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嘞。”小二手腳麻利地在桌上放下了兩杯水,便又忙不迭地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你不要錢了?”知秋已經(jīng)從懷里摸出了幾枚銅錢,卻看著小二的身影停都沒停地跑掉了。
旁邊有好心人勸道:“他們做生意就這樣,倆杯水,不要錢!”
說話的人言行舉止大大咧咧,二郎腿一翹一翹的,看上去是這里的熟客了。
“小二哥!”凌玥看準(zhǔn)了時機,剛巧另一名小二就在她們落座的桌子一旁:“敢問,從這里上山還要多久啊?”
小二笑容滿面,掰著指頭數(shù)了起來:“不多不少,也就半個時辰吧?!?p> “?。窟€有那么久??!”知秋苦大仇深地將杯中的水一口飲進(jìn)。
凌玥見狀忙安慰起了知秋:“歇夠了,我們就趕路吧。也就半個時辰而已?!?p> 知秋哀嚎了幾聲,見凌玥沒有半分動搖的樣子,便也只能悻悻作罷。
讓朝中一應(yīng)官員氣氛緊張的黎琯一事在經(jīng)歷了消息的重重封鎖之后,傳揚至民間,已經(jīng)絲毫不起波瀾了。
凌玥坐在人來人往的攤位里歇息,耳中聽到的也大多是些各人的家長里短的瑣事。
所幸,并未有什么不好的影響產(chǎn)生。
“我們走吧?!绷璜h起身,還是在桌上留下了幾枚銅錢。
生活不易,哪怕只是一杯水,也不能讓別人平白無故地吃了這個虧。
那位小二說得沒錯,“沿這條小路上山,的確省時又省力。”走在前面的凌玥不時停下來拉了一把跟著身后的知秋。
“姑娘,您,您走得慢些。婢子也好扶著您啊!”知秋喘著幾口粗氣。詫異自家姑娘的體能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的?
凌玥將知秋拉到了自己近前,仔細(xì)端詳著她的面容:“你知道易風(fēng)流云最近怎么樣了嗎?”
易風(fēng)流云是玨公子的書童,有那么一位好讀的公子做主子,小日子還能有差?當(dāng)然,知秋對于他們二人可是一點兒都沒有羨慕的意思。
畢竟,好讀圣賢書的人里面可沒有她的席位。再者,自家姑娘平易近人,比起那位陰晴不定的玨公子可是強了太多。
知秋誠實地?fù)u頭:“他們是書童,玨公子愛惜,想必過得不錯吧?!?p> “你也說了,是想必嘛?!绷璜h背著手,人又再次走了起來。
只不過,這一回的速度慢了許多,是有意在等知秋跟上:“你難道沒有覺得,自打從羅庭回來,每回哥哥來瑾瑜園里,都鮮少帶他們嗎?”
經(jīng)姑娘這么一說,好像還真是:“那他們?yōu)槭裁床桓鴣恚郧安皇浅36紩姷絾???p> “是??!”凌玥故作嘆惋,但是她人走在前面,知秋是看不到她的表情了:“還不是他們疏于鍛煉,那小日子滋潤得啊,簡直就是一個個少爺了呢!”
知秋慌忙小跑著追了上來,拍著胸脯發(fā)誓:“姑娘,婢子不是他們。絕不會嬌生慣養(yǎng)的?!?p> 上山有兩條道,一條就是凌玥和知秋現(xiàn)在走著的小道,是塵埃蕩起的土道,有車馬的一般都會選擇這條不為人所知的小道。
還有一條則是游人常走的石梯。
按照知秋的話來說,早知姑娘跑這么遠(yuǎn),就應(yīng)該在府里帶小廝出來,坐著馬車游玩才好盡興。
可凌玥卻不以為然。
知秋無奈地閉嘴不言,她哪里知道,凌玥正是為了想躲開府里的下人,才特意找了一個這樣的時機出來。
帶著知秋,凌玥都在思考,要不要一會兒尋個時機支開?她怎么會再東帶一個,西帶一個給自己徒增煩惱呢。
“山上有涼亭可以歇腳,我們一鼓作氣,爬上去就休息,怎么樣?”于此同時,凌玥在腦海中已經(jīng)想到了一個支開知秋的好法子。
知秋當(dāng)然欣然點頭,邁著那發(fā)軟的兩條腿,片刻都不敢停地快走著。
生怕她家姑娘真的像玨公子對待易風(fēng)和流云那樣對她。
越往高處攀爬,山林的植被便越來越密,直至完全遮出了一片背光的綠蔭。
此處已經(jīng)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凌玥指了指遠(yuǎn)處并不明顯的一座亭子:“到那里坐坐吧?!?p> 二人相扶著走進(jìn)了涼亭中,微風(fēng)不時吹過,趕走了燥熱的氣息,一股獨屬于山林的味道籠罩在四周。
“走了這么久,不然你小憩一會兒?”凌玥挑眉建議道:“反正我也有些腳酸腿乏?!?p> 知秋聽聞此話,很快就調(diào)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出來,倚著欄桿當(dāng)真準(zhǔn)備入睡去了。
在府里的時候,她一向都好晝寢。因而,為了跟上她的作息,知秋和柳嬤嬤她們也漸漸養(yǎng)成了晝寢的習(xí)慣。
今日這個時辰差不多正是往日她們晝寢的時候,又加之她們二人頂著炎日走了這么久的山路。知秋不昏昏欲睡才怪呢!
這么想著,凌玥的眼皮也跟著越來越重。
“呼!”她拍了拍因為出汗而比別處涼了許多的臉蛋,以使自己振奮起來:“趕路。”
上山的后半程路,凌玥更不敢耽誤時間。
把知秋一個人丟到半山腰,還是沉沉睡去的知秋,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辦?
凌玥咬咬牙,加快了腿上的步伐,為今之計,只能快去快回了。
知秋那個傻丫頭,她還以為是凌玥的體力變好了。
可是她哪里知道,凌玥依舊是那個大門難出,二門難邁的姑娘,只不過是心中有事記掛著,不得不快而已。
在曲徑彎彎繞繞的盡頭,忽然出現(xiàn)了一座竹屋,準(zhǔn)確的說應(yīng)該是記憶中的竹屋。
竹屋和層層掩映的蒼翠蔥郁的綠色交疊在一起,逐漸變得清晰,和記憶中的竹屋融為了一體。
現(xiàn)實與記憶共同勾勒出面前的竹屋,近在咫尺般地熟悉,卻又陌生。
凌玥提裙幾步上前,敲響了山門:“有人嗎?”
山門應(yīng)聲而開,并沒有讓凌玥等得太久。
而那漸漸變寬的門縫里出現(xiàn)了一張淡漠絕情的面孔,雖是如此,卻并沒有讓凌玥生出一絲不適的尷尬之情。
因為,開門的人她認(rèn)得。
無影側(cè)身避讓:“主人,可有什么人跟來?”
凌玥搖搖頭:“隨行的丫鬟被我留在了半山腰處,所以我不能在這里呆太久?!?p> 無影聞言,便不再廢話。
他等凌玥進(jìn)入了竹屋,才左右看看,確定沒任何人后,把門再次緊閉起來:“他就在里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