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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宋

第四章 抓藥

立宋 濁酒當歌 2861 2018-02-02 22:17:20

  長孫進看看天邊微微露出一絲魚肚白的晨光,心頭估量了一下,對長孫弘道:“已經(jīng)過了寅時,你再睡一會,等一個時辰后,我們就要上路了。”

  長孫弘點點頭,老實說,頭現(xiàn)在還在昏沉著,四肢無力,如果按照前幾日那種趕路方式,這副身軀就算是躺在擔架上,上上下下爬坡上坎的抖動也很難受,必須要養(yǎng)足精神。

  不過剛要躺下,他想起了一個問題,于是出言問道:“二叔,我們這是要去哪里換鹽???”

  長孫進把倚在一邊的樸刀拿過來,用衣袖仔細的擦拭刀鋒,那神情那動作,比撫摩女人的肚皮還要仔細,聽二郎發(fā)問,他有些奇怪:“你爹沒給你說嗎?我們這一帶方圓數(shù)百里,只有富順監(jiān)才產(chǎn)鹽,我們就是往富順監(jiān)去?!?p>  長孫弘“哦”了一聲,腦海里也記起來了,保正老爹的確說過,不過涌進腦子的記憶太多,一時想不起來了。

  復又躺下,面向長孫進,看著他一絲不茍的擦亮刀鋒,又在一塊粗糙的石頭上用力磨了一陣,一把尋常百姓用來砍柴割肉的短柄樸刀,被他打磨成了雪亮鋒利的利器,如果接上長柄,那就是一件厲害的戰(zhàn)兵兇器了。

  對于歷史,李弘頗有了解,他知道,宋朝禁民間百兵,唯有樸刀難禁,因為樸刀使用太廣泛了,老百姓生活根本離不開,朝廷無法禁絕,干脆就放了個口子,不準裝長柄,只能裝短柄。

  不過這種禁令聊勝于無,樸刀裝個短柄換個長柄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兒,隨便一根桿棒擰上螺紋口就能裝上刀刃,故而樸刀一物,在宋朝朝野內(nèi)外、江湖上下,算是一等一的普及之物,幾乎家家戶戶都有那么一把,一來民用,二來防盜。

  打磨了刀子,長孫進站了起來,走到一塊空地上,長孫弘本來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打盹,聽聲音見他走開,好奇心起,又睜大了眼珠子看了起來。

  只見長孫進將麻衣腰間的布帶子緊了緊,立了個架勢,單手握刀,長長的刀鋒垂于地面,雙腳不丁不八一前一后,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肅容靜立。

  夏夜的風,在山間輕輕吹起,于天色將明未明的一刻,吹落了樹梢間的一片葉子。

  葉子隨風而下,飄飄蕩蕩,在長孫進面前悠然飛舞,當葉子落到長孫進眼前的一刻,一道刀光乍起。

  宛如驚鴻破開了黑暗,長孫弘只覺眼前突然閃現(xiàn)了一團光,光芒如同無數(shù)鋒芒組成的月亮,在林間空地上舞蹈般的跳動,那一瞬間,他真正見識了什么叫人刀一體,什么叫做刀如人臂。

  舞刀的長孫進,動作快得似電閃,刀光中的人影快得更似殘像,一刀劈出,還沒讓旁人看清刀的形狀,刀鋒已經(jīng)轉(zhuǎn)向,劃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整個人就像跳動的刀柄,隨著刀的方向四方舞動,眨眼間仿佛一個人化作了無數(shù)個,每個影子都在舞刀,刀鋒帶起勁風,卷在地面的泥土上,將一地的落葉亂吹,漫天飛舞。

  長孫弘已經(jīng)忘記了睡眠,瞪大了眼睛,竭力去捕捉進哥兒的動作,卻毫無作用,眼睛仿佛只能看到一團影子,在篝火的光照下放射著鋒芒寒光。

  短短的一刻鐘轉(zhuǎn)瞬即過,長孫進的動作停了下來,收功換氣,閉上眼睛緩緩放松,他的臉上、脖項間,滿是汗水,胸前后背的衣服也盡被汗液濕透,濕漉漉的貼在身上。

  “好刀法!”長孫弘從未見過這等武功,親眼目睹比前世在電影里看到的還要令人震撼,那些欺世盜名的太極高手、自由搏擊選手在長孫進面前,連提鞋的都不配。

  因為看得投入,他已經(jīng)不知不覺的坐了起來,狗子走到他的身邊,羨慕的輕聲說道:“弘二郎,你二叔的功夫好俊!我如果能學上一招半式,就能進禁軍當軍官了。”

  長孫弘還逗留在刀法帶來的驚訝中不能自拔,瞪眼張嘴的發(fā)呆,對狗子的話一只耳進一只耳出,理都不理。

  狗子一邊看著吸納呼吸的長孫進,一邊因為得不到回應,而伸手捅了捅長孫弘,又道:“我讓你幫忙的事兒辦得怎么樣了?”

  長孫弘被他捅得一個激靈,茫然道:“什么事?”

  狗子怒道:“當然是讓你向你二叔說道說道,教我倆功夫的事,出門前我就跟你說了,你忘了?”

  長孫弘眨巴眨巴眼睛,這才想起似乎真有這么一回事。

  打他記事開始的時候,他的家并不在蜀中,而是遠在興元府往北的秦鳳路天水軍,父親長孫豪和二叔長孫進都是邊軍軍人,家族也是當?shù)厥来姂?,如果追根溯源,可以說到一百多年前的種家軍去,那個時候長孫家就開始在西北邊地當兵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兩年前長孫兄弟攜妻帶子,逃離了天水軍,遠奔蜀中,來到潼川路合州附近落了腳,靠種地為生,因為兩兄弟出身武夫,有一手好拳腳,槍棒器械也耍得有模有樣,加上性格豪爽,處事公道,機緣巧合之下,哥哥長孫豪當了村子里的保正。

  狗子十四歲,正是瘙癢難耐、精力無限的年紀,向往的就是這等武功高強的人物,在某一天見識了長孫進的刀法后,就入了魔一樣癡迷起來,哭著喊著要跟長孫進學刀,而長孫進卻不置可否,一直不肯答應,說什么刀兵之物,良善人學了只會徒增禍端,不如不學。

  狗子哪里肯善罷甘休,想扭一扭又不敢,長孫進眉眼一瞪就可以將這小子嚇得一個屁墩,于是他不敢去找長孫進,迂回去找長孫弘,心想你不教我,你侄子要你教你總不能拒絕吧?到時候我就死皮賴臉的跟在一起學。

  但是長孫弘的身體一直不好,少年時期常年缺乏營養(yǎng)而造成的體質(zhì)問題遠遠不是光靠體力勞作能彌補的,因此雖然有父親和二叔這兩個武功卓越的軍人伴在身邊,卻一直沒有學武,相反的,家里卻窮盡一切,將他送進了村里唯一的一間私齋念書。

  就這次遠行,如果不是長孫豪考慮到兒子長大之后,如果連一次歷練都沒有,難免會落得個懦弱眼界不寬的下場,否則還不會讓他出來。

  “我沒忘,不過我病未痊愈,這時候提出來,二叔不會答應的,得等一等再說?!遍L孫弘想了想,說道。

  狗子一琢磨,好像是這個道理,他大名叫做李貴,卻一點也不貴氣,相反的是個窮苦出身,一直想當兵立功,掙個富貴。但這時候也無可奈何,只得一再叮囑長孫弘,要記在心上。

  長孫弘心不在焉的敷衍兩句,心里卻上了心,這時代冷兵器大行其道,火器還在萌芽,學點武術(shù),防身裝逼都大有可為,也許狗子的主意并不壞。

  正思索間,卻見長孫進已經(jīng)吐納完畢,收起樸刀,望向了晨曦裊裊的山梁,在那邊,一個影子正走過來。

  “大哥,回來了?!遍L孫進迎了上去,笑著對消失了一個晚上的長孫豪道:“天大的好消息,二郎醒過來了,燒也退了。”

  長孫豪一身的露水,頭發(fā)一縷一縷的被打濕后粘在頭上,身上的麻衣盡濕,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晨露,懷里卻小心翼翼的揣著一個油紙包,用手捂著,防著被水濕了。

  “是嗎?太好了!”聽到弟弟的話語,長孫豪本是滿臉疲憊的容顏頓時展開,浮現(xiàn)出由衷的笑意,他一邊將紙包交給狗子,吩咐他煎藥,一邊大步的向長孫弘走了過來。

  長孫進笑著陪他過來,長孫弘連忙掙扎著要站起來,被幾步邁過來的老爹一把抓住,重新躺下。

  “有點力氣了就要折騰?”老爹話頭雖嚴肅,眼里卻盡是暖意:“還不快躺下,大夫說了,傷寒最忌勞累,得靜養(yǎng)才是,今天還要坐一天擔架,喝點藥,就要好起來的?!?p>  “是,爹?!遍L孫弘覺得有一把鐵鉗子夾住了自己的手臂,一股大力讓自己不得不躺下,不由得對自己老爹的力量有了新的認識。

  “哥,你怎么找到的大夫?”長孫進眨眨眼,問道:“這藥貴不?你有錢嗎?”

  長孫豪看看他,把嘴轉(zhuǎn)了一個角度,輕描淡寫的低聲道:“黑燈瞎火,哪里去尋大夫?我直接翻進了昌州城里一家藥鋪,找了把刀,逼著那藥鋪東家抓的藥?!?p>  聲音雖小,但長孫弘還是聽得到,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心道:這投的什么胎?穿越到什么人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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