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那個獨自逃走的人
人類愚蠢,沖動,頭腦簡單,做事不計后果。在她的評價里,就比用來當(dāng)炮灰的地精奴隸好一點。但失去了家族庇護,又是個前祭司,黑巖城等待她的只有當(dāng)祭品的命運。除了在地表安家,艾拉別無選擇。好歹是個貴族,她可沒有遁入荒野,自給自足的打算,艾拉·斯卓非得跟人類生活不可。
男性發(fā)起的叛亂摧毀了她的小家族,假使沒有這場意外,她已經(jīng)做好了推翻主母的準(zhǔn)備。事成之后,再獻上母親的心臟,以取悅羅絲。血親之間的背叛,殘殺,歷來是女神的最愛。
不曾想風(fēng)云突變,剛當(dāng)上武技長的哥哥,卻做了內(nèi)應(yīng),領(lǐng)著叛軍把自家殺了個底朝天。母親當(dāng)場死亡,她也成了俘虜。
對于哥哥的所作所為,艾拉并不吃驚,每個黑暗精靈都有被家人背叛的那一天。何況哥哥也在一場混戰(zhàn)中,被達耶特傭兵團的賈拉索給干掉了??粗绺绲氖w,她沒掉一滴眼淚,這同樣符合黑暗精靈的傳統(tǒng)。罪該萬死的男性本該被傭兵團就地拿下,正如班瑞主母交代的那樣。
狡猾的叛軍拿出了大批搶來的奇珍異寶,縱使賈拉索見多識廣,也差點驚掉下巴,這比主母們肯給他的多得多。
善變的傭兵頭子網(wǎng)開一面,放任這群男性逃出生天。至于隊伍里被挾持的女性俘虜,賈拉索脫下他的寬檐帽,嘲諷似的彎腰鞠躬。被抓的不是平民,就是小家族的女兒,高高在上的班瑞才不會特意為了一幫賤民出錢。
少了那頂羽毛帽的遮掩,賈拉索的禿頭令艾拉作嘔,女祭司用上了最惡毒的語言詛咒認(rèn)錢的傭兵,只換來了無情的嘲笑。沒有黑暗精靈男性同情她們,也沒人會怕失去了神眷的女性。
即便是羅絲尚在,八爪蜘蛛何時又垂青過弱者?
叛軍在狄寧和凱諾思這兩個大家族叛徒的帶領(lǐng)下來到地表。黑暗精靈身無分文,也沒打算向人類付錢,弱肉強食,在這片沒有女性壓迫的土地上稱王稱霸,才是凱諾思一黨的理想生活。
只可惜活著逃到地面的男性不足一百,人類也沒想象中的那么好對付。凱諾思憑著以前當(dāng)突襲隊的經(jīng)驗,跟一群自稱“奧斯曼帝國”的人接上了頭。這便是女性們?yōu)碾y的開始,原來只是被迫服侍狄寧一伙人?,F(xiàn)在有了新的盟友,而搶來的財寶又成了買路錢。
狄寧想到了一個主意,引得同黨連連叫好,男性受盡欺壓之后,便對女性展開了瘋狂報復(fù)。
第二家族的首席法師帶著新朋友“參觀”了抓來的女祭司,好像她們是群任人宰割的動物。艾拉被某個長著一臉大胡子的男人盯上,只看一眼,他便停下不走了。
女性代替財寶,成了雙方狼狽為奸的憑證。當(dāng)晚,艾拉就被拖進一間小屋,當(dāng)了餐后甜點。只論體型,對方足足比她大了兩圈,反抗只是徒勞。
黑暗精靈不了解人類的狗膽包天,人類也不了解黑暗精靈有仇必報。
事后她渾身疼痛難忍,像是散了架。即便如此,艾拉仍在衣服堆里找到一把匕首,挖出了那個證在酣睡的肥豬的心,手法很是熟練。
慘叫聲驚醒了那幫男性,第一個沖進門的是凱諾思。他看著成了血人的艾拉,無所謂地笑笑,對于他,殺一個人類跟殺猴子有什么區(qū)別?
“去死吧!你這下賤的男性!”艾拉不顧衣不遮體,手里攥著匕首沖向仇敵。
凱諾思漫不經(jīng)心一拳打翻了她。她的戰(zhàn)技只夠三流水平,能被一個大胖子按倒糟蹋就很說明問題。
“人類這樣的低等生物,要多少有多少。”他踩住艾拉的手,不斷加力,直到她疼得放棄了匕首。
“我得恭喜你,又為自己爭取到了陪新來的猴子睡覺的機會?!?p> 凱諾思言出必行,剛過兩天就找來了新人。這回的男人全身都長著黑漆漆的硬毛,而且是個虐待狂,艾拉越掙扎就被打得越慘。艾拉記不得何時結(jié)束的,因為她被掐住脖子,昏死過去。
接下來的十天,每晚都是不同的人,有時候還不止一個……
艾拉恨死凱諾思,恨死男性叛軍。恨死這幫長著鷹鉤鼻,頂著頭油膩的黑色卷發(fā),渾身上下都是硬毛的惡心猴子!
她更恨羅絲,讓自己落得這樣凄慘的下場。
奧斯曼帝國的新朋友滿載而歸,帶走了男性們“贈送”的女祭司。被折磨到這個份上,很多女性都放棄反抗了,木然地任由別人丟上馬車,像是某種貨物。輪到她的時候,盡管被反綁著雙手,艾拉仍然跳起來咬住掐過他脖子的那個男人,死都不松口,直到把他耳朵整個咬下來。被凌辱了那么多天,艾拉本來是瞄著他的喉嚨去的,可他脖子太粗了,不好下口。
少了一只耳朵的男人捂著耳朵求助,他的人類同胞指指點點,大聲嘲笑他。這群瘋子非常喜歡鮮血淋漓的場面,反而不怎么關(guān)心流血的是誰。
她與少數(shù)堅決不從的女性被拖進了山洞。男性挨個弄折了她們的手腳,臨走時,向受害者保證會從外面封死山洞入口。
血流不止的女性只剩下了咒罵的力氣。男性們則哈哈大笑,互相拍著肩膀,夸耀如何優(yōu)哉游哉的將“該死的女性”折磨成不能行動的殘廢。
羅絲扭曲了被逐出家園的精靈,將其騙入地底與世隔絕,兩個千年過去,母系社會發(fā)展到了極致。絕大多數(shù)黑暗精靈對于兩性關(guān)系,沒有一絲一毫善意可言。
真愛蕩然無存,唯有恨是永恒的……
至少這群淺色頭發(fā)的人類,沒打算玷污她。雖然時不時會盯著她看,但僅此而已,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如此說來,“騎士”這邊的人類對她真是不錯。
然而艾拉還是逃跑了,將拯救她的人棄之不顧。沒有黑暗精靈明知是陷阱,仍會一頭沖進去的。當(dāng)然,第四家族的瑪雅是個例外,她簡直不像個黑暗精靈,竟然膜拜人類的神!可一個真正的蛛后祭司也不會救助瀕死的她,除非對自己有好處。
瑪雅沒說過任何要她知恩圖報的話,連暗示都沒有。這幫人類也沒向她要過報酬,還打算放她自由。艾拉覺得很有意思,逃到半路,她改變主意了,反正她也無處可去。
人類中地位最高的無疑是那個公主,又蠢又傻,天真得讓她想吐,反過來說也很好利用。
白皮精靈鼻孔朝天,從來不屑于跟艾拉說話,可連她都對公主畢恭畢敬。艾拉決定要幫公主一把,黑暗精靈自私透頂,伸出援手的前提是有利可圖。她絕對要在公主身上撈一大筆好處。
坐騎噴著鼻息,來回擺頭。它馱著黑暗精靈跑了很久,已是難以為繼。艾拉被迫降低了速度,有了這些天的經(jīng)歷,她大概懂了點馬的承受能力。
她下了馬,牽著韁繩走進林子,效仿著穿盔甲的人類,卸下了鞍座讓馬兒自行找草吃。她推測附近應(yīng)該很安全,突厥兵似乎都去圍攻騎士團了,一路上連個敵人的影子都沒見過。
黑暗精靈開始了緊張的思索,她拿不定主意怎么去向人類求援,沒人會相信她。除了公主帶的軍隊,只有跟隨白皮精靈的人類見過她。
她記得穿黑袍的法師,臉上那塊的胎記令人過目難忘,總是殷勤過度地找她搭訕,他身邊有個很強的女戰(zhàn)士。艾拉回憶起她戰(zhàn)斗的模樣,只憑單手便打翻了正面沖鋒的騎兵……艾拉興奮的豎起了耳朵,援兵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身為目睹魯比單獨殺了二十多個突厥兵的見證人,艾拉有充足理由懷疑魯比的真實身份。聯(lián)想到那男人是個法師,答案呼之欲出。她親手召喚過惡魔,每個女祭司都這么干過。黑暗精靈雖然壞得掉渣,可也有著很高的審美要求,往往不能忍受惡魔的長相。來到幽暗地域的惡魔愿意屈尊滿足它的主人,因為變化形體在地獄只是個小把戲。
說干就干,她從馬鞍里找到肉干和酒,往嘴里猛塞,艾拉踢了馬一腳,提醒這牲口動作快一點。第二十家族的長女要想東山再起,便離不了人類小公主的鼎力支持,她可千萬別死了。
心急的艾拉又拍了馬脖子一下,性子烈的戰(zhàn)馬轉(zhuǎn)過頭就咬,嚇得艾拉后退了好幾步。真像自己,黑暗精靈笑了。
她放任馬兒休息了一會,以從未有過的溫柔,艾拉按摩著馬肌肉緊繃的背部。馬兒心滿意足地晃起了耳朵,黑暗精靈趁機給馬裝上鞍座。
艾拉·斯卓找到了難民車隊離開的方向,生命中頭一回,她將為別人帶來希望。
殘陽如血,她一騎絕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