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沖擊感讓裴蘭亭睜開眼,他拍飛臉上的黑蜘蛛,站起,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爬滿了拳頭大小的黑蜘蛛,周圍是一片茂密的森林,頭頂是暴雨傾盆的夜空,雷聲霹靂。
“喂,就不能換點(diǎn)花樣,不惡心人嗎?”裴蘭亭朝天喊了一句,環(huán)視四周,目光鎖定在一根斷掉的七寸尖銳樹干上。
裴蘭亭朝樹根跑過去,一路踩死不少蜘蛛,算準(zhǔn)距離,他雙腳停下,身體隨著慣性倒下。
樹干愈來愈近,但他的估計(jì)誤差有些大。
shit!
樹干捅進(jìn)了裴蘭亭的眼睛。
“靠!”月亮之上的猥瑣男氣憤捶地。
第三次醒來,裴蘭亭來到了一艘大輪船,輪船沒有電力也沒有人,孤獨(dú)的漂流在無邊無際的昏暗海面上。
圖個新鮮感,裴蘭亭跳海溺死。
第四次,裴蘭亭來到一處鬼屋之中。
伸手不見五指,也沒有那些惡心的動物,裴蘭亭索性坐在地上思考起擺脫困境的方法。
過了一會,裴蘭亭心生疑惑,嘀咕道:“那兇手是不是也在這個地方呢?”
出于嘗試,裴蘭亭閉上眼,一層層屏蔽感知,第六感逐漸變得清晰,模糊的指向一個方向,只剩下視覺與聽覺。
裴蘭亭起身跟隨指引前進(jìn)。
過了一會,裴蘭亭推開一扇木門,走進(jìn)一間停尸房。
白布蓋住了十幾具推車上的尸體,鮮血還在滴落。
突然,一輛推車嘩啦啦自己跑了起來,往墻上一撞,可憐的尸體摔倒地上,那是個只有上半身的中年男子尸體。
裴蘭亭嫌棄地躲開尸體和血跡走到了對面的出口,然后心有所感,回頭一望。
只見幽綠色的燈光下,那些尸體都坐了起來,目光直直地盯著他,掉在地上的半截男尸以手為腳朝他爬來,嘴中嗚嗚咽咽聽不清楚,身后留下一道醒目血痕。
裴蘭亭眉頭微皺,他看清了半截男尸的臉,那是自己表哥的臉,他再仔細(xì)看其他的尸體,都是自己的親戚。
就在半截男尸伸手要抓住裴蘭亭腳踝的前一秒,裴蘭亭邁步走出門檻外,無情地“砰”關(guān)上了門。
半截男尸手懸在半空,一會沉默后,其他尸體繼續(xù)躺下,給自己蓋上了白布。半截男尸掉頭往回爬。
裴蘭亭面無表情地跟著第六感前進(jìn)。
他走進(jìn)一個長長的昏暗走廊,照明燈閃爍不停。
走了半途,長長的走廊出口處突然傳來電鋸聲,一個提著電鋸的矮小身影走進(jìn)出口的光明處,往裴蘭亭這走來。
裴蘭亭回頭一望,背后已是退無可退的紅磚墻壁。
“鬼打墻,唉,真是個想象力匱乏的白癡!”裴蘭亭扶額吐槽了一句,不緊不慢地邁步。
兩者相距五六米遠(yuǎn)的時(shí)候,裴蘭亭一呆,停下腳步。“妹妹?”
雖然那張臉被鮮血染紅,嘴角還撕裂到了牙根處,但裴蘭亭依然能肯定。
這一刻,裴蘭亭多希望自己能夠憤怒,而他的內(nèi)心這時(shí)候是幸福的。
“妹妹”按下按鈕,電鋸鋸齒高速轉(zhuǎn)動,發(fā)出刺耳聲響。她用纖細(xì)的雙手舉起和她幾乎等高的電鋸朝裴蘭亭跑來,撕裂的恐怖嘴巴發(fā)出沙啞的嘶吼聲。
在第六感的預(yù)警下,裴蘭亭預(yù)知一般側(cè)身躲開。電鋸劈到地磚上,慣性讓“妹妹”行動陷入片刻僵直。
裴蘭亭走到“妹妹”背后跪下,一把抱住她,右手抓住她握著電鋸的雙手,抵開她攥住握柄的手指。
她劇烈掙扎著,裴蘭亭抱著她往后拖,讓她碰不到電鋸。
裴蘭亭緊緊抱著,一刻也不想松手。
盡管這時(shí)候她身上全是粘稠的血;盡管這時(shí)候她的面容沒有曾經(jīng)那般可愛;盡管這時(shí)候她的聲音沒有曾經(jīng)那般動聽:盡管他知道…這不是自己的妹妹—裴思雨。
他知道,思雨,已經(jīng)葬身在火海中了,那副被燒焦的尸體他曾親眼目睹。
但,心中洶涌的情感已經(jīng)奔涌而出。
“思雨,哥哥好想你!要是你能回來陪我該多好!”裴蘭亭低頭親吻著“妹妹”染血的頭發(fā),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流淚了。
瘋狂的她用裸露的牙齒去咬裴蘭亭的手臂,裴蘭亭無動于衷,直到右臂被咬掉了半邊,沒了力氣,讓她掙脫了自己的懷抱。
她去拿起了電鋸,朝裴蘭亭迎頭劈下。后者只是深情看著她,露出了小時(shí)候一樣的笑容,輕聲說:“抱歉,沒能保護(hù)好你?!薄?p> “哥,你不該找他們打架的,老師會處理的。”小女孩為自己的哥哥搽藥酒。
“沒人能欺負(fù)我妹妹,他們得深刻的記住這一點(diǎn)!你們老師最多罰站喊家長,下次他們還會欺負(fù)你。”鼻青臉腫的男孩笑著說:“哥哥會保護(hù)你的。嘶,疼,輕點(diǎn)。”
再次醒來,灼熱感與嗆鼻感襲來,裴蘭亭站起,正身處一座著火的土胚房里。
他面無表情,內(nèi)心是如此的平靜,像冰封的海面,沒有狂怒的海浪,但散發(fā)著寒氣。
“哥哥,救我,好燙!”火海之中傳來熟悉的喊聲。
“蘭亭,思雨,你們在哪?快到我這來。”母親焦急的呼喊從背后響起。
“雖然我不會生氣,但,你死定了!”他輕輕說,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shí)。
“噼里啪啦,砰”右手邊燃燒的房梁砸落在跑來的父親身上,將他壓在地上,烈火點(diǎn)燃了他。
“快跑,蘭亭,去找你妹妹,帶她走!”
“夠了!”裴蘭亭語氣平淡,但周圍的一切卻在瞬間凍結(jié)。深藍(lán)光芒從以他為中心綻放,撕碎了一切。
臥室之中,一團(tuán)黑氣從裴蘭亭口中飛出,撞在墻壁上化作猥瑣男。
裴蘭亭睜開眼,迅速坐起,抬起左手,古井無波且毫無憐憫的目光盯著猥瑣男。
黑色流光轉(zhuǎn)在他左手中化作古怪手炮,黑色的紋路從他的右眼瞳孔流出,在眼角下方化作一只指甲蓋大小的黑貓紋身。
“為什”猥瑣男身體剛?cè)诨?,前者已?jīng)扣下了扳機(jī)。
轉(zhuǎn)輪咔嚓一轉(zhuǎn),幽紫色的三寸光彈毫無聲息飛出槍管,射進(jìn)猥瑣男的眉心,“砰”的轟然爆炸,阻止了他融入暗影,也熄滅了一盞生命的燈籠。
宛如平地一聲驚雷,周圍的鄰居們從夢中被震醒,葉筱雨聽到聲響,連忙打開車門下車。
只見她右手指尖亮起粉紅光芒,在身前一劃畫出一柄長劍。
長劍劍身通明,寬約兩指,中間有一道劍槽,劍柄雪白,系有粉紅色的九尾狐樣飾劍穗。
“焱姬。”葉筱雨輕喚劍名,劍隨心動,飛到她腳下。
葉筱雨踩到劍身上,御劍而行飛向裴蘭亭的臥室。
“砰砰砰…”爆炸聲奏響憤怒的樂章,鄰居們穿上衣服往裴蘭亭家趕來。
葉筱雨捏出一個能量球,往陽臺推拉門上一扔,將玻璃炸碎,飛進(jìn)了裴蘭亭的臥室。
“葉姑娘,你來晚了?!迸崽m亭站在床沿邊,背對著她說,語氣平靜。
墻壁破了一個大洞,地磚碎裂,猥瑣男的尸體只剩下一雙腳,其他的碎肉鮮血已是滿屋都是。
“叮鈴鈴…”門鈴聲響起,對門劉哥在門外喊:“裴老弟,發(fā)生什么了?你沒事吧?裴老弟,在嗎?”
“裴老板,你沒事吧?”葉筱雨從劍上跳下,小心翼翼地問。
裴蘭亭轉(zhuǎn)身,微微一笑,說:“沒事,也不是第一次殺人了?!比绻笳呱砩蠜]有血肉、內(nèi)臟、不明液體的話,那他的笑容的確像一個沒事的笑容。
猥瑣男到死也想不通,為什么這個瘋子面對內(nèi)心最為恐懼的事物卻沒有產(chǎn)生一絲恐懼,為什么他能那樣平靜果斷且不懷一分殺意地扣下扳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