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幌子,計謀,構(gòu)裝體
大團長一直都是個勇于進攻的指揮官,討伐戰(zhàn)時遭到綠皮部落伏擊,他率領(lǐng)騎士團勇往直前,大獲全勝。即使惡魔從地獄里召喚來了死人大軍,也沒能阻止魯?shù)婪蚯斑M的腳步。他從未退縮過,永遠都是勝利者。
可如今,他卻干站在城墻上,坐視敵人在眼皮底下武裝游行。不,不是敵人。魯?shù)婪蜃晕壹m正,那又是什么?他不敢想太多。
難道要他承認自己為了政治野心,而對一群叛國賊不管不顧嗎?
“閣下,你看?!碧m德爵士氣得夠嗆,聲音都在發(fā)抖。不用他指引,魯?shù)婪蛟缈匆娏?。幾個穿著黃色罩衣的人大搖大擺走進了弓箭的射程,背對城墻脫下了褲子,用力拍著光屁股,那種脆響令人過耳難忘。
眾人臉色鐵青,要不是魯?shù)婪虿凰煽?,早已是箭如雨下?p> 瑞克這老王八蛋是不是瘋了?魯?shù)婪蚓S持著表面的平靜,暗自咒罵公爵御下不嚴。他先是帶兵耀武揚威的路過了城堡,之后更留下一部分軍隊盯梢。這還不夠,現(xiàn)在又派人來挑釁。大團長很想親手收拾這幾個小丑,但他不能。只要大門一開,難保憤怒的士兵不會干點過激的事,一場大戰(zhàn)便無可避免了。
大頭兵也就罷了,靠命令就能壓制,但那幫騎士老爺誰受過這種侮辱。他在城墻上脫不了身,只得派蘭德爵士去做安撫工作。
不是我不想打,都怪教皇的命令遲遲不到啊。大團長如此自我解釋,安撫著蠢蠢欲動的榮譽感。
見墻上沒反應(yīng),墻下鬧得更不像話了,那幾個人顯然是有備而來,其中一人拿出個頭套罩在臉上,撅起了屁股,旁邊的人則抱住了他的腰,做著猥褻的動作。節(jié)目太過精彩,旁觀的瑞克軍爆發(fā)出一陣瘋狂的大笑。很多士兵干脆放下了武器,坐在草地上好好觀看這幕滑稽劇。
木制的頭套做的很大,是節(jié)日里游行用的款式,上面有模有樣的畫了個光頭的中年男人。他知道畫的是誰,大家都知道,有士兵趁他不注意悄悄回頭看他。
騎士團的大團長,別說貴族,就算皇帝也得以禮相待。如今被一幫地位卑微的農(nóng)夫侮辱挑釁,他不僅無法發(fā)作,連目光都不能移開。城墻上的怒火隨時都可能被點燃,只要他轉(zhuǎn)過頭,下面這幫小丑會被射成刺猬。
成為駐守圣城的騎士團大團長,是魯?shù)婪蚪K生奮斗的目標(biāo),他志在必得,豈能因為一些小問題栽了跟頭。里昂不是來了嘛,他既然能殺龍,干掉瑞克公爵也不在話下。魯?shù)婪蛑幌M@個過程快一點。
下面的挑釁節(jié)目被添加了不少內(nèi)容,很多瑞克軍的大兵都被給吸引過來,懷抱長矛看得津津有味。為了看得更清楚些,很多人干脆靠近圍觀。騎士當(dāng)然對農(nóng)夫的樂趣不屑一顧,但也因為受不了日曬,老爺們?nèi)宄扇号艿綐涫a下,痛飲侍從送來的葡萄酒。表演已經(jīng)到了高潮,那人頂著指代大團長的頭套,又穿上件裙子,正捏著嗓子說話,不止一個人笑出了眼淚。
總說站得高看的遠,城墻上的魯?shù)婪蛞曇熬头浅:?,比下面的瑞克軍好多了。他能清楚的看見遠方?jīng)_過來的一隊騎兵。當(dāng)先的騎士舉著金黃色的圣母旗,人馬都披著雪白的罩衣。騎兵排出攻擊隊形,向瑞克軍的側(cè)翼沖來。
大團長守信的名聲太好了,瑞克軍從上到下都沒想到一個侍奉女神的人,會搞突然襲擊。外圍的人發(fā)現(xiàn)了逼近的騎兵,大聲叫喊警告同伴,手忙腳亂的尋找武器。而內(nèi)圈的人,則笑的像個傻瓜,人太多也太吵,什么都聽不見。
當(dāng)騎兵沖進了人堆的那一刻,魯?shù)婪虻纱笱劬?,想找出是誰這么膽大包天,敢于越過他自作主張。魯?shù)婪蚩吹姆浅P?,連被馬撞飛的倒霉蛋的丑臉都沒放過。騎士們的面容藏在面甲下,一個都認不出來。他只看見了金黃色的圣母旗,所有人都看見了。
“好樣的!”,“殺光這群敗類!”城墻上的人忍不住叫好,深感胸口那股惡氣得以發(fā)泄。士兵們都看著大團長,敬佩的表情無以言表。
他沒法自辯,難道要承認自己就是個縮頭烏龜?大團長真是有苦說不出。
墻上的士兵本來就按耐不住,眼見自己人都上了。弓手們紛紛拉滿了弓弦,當(dāng)先就要射死那幾個小丑。可惜下面亂成了一鍋粥,挑釁大團長的元兇早不見了。搭上箭又不能浪費,弓手索性自行瞄準,朝著下面的人堆一通亂射。
魯?shù)婪蚝爸V股鋼?,但要么是下面太吵,要么就是有人故意裝作聽不見,城墻下很快躺滿了中箭的尸體。突擊的騎士只沖了一回,便脫離了接觸。來得突然,去的也快,轉(zhuǎn)眼間沒了蹤影。
瑞克軍的騎士已經(jīng)集結(jié)完畢,努力整頓陷入混亂的步兵。
還沒死太多的人,我能解釋,戰(zhàn)場上出了意外也是正常。魯?shù)婪蚪K于控制住城墻上的局面,強令弓手收了箭。
城門被打開了,蘭德爵士一馬當(dāng)先,身后跟著眾多的騎士和步兵。眼見無可挽回,魯?shù)婪虿簧?,干脆順?biāo)浦?。他拿穩(wěn)了戰(zhàn)錘高舉過頭,立刻得到了熱烈的回應(yīng)。
大團長終于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誤,他魯?shù)婪蜷w下是能去圣城當(dāng)大官,遠走高飛。而手下的騎士也好,士兵也罷,都是土生土長的帝國人,家園就在后面,誰都不會再退一步。后知后覺的大團長隱藏住無奈的苦笑,走下了樓梯。
他騎上馬,再次舉起戰(zhàn)錘,士兵們回以了震耳欲聾的怒吼。大團長率先沖出城門,支援跟瑞克軍交手的蘭德爵士。
開弓沒有回頭箭。騎在高速沖鋒的戰(zhàn)馬上,還有閑心想到一句精靈成語,他挺佩服自己的。
三根黑色弩箭朝著他飛來,近到能看見矛尖的反光。里昂趕緊伏低身子貼著馬背,弩箭帶著風(fēng)飛過他頭頂。矛頭穿過鐵甲的聲音伴隨著慘叫,誰被擊中了?
他回過頭,一匹馬傻站在原地,騎士胡波爾倒下了。這人真蠢,為什么不躲閃,以為穿著盔甲就刀槍不入?
騎士被弩箭射了個對穿,當(dāng)場身亡。侍從抹掉眼淚,抬起了主人的尸體??雌饋砗栆膊槐人氖虖拇蠖嗌?,難怪他特意留了個小胡子。里昂回過神,發(fā)現(xiàn)騎士們都看著他。
無聲的沉默比怒吼更能給他壓力,他再次望向了步兵陣中的紅旗。鷹旗依舊指天,如同旁邊的士兵那樣,紋絲不動。步兵承受了最多的打擊,但有小舒爾茨坐鎮(zhèn),比他手下的騎士沉穩(wěn)得多。
海倫娜呢?他在人堆里找著法師,好半天才看見一抹白色的影子,她沒事就好。盡管這很不公平,但他真的受不了再去看一具女人的尸體了。
遠方傳來的號角聲讓人精神一振,里昂伸長了脖子去找聲音的來源,對面的敵人也一樣。那聲號角是從瑞克軍背后傳來的。
像是怕戰(zhàn)場上的人沒聽見,又一聲號角響起,瑞克軍的鋼鐵陣線起了凌亂的波紋。
紅旗猛地朝前揮下,步兵本陣吹響號角,發(fā)出了全軍向前的信號。
里昂拉下面甲,下了沖鋒的命令。千步的距離不算遠,很快就能到。騎士們打馬狂奔,把步兵遠遠甩在后面,這也讓騎兵成了弩車射擊的目標(biāo)。作為指揮,里昂沖在最前面。
黑色的弩箭越飛越近,面甲的狹小縫隙沒法觀察,不可能再像剛才那樣躲閃。他夾緊馬腹,戰(zhàn)馬感受到了尖銳的馬刺,跑的更快了。但這也只幫他躲過了兩根,東方人的弩車總是一次連發(fā)三箭。
避無可避,他只能舉起盾牌,雖然明知弩箭能輕松的穿透木盾。一聲金屬刮擦的聲音響過,弩箭滾落到了地上。
海倫娜!大小姐救了他一命。離的很近了,操作弩箭的士兵已是觸手可及。這個人跟那女孩長得真像啊,里昂忍不住有了聯(lián)想。他選好目標(biāo),端平了騎槍。東方人轉(zhuǎn)身就跑,將珍貴的弩車棄之不顧。
沖入敵陣的騎士咬住后撤的東方人不放,一邊倒的局勢沒能持續(xù)太久。瑞克軍的長矛手很快沖上來打掩護,里昂的騎槍早折斷了,面對明晃晃的長矛,他拉緊韁繩控制戰(zhàn)馬往旁邊繞開。長矛手實在太多了,有四個人同時刺向他。盾牌護不住下半身,右腿的腿甲結(jié)結(jié)實實被扎了一記。
槍尖不能深入,順勢劃過腿甲刺中了馬肚子,幸好有馬鎧護體,坐騎沒受太大的刺激。他揮劍劈倒了急于求成的敵人,把圍攻他的長矛手嚇退。更多的騎士挺著騎槍加入戰(zhàn)團,隊形被打亂的長矛手不堪一擊。
小舒爾茨帶領(lǐng)的本陣終于跟上,配合騎士將敵軍打的節(jié)節(jié)后退。但瑞克軍人多勢眾,中央退后,沒有受到壓力的兩翼逐漸靠過來,反而包圍了軍團。
號角聲再次響起,這一回近的就像在耳邊。騎士團趕到戰(zhàn)場,只是一次沖鋒,便瓦解了瑞克軍的合圍。
勝利了嗎?周圍都是歡呼的士兵,有人喊著“生擒瑞克公爵!”響亮的口號得到了大家的響應(yīng)。大局已定,不用帶隊沖鋒了,里昂索性停了下馬休息。
穿著深色盔甲的東方人在一片黃色罩衣中很顯眼。明明失敗了,東方人卻沒有狼狽逃命的樣子。他們聚攏到一起,把一個軍官模樣的人護在中間,被打散的瑞克軍也開始向東方人靠攏。
里昂猜想對方是準備爭取一個有利的投降條件,對此他倒不反對,勝負已定便沒必要過多殺戮。
小舒爾茨也有這種想法,他下令號手集結(jié)隊伍。
敵人的方陣發(fā)生了變化,地面一陣晃動,陣型隨之分開,從其中走出了一個巨獸,它就像那天爬上岸的木雕,但大得多,這龐然大物的體積使里昂想到了龍。
這就是那晚沒出現(xiàn)的第三個人嗎?里昂痛恨自己的軟弱。
東方人的魔像張開了嘴,它真的好像一條龍。
因為它也會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