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解藥
長孫弘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汗毛倒豎,高高的舉起雙手,一個勁的道:“小娘子,別沖動、別沖動!有話好好說,我不是壞人,真的,你看,我身上沒刀沒槍,就是來給你送藥的!”
劍鋒擱在脖子上,停了下來,沒有再貼近,長孫弘小心的用余光撇了下,瞧見那涂了毒的劍尖就在自己的喉嚨位置,稍稍往里面遞一遞,破皮就要見血,額頭上的汗頓時冒了出來。
林間鳥兒鳴叫,微風(fēng)習(xí)習(xí),葉子“颼颼”作響,倒是一派自然閑暇時光,換做平常,長孫弘正在此間愉快的揮拳練武,累了席地而臥,望著藍(lán)天打盹,非常的愜意。
如今卻被人用利器指著脖子,動也不敢動,懊惱后悔的情緒,油然而生。
后面拿劍的人一直沒有說話,耳邊唯有風(fēng)聲鳥聲,緊張感如影隨形,等死感覺比死還要難受,就在長孫弘要受不了的時候,一聲冷冷的女聲傳了出來。
“你是誰?”
聲音疲憊而謹(jǐn)慎,長孫弘一聽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一定是那女子醒了。
他趕緊答道:“我是山下的村民,剛才上來見你昏迷了,還受了傷,回去拿了藥上來,我是來救你的!”
他故意隱去了拿火熏烤的事情。
“救我?”女子哼了一聲:“架柴燒洞也是你吧?”
長孫弘心里咯噔一聲,暗道糟糕,這小妞居然記得。
老臉紅都不紅,長孫弘泰然自若的應(yīng)道:“不知者不罪!我以為洞里有野豬,叫了也不見人回答,方才架柴燒洞的…..我不是說你是野豬?!?p> 感覺脖子上的劍動了動,似乎拿劍的人動了怒,他連忙補充道:“后來你掉進坑里,我?guī)湍憔壬蟻淼模闱魄?,你傷口的布也是我?guī)湍惆模艺娌皇菈娜??!?p> 話音一落,那把劍似乎松了一點,大概女子正在察看,隨后劍驟然一緊,一個羞憤的聲音怒道:“你撕開了我的衣服?!”
“事急從權(quán)、事急從權(quán)!”長孫弘一個勁的道:“我是讀書人,自然懂得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不過當(dāng)時你流血不止,不趕緊止血,只怕會出人命!所以我才……你放心,當(dāng)時我是閉著眼睛的,什么都沒看到!大不了……我賠你一件衣服便是!”
心頭卻在暗道:老子過足了手癮,虧死你個沒良心的小碧池!
劍身抖了抖,女子顯然猶豫了一下,在考慮話中真假,半響之后,長孫弘感覺到,脖子上的劍徐徐的收了回去。
梗在喉間的氣終于松了,長孫弘仰天長舒,左右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慢慢回頭過去。
那位離開時還昏睡在大樹底下的少女,此刻正微皺黛眉、圓瞪杏目,一手持劍一手按著腹部,微微弓著身子,看著自己。
睜著眼睛的少女,比昏睡中的更顯秀麗,鵝蛋臉柳梢眉,圓眼俏嘴,十二三歲的青春靚麗躍然而出,雖然一身黑衣、面色如紙,卻比多少姹紫嫣紅的艷裝女子強上太多,自然純粹,更比后世人工美女們多了一分純正。
“那個……你的傷,最好再消消毒、上點藥,不然感染了就麻煩了?!遍L孫弘退后一步,指著她的肚子道:“要是感染了,會要命的?!?p> “感染?那是什么?”少女眉頭挑了挑。
“.…..就是很難治好的傷,不好好處理,會加重你的傷情?!遍L孫弘抓抓頭,解釋道:“必須用酒消毒,然后敷藥?!?p> 少女一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柳眉倒豎,一張臉漲得通紅,把劍一揮,再度指著長孫弘道:“敷藥?登徒子,休要胡言亂語!”
長孫弘嚇了一跳,雙手亂搖,一連退了五六步,口中急道:“不是我,不是我,你自己敷藥也行!”
他一邊退,一邊從懷中掏出酒瓶藥瓶,放到地上。
“酒先清洗傷口,然后敷藥,再用布條扎上。”他想了想,又道:“剛才我給你敷的藥,是從你懷里的藥瓶中的藥敷的,不知道對不對……”
他話沒說完,女子就陡然變色,一張紅臉?biāo)查g刷白,拿劍的手也抖了起來,顫聲問道:“你、你用我身上的藥瓶給我敷藥?用的哪一瓶?”
“兩瓶都用了,好像效果不錯,你瞧,血好像止住了啊?!遍L孫弘道,盯著她的腹部看。
“登徒子!把狗眼挪開!”少女怒喝,后退一步,捂緊了肚子:“你……用了兩瓶?”
“對啊,沒事吧?你現(xiàn)在不是……???!你怎么了?”長孫弘驚叫一聲,眼睜睜的看著持劍少女瞪著眼睛,硬著身子往后倒了下去,“咚”的一聲栽倒在地,如一截被砍伐的木樁。
這一下驚得長孫弘非同小可,幾步奔過去,只見少女兩眼泛白,口吐白沫,渾身都在痙攣,那把劍也被丟在一邊,整個人突然之間像是一只蝦子一樣卷縮成一團。
“喂喂,你怎么了、怎么了?剛剛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這般模樣了?”長孫弘慌了,知道多半是那兩瓶藥不對勁,唐門善暗器毒藥,一定是其中一瓶有毒,或者兩瓶都有毒也不一定。
“我、我……頭上、頭上……的…..木釵……”少女眼睛都翻白了,氣若游絲,瞳孔放大,掙扎著用最后的一絲清明,斷斷續(xù)續(xù)的說了幾個字,然后全身一軟,昏了過去。
“木釵?木釵怎么了?”長孫弘急了,這幾個字不清不楚,怎么理解啊,偏偏無論他怎么搖,少女不再醒轉(zhuǎn),氣息越來越低,似乎要死了。
沒奈何,長孫弘一把扯掉少女頭上戴的黑色頭套,露出一頭烏絲來,那頭發(fā)光滑動人,似綢緞一樣亮麗柔順,盤在頭上,用一只木釵固定住。
一把拔下木釵來,卻是一只平淡無奇的木頭釵子,雕了一朵梅花,看上去只是農(nóng)村婦人常用的廉價飾品。
怎么用?用它來刺嗎?聽說過尖刺放血的療毒方法,但少女話里似乎不是這個意思啊,長孫弘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在手上顛來倒去的看了又看,猛然發(fā)現(xiàn),這木釵好像太輕了一些。
心頭一亮,手上用勁,木釵被“啪”的一聲從中扳斷,里面竟然是中空的!
空管里面有白色的粉末,長孫弘略一思量,毫不遲疑的把粉末一股腦的倒進了少女嘴里,捏著她的下顎一緊一松,藥粉就入了喉嚨。
也不知道這木釵中的是什么東西,既然是少女垂死之際說的,斷然不會有錯,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該內(nèi)服,萬一該外敷呢?
那也怪不著自己啊,長孫弘自我安慰道,當(dāng)好人當(dāng)?shù)竭@個份上,也差不多了。
他抹抹頭上的冷汗,一屁股坐在地上,緊張的看著縮成一團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