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雨巷春雨延綿不絕,淋淋瀝瀝一晚,方小姐在三更便起身了。
章家外面東南方向的宅院,這是章家上一輩人住的院子,后來在隔壁建了如今的大章家院子,這里便一直用來做佛堂。
方小姐昨日是請愿來這里住的,雖然看起來清貧,可是佛堂終究是佛堂,佛光總是在這里罩著。
這就難怪章友祥會被陰鬼纏身,佛堂都不安置在府內(nèi),終究還是會被鉆了空子。
“碧螺,這院子里的泥可弄好了?”
外面月色沉沉,是個好天氣。
碧螺應(yīng)了一聲,將白天煉的泥弄了點進來。
“小姐可是明日要去隔壁收了那鬼物?”
碧螺說的是章友祥身上的。
方小姐搖搖頭。
咬破自己的手指,將一滴血混在泥中,用白布裹住泥巴,慢慢煉泥。
“過幾日,會有人上門?!?p> 方小姐再沒有說話。
碧螺雖不明白,可是小姐說過幾天有人來,那就是有人來了。
再不煩,出了門,去了隔壁休息去了。
半夜三更,章家院子外面的東南方,燭火一直到天亮。
今夜沒有月色,聽說,沒有月色的夜,是因為鬼物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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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南縣在乾州也是一個名聲在外的糕點名集的縣城,最有名的莫過于章家的荷穗蓉,還有范家的白脂糕,所以來枝南縣多是聞名而來。
此刻枝南縣東邊的市街上,一輛低調(diào)的灰藍(lán)馬車停在興章樓外,一個書童抬頭看一眼牌匾,便喚來門外招攬客人的伙計。
書童是一個年輕少年,身上看得出來布料的價值不菲,伙計哪有看過這么好的布料,還以為是州里的財主呢。
“這位客官,里邊請,我們興章樓可是枝南縣第一茶點樓,這茶點都是獨此一家,看客官要點些什么?!?p> 書童回頭望了望門口的灰藍(lán)色馬車,對這個伙計道:
“來兩份荷穗蓉,一份紅梅糕,加上蒸茶五兩,嘉紫酒一壇?!?p> 伙計高興領(lǐng)了銀子,帶著書童進了興章樓。
樓外人流不少,熙熙攘攘淹沒了灰藍(lán)色馬車的安靜,從始至終都沒有注意這輛馬車。
這時一架軟轎款款而來,轎子一片緋色,里面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
春風(fēng)吹拂,轎子里的暖香溢出,吸引行人的目光,載滿了婦女姑娘的艷羨目光。
枝南縣可以坐這樣華美的轎子的,要么就是范家小姐范辛梅,要么就是那個章家二小姐,章珍珍。
章家老太太溺愛二小姐可是出了名的。
而轎夫這才注意到前面有一輛馬車占了前面的地。
“小姐,前面有一輛馬車,占了小姐的轎位。”前面的轎夫說道,有種理所當(dāng)然的意味。
轎子里面的人回了一聲,一張素手柔夷緩緩掀開車簾,又輕輕放下。
“讓他往前走幾步?!?p> 小姐說話了,轎夫就去前面說了什么,不多時回來:“往前走?!?p> 算那個小子識相。
就在以為那個馬車要讓位的時候,那輛馬車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轎夫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馬車再也沒有了動靜。
“這小子時欠揍是吧,知道這轎子里是誰嗎?”轎夫罵道。
車簾又掀開來,里面一個美貌的丫鬟拿了一個錢袋子:“給他十兩銀子,讓他讓了位置?!?p> 轎夫都有些憤憤不平,一兩銀子夠他一年花銷了,這十兩銀子要是給自己要多好啊。真是便宜那個家伙了。
枝南縣除了章家還有范家,自然也有其他大家,像柳家,傅家,還有寧家之類的,對于那些泛泛之輩,章珍珍一直都不放在眼里,不過都是因為錢和她在一起罷了。
章珍珍以為這一次那輛車就會離開的時候,轎夫卻傳來那個人不接銀子的消息。
“竟有如此不識抬舉之人,小姐,且讓奴婢去教訓(xùn)教訓(xùn)他。”在小丫頭的印象里,章家無論對誰都不需要低頭,在這枝南縣都可以橫著走。
不然她一個小小的丫頭,怎么敢這種口氣。
“去吧?!?p> 章珍珍還沒有遇到這樣的事情,到哪里不是自己說一聲別人就乖乖走來,沒想到今日出來還有人如此不將她放在眼里,一時間,就像小孩子一般賭氣起來。
不知怎么的天空突然有種像是要下雨的陰沉。
丫鬟跳下車,表情嚴(yán)肅的往灰藍(lán)色馬車過去,對著馬車窗簾道:“我家小姐的轎子要停下,汝等且往前走,莫要擋了小姐去處?!?p> 看這轎子,連小廝書童都沒有,只有一個馬車夫。想來也不是什么大戶人家,還敢擋在興章樓門口。
只是里面一點動靜都沒有,就連馬車夫都沒有理會這個叫囂的丫鬟。
丫鬟頓時覺得格外沒有面子,憤憤道:“里面的聽到?jīng)]有,被裝聾作啞。”里面還是一片寂靜無聲,沒有人回應(yīng)這個丫頭。
哼,丫鬟頓時都不知如何是好,還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
一時間丫鬟惱羞成怒,一把想掀開車簾。
“大膽,你想對我家公子做什么?”剛剛買好東西出來的書童看到這一幕,立馬沖過去,緊緊抓住那個丫鬟的手,一份糕點就這樣灑在地上,濕濕的,暈開了梅紅。
“你放開我?!蹦莻€丫鬟羞憤掙扎,眼前這個男子竟然如此無禮。
“哼。”那個書童甩開丫鬟的手,丫鬟一不小心甩在了地上,書童也沒有憐香惜玉:“潑婦?!?p> 這個時候看到丫鬟摔在地上,不少行人都為丫鬟打抱不平。
就在這個時候,興章樓里面的掌柜出來,首先看到就是一架熟悉的軟轎,側(cè)身迎了過去。
軟轎里面也有動靜,溫潤纖纖手伸出,先讓人看到的就是一抹緋紅色的衣角,就讓人艷羨。章珍珍輕輕踩著人下來美眸蕩漾,人比花嬌。
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個丫鬟哪里受得了這種屈辱,眼淚汪汪的從地上起來,跑到章珍珍身邊哭哭啼啼道:“小姐,那些人真不知好歹,還對小姐破口大罵,小姐一定要討回公道才行啊,不然別人還以為我們章家好欺負(fù)呢?!?p> 丫鬟已經(jīng)不介意把自己歸為章家一類。
當(dāng)然,章珍珍也沒有在意這話,只是之前前面的人讓她很不爽,如今正好有個由頭了。
章珍珍微笑柔聲對掌柜道:“掌柜,有人在興章樓搶了本小姐以往的轎位,不讓不說,還出手打傷我的婢女,這事掌柜的可否為我們?nèi)跖佑懟毓???p> 掌柜的默默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這不幫不行啊。
此刻周圍圍著的人越來越多,一下子馬車和轎子被大家包圍,興章樓前水泄不通。
“傅畢,把東西退了,我們走?!?p> 一直沒有說話的馬車?yán)?,終于有人開口,耳尖的人卻聽到溫溫潤潤,三月春風(fēng)的聲音,讓人沉浸其中。
那個叫傅畢的書童將手中的東西都扔給之前的伙計,掌柜的這才看到這個書童手中買的東西,就是剛剛自己知道的那個大客戶??!
要知道平常人只有酒席之時才會出錢買嘉紫酒,買整整一壇的很少。更何況…還同是買了蒸茶…
看這馬車就知道一定是個大戶人家,說不定還是州上的人家。
“你們不給個說法,還想走?”
章珍珍可不要這個事情就這么算了。
馬車?yán)锩娴娜怂坪跻膊幌肜速M時間,只說道:“小姐讓本公子往前幾步,本公子已經(jīng)做到,而小姐還讓人用十兩銀子打發(fā)我,似乎就有些不妥了?!?p> 出門辦事的碧螺將整個過程看了遍,在一邊津津有味的想著這個千金小姐會怎么收場,眼眸笑了笑。
“章家的人真是自作孽?!?p> 不光是章友祥…就連章珍珍也如此。
碧螺撇了撇嘴,想到章家那些人的嘴臉,眼眸閃過一絲厭惡。
“總有一天會有報應(yīng)的?!?p> 碧螺嘟囔道,想到小姐說:人在做天在看。
抬頭看了看天…灰蒙蒙的…
哎呀…要下雨!
碧螺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一滴雨水冰冷的打在臉上。
周圍的人倉皇失措,各自奔走,碧螺無奈,只好跟著眾人躲在興章樓的大屋檐下。
碧螺心中極不情愿躲在這里,可是也不能讓自己受罪,小姐說:不會照顧自己的人照顧不好別人。
雖然不太能理解,碧螺還是很聽話的做了。
另一邊的爭吵收場了。
那輛馬車不怕水,想必造價不菲,誰知掌柜的還撐傘過去給那里面的人賠禮道歉,這就讓章珍珍很不爽了。
自己差點成了落湯雞,明顯氣勢就少了。
心中不甘,旁邊的丫鬟眼尖的看到那邊也在躲雨的碧螺。
“那個是方小姐的丫頭!”
這話一出,周圍幾個人都看著那個丫鬟。
方小姐…枝南縣誰不知方小姐鬼手神醫(yī),之前名聲大噪。
昨日聽說…還是章家的表小姐…
章珍珍也看過去,鬼魅一笑。
安在君
劇情正在慢慢鋪展,看客們莫急,若有想法,可戳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