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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女傾國

第九章 遣送水香

諜女傾國 葉緗 4013 2018-02-08 08:34:40

  軒哥哥坐在及幾案前,我們幾個站在一旁,聽候吩咐。

  “自從成王被關(guān)進天水寺,父皇有意將皇位傳給他的兒子凌文淵,皇后又一次招兵買馬,擴充實力,這你們是知道的。宮里的人口進出太過嚴格,至今皇后那邊也沒有我們的眼線,所以……”軒哥哥看向水香。

  我隨著軒哥哥的目光也看向水香,屆時水香也正看著軒哥哥,眼中暗含秋波——他們的確極配的。

  “所以我打算派水香潛進東陽王凌昊那里,由你們兩個護送去京都,到了那邊自有人接應(yīng)?!避幐绺绨涯抗庖频轿液湍柹砩?,“水香不會武功,所以一路上你們多照看些。”

  這,竟是把水香送給凌昊?實在是一朵嬌艷的花插在了牛糞上。

  “你此去定要小心些,宮中瞬息萬變,皇后又是個極細膩之人,萬不可露出馬腳?!避幐绺缂毤殗谕兴?。

  “殿下放心,水香定不負所望?!彼⑽㈩h首,一顰一蹙間,竟找不到一絲不愿之意。

  她知道作為軒哥哥的對手之一的凌昊,未來是什么下場,她也該知道,凌昊是姬妾無數(shù)、在煙柳之地逗留的浪蕩之子,為什么?

  “出發(fā)了!”莫陽猛地拍了我一下,嚇得我一顫,“想什么呢你?!?p>  “沒有?!蔽覓咭曇恢?,軒哥哥已離開書桌,水香也戴上了面紗,“走吧?!?p>  剛走出房門,軒哥哥叫住了我,“前些日子答應(yīng)你給你把像樣子的劍,喏。”他雙手捧著一個紫檀木長盒子,上邊還鑲著精致的花紋,“打開看看。”

  我喜出望外,趕緊掀開盒子看。里邊躺著一把嶄新的劍,劍鐔劍格皆披銀雕,劍柄環(huán)玉,劍穗是清藍的。左手抓劍鞘,右手拔出劍身,一道淡淡的藍光,我用它試了試手。這劍握起來有些沉,但真正揮舞起來,絲毫不覺費力,反而覺得輕了許多。

  “這劍是什么名字?真好用。”我把劍收回劍鞘,問他。

  “承影劍?!避幐绺绲?。

  承影劍!這可是相當(dāng)名貴的寶劍,“蛟分承影,雁落忘歸”,傳聞是周朝鑄造,被春秋時衛(wèi)國藏劍名家孔周收藏,后不知所蹤。這種寶劍,世間罕有,真是讓人愛不釋手,可我哪能接受這等寶物。“這太過貴重了,珝如不能要?!蔽野褎Ψ呕亓嗽帯?p>  “什么貴重不貴重的,不過一把兵器而已。前兩日剛得到,放著也是占地方,不若讓它物有所值。”

  “軒哥哥可以自己用,珝如用這名劍豈不是浪費?”

  “我用蒼羽劍這么些年,已經(jīng)習(xí)慣了,貿(mào)然換一把劍只會不習(xí)慣。趕緊拿著,要不天黑之前就出不了岐州了。”他把木匣子往前一推,示意我接住。

  我吞了吞口水,終是接住了?!澳?,我就不客氣了?!避幐绺琰c點頭。

  水香不過是個弱女子,不會武功,路途又遙遠,我和莫陽正頭疼如何是好。丁賀牽了輛馬車來,道:“讓三位久等了,殿下吩咐我準備馬車,只是手下有事耽擱了。請各位見諒?!闭f完抱拳致歉。

  “丁管事哪里話……”

  “行行行,趕路要緊,客套話就免了?!蹦柾蝗徊遄欤抑缓米×丝?,扶著水香進馬車。

  “你也坐進去吧,哪有女人坐前頭趕車的。”莫陽看我沒有進車轎,又忍不住多嘴。

  “你的話真多!”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掀了簾子坐到了水香對面。

  水香戴著紫紗面巾,低垂著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我猜,她心情多少有些不好,畢竟這關(guān)乎自己的一生。她這一去,是真的沒有回頭路了。

  憑她的樣貌,即使做不了王公貴族的正室,地方官宦的嫡妻絕對沒有任何難度,可她寧愿辜負自己的一輩子。凌昊是不會讓她做正室的,皇后也絕不允許,對他們來說,婚姻從來就是政事的附屬品,她聰明伶俐,怎會不知?

  “珝如姑娘,我真羨慕你?!彼阃蝗粊磉@么一句。

  “姑娘說笑了,我該羨慕你才是,容貌傾城,走到哪兒都是焦點?!蔽铱粗∶赖哪橗嬚f。

  她干笑一聲,“那你說說,我有什么讓你羨慕?舞姬的身份?作為細作潛入敵方?”

  我:“……”

  見我沒說話,水香繼續(xù)道,“在個四面皆城墻的皇城里,我一人跟他們一群人明爭暗斗。這輩子,已沒指望了?!彼底試@氣。

  “那你為什么要去執(zhí)行這次任務(wù)?”我終于問出了這個問題,心里舒坦了許多。

  “我沒有選擇,我必須去?!彼闾а弁?,眼神錯綜復(fù)雜。

  “必須?是軒……殿下逼你嗎?”我并未覺得是軒哥哥逼迫她,他對水香很是客氣,這樣說只不過想激她說出實情罷了,我實在無法理解她的行為。

  這一招果然起作用,“不是他。是命,是命!”她緊緊攥著衣袖,恨恨的說。

  看她的樣子,大概有一段痛苦的記憶,我不便再問下去了,便不再說話。

  “我是袁臻的義女?!彼鋈灰蛔忠痪涞溃鏌o表情。

  我大吃一驚,袁臻是叛軍,是當(dāng)今皇上剛即位時手握大軍的將領(lǐng),后來被誅連九族。以前聽爹爹說,皇上為了斬草除根,袁家上下不是砍頭便是充軍,就連孩童也未放過。她既是袁臻的義女,就不可能逃得過。

  “我的父親在戰(zhàn)亂中死去了,那時母親身懷六甲。母親說,是義父收留了她,義母也將母親視作姐妹,并一直照顧著她,母親才有勇氣繼續(xù)活下去。義父完全沒必要收留我們,他是堂堂的大將軍,我父親不過是個小小的監(jiān)軍。他這樣做只因父親臨終前,說自己放不下母親。

  可就在我兩歲那年,義父起兵對抗朝廷。世人都指認義父是叛賊,可是若不起兵,依照那皇帝的性格,遲早會踏平袁府。母親說,在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就一直上奏先皇,削掉義父的官職。古往今來,哪個失去兵權(quán)的將軍能夠善終?義父并未做錯,沒有誰愿意等死,況且他有贏的資本?!彼隳抗庥朴?。

  “敗北之后,義父知道袁家運數(shù)已盡,不愿連累我們母女,便派人連夜護送我們離開袁府。袁府無一人幸免,無論老小,無論身份,只有我們母女僥幸逃過??墒腔实凼乃酪獞椭嗡信c袁家相關(guān)之人,到處派追兵抓捕。他也真是高看我們母女,竟還能顛覆他的天下不成?”她兩手撕扯著手中的帕子,柳眉緊皺,面紗底下的粉面玉顏憋漲的通紅。

  我也納罕,皇上為何非要抓兩個女人呢?

  忽然記起孫姨說過,陳貴妃被刺客殺死,也許是這個原因,讓皇帝恨透了與袁臻有關(guān)的任何人。

  “母親帶著我四處流竄,做乞丐討飯,做各種骯臟下流的活計!告示上的通緝從來沒有停止,直到我十一歲,我的母親被抓走,游街示眾,什么‘袁黨余孽’,什么‘叛賊’,各種罪名,最后慘死在牢房?!彼阊壑械臏I滑落下來,“我無處可逃,只得躲進妙樂坊,混身于煙柳之地?!闭f罷她冷笑一聲。

  “你說,你羨慕我什么?”未待我回答,水香繼續(xù)道,“不論是為了義父,為了母親,還是為我的遭遇,我都要進宮,讓那狗皇帝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孫子骨肉相殘,你死我活!”

  “看著至親死在自己面前的確殘忍。”我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水香眉頭一挑,“我們女人想要報仇,能憑借什么?要進去固若金湯的皇宮,這是最容易的法子。你以為妙樂坊是干什么的?”

  “兩位大小姐,天色不早了。我們找家客棧住一晚再趕路吧,今天是走不出這岐州地界了?!蹦柾A笋R車,朝著我們大喊。

  我探出頭,小聲道,“大聲嚷嚷什么,你是怕沒人知道我們的行蹤是吧?!?p>  莫陽理直氣壯的說,“你們來聊得熱火朝天,還不是擔(dān)心你們聽不見?!蔽覒械美硭?,徑自縮了回去。

  即使戴著面紗,水香的美貌也不曾被遮擋,反倒增添了一份神秘之感。為不引人注目,莫陽給水香買回一個帷帽,下馬車便戴著。

  為護佑水香周全,我得同她住一間房、一張床。這建議自然是莫陽提出來的,我當(dāng)下便拒絕了,這樣多別扭,我跟水香又不熟。他腆著臉皮說了句“我倒是想替你,人家能同意嗎”,硬生生把我堵回去了。

  躺在床榻,這個美艷的女子身邊,我真是煎熬啊。若我是個男的,那真是修了三世的善緣,可偏偏我也是個女兒身。

  睡不著想翻身,怕吵醒人家,不翻,我渾身酸累。于是乎,我酸酸的不知何時入了睡,做了個酸酸的夢。

  夢中,軒哥哥與水香成了親,我跑到軒哥哥面前大哭大鬧,質(zhì)問他為什么不喜歡我。軒哥哥嘲諷的一笑,說我是罪臣之女,配不上他,然后水香便過來挽著他,一同走了。

  我愣愣的看著他們相互依偎的恩愛模樣,說著自己都聽不分明的“軒哥哥別走”。夢境戛然而止,我一睜眼,天已大亮,水香也不在。我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昨晚睡得真累。

  “珝如姑娘醒了,來吃些早點,莫陽說用完早膳便啟程。”水香端著托盤,上邊擺了幾碟小菜。

  “睡過頭了?!蔽也缓靡馑嫉膿蠐项^。

  “不急,我也剛起來。”她一邊把碗碟擺在桌上,一邊說。

  飯間,我們各自懷揣著心事,誰也沒吱聲。

  到了馬車上,又是一番沉默。我看著她姣好的面容,暗自感慨,真是紅顏薄命啊。

  姑娘是有話要說嗎?”她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望著我,“只管說便是,水香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你若再不說,以后怕是沒機會了?!?p>  “你……你以后怎么辦?”我試探性的問,“如果,我們的大業(yè)完成了,你去哪?”

  “我也不知道。”她低頭看著手中的帕子,“也許回妙樂坊,做個舞師;也許出家,長伴青燈古佛。天地雖大,卻無我安身之處。等下輩子,我定要活的體面些。”

  “憑你的……”

  “噓?!蹦柡龅南屏撕熥?,“有情況!估摸是山賊,一會兒你解決近身的,其余的我來處理。”他瞥了我一眼,繼續(xù)警惕的探查四周。

  莫陽的舉動令我和水香俱是一驚,旋即反應(yīng)過來,我勸慰道,“水香姑娘別擔(dān)心,一會兒你就待在這里邊,千萬不要出去,也不要往外看?!彼泓c點頭。

  青天白日還有山賊作亂,實在太猖狂了。我拿出承影劍,拔出一截,冷光涔涔。想不到,這把劍這么快就派上用場了。我掀開簾子一角,此時外面正是荒山野嶺,連只鳥都沒有。廣袤的天地間,只有車輪轉(zhuǎn)動的聲響。

  忽然一陣狂風(fēng)般,呼啦冒出一群人,齊刷刷地將馬車圍的水泄不通。我趕緊放下簾子,萬一被他們看到水香豈不是麻煩。

  外面一個山賊粗著嗓子喊道,“識相的,把財物留下,留你們條命。不識相的,財物和命一起給老子留下!”

  我正想出去教訓(xùn)他一番,只聽莫陽很沒骨氣的恭維道,“大爺消消氣,看您生的英明神武,氣量定是不小。我們走的急,并未帶多少值錢的東西,還請大爺放我們過去?!?p>  “沒錢?哈哈哈?!蹦莻€粗獷的山賊笑的地動山搖,“鐵牛!把車上的那塊破布給老子扯下來,我倒要看看里邊藏著什么寶貝!”

  “是!二當(dāng)家!”沙沙的腳步聲逐漸逼近。不行,不能讓他們看到水香,我的腦子飛快的轉(zhuǎn)動著。。

  “不必了,這里沒有寶貝?!蔽蚁坪熥拥臅r候動作盡量輕微,以免露出水香的痕跡。

  “誒呦,這小娘子模樣長得真俊,正好給老子做壓寨夫人!哈哈哈……”我方出馬車,便又聽到這粗嗓子。循著聲音望去,是一個有著油增瓦亮的光頭、左耳戴著一個大鐵環(huán)的家伙,油膩膩一只健碩的肥豬般,只看著便令人作嘔,況且言語還那般粗俗,殺他都嫌臟了我的劍。

  這肥豬般的山賊此刻正色瞇瞇的歪頭打量我,一手捋著他那滿臉的胡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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