǔn)備好的網(wǎng)兜將翔哥給拿下。
終于,機(jī)會來了。
這天早飯后,徐健又爬上高高的梯子,趴在墻頭偷偷看叔叔家院子里的動靜。
他看見方義背著籮筐出了院門,知道他又要去山上采摘山貨了,心中暗自高興。更讓他欣喜的是,這次翔哥并沒有跟著方義一道出門,而是靜靜地站在樓上的平臺上,一直目送方義離開清洲村。
徐健繼續(xù)趴在墻頭偷窺,過了一會兒,看見叔叔和嬸嬸也扛著農(nóng)具、挑著籮筐出門了,這才決定開始行動,要將翔哥給活活地抓住,從此據(jù)為己有。
雖說徐健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卻從小長了一副好身板,渾身上下也有那么一股子蠻力。
他在墻頭上站穩(wěn),用力將梯子抽上來,橫架在兩家之間的墻頭上,然后順利地通過梯子來到了叔叔家的二樓平臺上。這個小小的平臺,正是翔哥的棲息地,吃的喝的睡的玩的,一應(yīng)俱全。
徐健登上了平臺,躡手躡腳地舉著網(wǎng)兜靠近毫無防備的翔哥。然而,就在此時,他不小心一腳絆倒了翔哥喝水的瓦罐,發(fā)出清亮亮的“咣當(dāng)”一聲響。
正在平臺上悠閑散步的翔哥冷不丁發(fā)現(xiàn)身后有響聲,緊接著看見一個人朝它撲過來,嚇得“咕咕”一陣亂叫,趕緊振翅飛到了不遠(yuǎn)處的一棵樹上,好半天驚魂未定。
徐健見眼看得手的鳥兒竟飛了,剎那間氣不打一處來,開始四處泄憤。
他拆了翔哥的巢穴,砸碎了清水罐子,還將盆子里的食物撒得到處都是。
平臺上的一片狼藉仍不能夠讓他解氣,于是指著藏在樹上的翔哥大聲罵了起來:“小雜種,你給我等著!不聽話是吧?遲早有一天叫你死在大爺我手里!”
一番大鬧之后,徐健這才轉(zhuǎn)身回頭,順著墻頭上的梯子回自己家院子里去。然而,就在這時,忽然聽見他大哥徐俊站在院里沖他喊:“一大早的你上那么高做什么?”
徐健不提防,猛地聽見哥哥對他喊話,一不留神腳下一滑,掉了下去。他倒是也機(jī)靈,立刻伸手一把抓住梯子,同時兩只腳在墻上亂踢騰,一邊掙扎一邊大喊:“哥啊,救命?。∥揖鸵に览?!”
徐俊知道事情不妙,飛快地跑出院子,來到巷子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徐健救了下來。
徐健被弄得狼狽不堪,卻又不敢說出實情,撒謊說自己是為了練練膽量,每天從墻頭上來回走幾遍。徐俊向來沉默寡語,也懶得理徐健,只默默地撤下梯子,獨自扛著回家了。
偷雞不成蝕把米。這下可把徐健給氣壞了,咬碎鋼牙,暗暗下定決心,遲早要把翔哥給活活地弄死。
翔哥躲在茂密的樹葉里,見危險已經(jīng)過去,慌忙飛身離開,要去找方義求助。
雖然翔哥已經(jīng)對周邊的山林都比較熟悉了,可是要從深山老林里找到一個人,好似從大海里撈起一根針,困難異常。
它從一座山林飛向另一座山林,找遍了方義常去的幾個林子,卻都沒有發(fā)現(xiàn)方義的蹤跡。
無奈,它只好在方義必經(jīng)的那條山路上耐心地等待。終于,太陽漸漸偏西時,它看到了背著竹筐的方義順著蜿蜒的山道走過來,于是慌忙飛過去迎接。
其實對于方義來說,他來到徐家以后,不論是面對繁重的體力活兒還是徐家老大無休止的刁難和責(zé)難,他都可以忍,也懶得往心里去。
然而,他最無法忍受的是,徐家老大對姑姑和姑父無休止的人身約束,打著兄弟和睦的幌子,卻干著霸道欺凌的勾當(dāng)。
不知多少次,他都想揭竿而起,反了徐家老大??墒牵圩庸霉玫囊淮未慰嗫喟?,最終讓他默默放下了拳頭。
可是現(xiàn)在,居然連翔哥也無故受到欺凌,讓方義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他知道這件事肯定是徐健干的。大哥徐俊倒是一向為人老實,不會輕易動這樣的歪腦筋。
第二天午飯后,方義又一次按照徐家老大的吩咐,在他們家的院子里辛苦地劈柴。
徐林海和李瑩夫婦倆則帶著徐俊去鎮(zhèn)上趕集了。而此時的徐健,居然還尚未起床,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方義一邊劈柴一邊在心里盤算,機(jī)不可失,時不再來。今天得利用這個大好的機(jī)會好好教訓(xùn)徐健一番。
大概是實在餓得不行了,徐健才醒了,一睜眼就從床上一骨碌爬起來去廚房里找吃的。
正當(dāng)他坐在桌旁閉著眼睛大吃大喝時,忽然感覺脖子上有什么東西涼涼的,下意識地用手一摸,居然摸到了一把鋒利的刀子,頓時嚇得哇哇直叫,慌忙扔了手里的大餅,一個勁地跪地求饒:“神啊,佛啊,我以后再也不敢欺負(fù)翔哥了,我錯了,饒了我吧!”
原來徐健做了虧心事后,又從梯子上猛然掉落下來,著實虛驚了一場,心里一直發(fā)虛,疑神疑鬼的。
此時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夢中還是在現(xiàn)實中,反正先苦苦討?zhàn)埍W∵@條小命要緊。這也是他一貫的德行。
“徐健,果然是你干的好事!”方義趁著徐健不留意,手握劈柴刀溜進(jìn)廚房,悄悄將刀子架在了徐健的脖子上嚇唬他。
徐健聽出是方義的聲音,立馬醒悟過來,一骨碌從地上爬起,心有不甘地瞅著方義,“你想干什么?”
方義見徐健一副嚇破膽的樣子,微微一笑,“不干什么!就想讓你拿著這把刀,去院子里把那堆柴禾給劈了。你要是能快速完成任務(wù)的話,那翔哥的事我只當(dāng)沒有發(fā)生過?!?p> 徐健見方義一臉的似笑非笑,兩只眼里充滿了騰騰的殺氣,再瞅瞅他手中那把明晃晃的刀子,只好硬著頭皮答應(yīng)了。
他接過劈柴刀,一陣風(fēng)似的沖進(jìn)院里去劈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