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精靈的旅團
她不記得昏迷了多久，因為她不知道自己竟然能醒過來。一張留著山羊胡的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老臉，帶著關(guān)心的神情。哈特曼牧師是她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她感激的幾乎落淚，要不是這牧師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在這里，那她……老牧師顯然不受黑暗精靈紛亂心思的影響，他撓著胡子，低頭看著蜷成一團的瑪雅：”天吶，姑娘，我能隨口說出比這里好上一百倍的睡覺的地方?！?p> ”快點起來吧，還是說你們黑皮膚的精靈喜歡在樹林里睡覺?！肮芈銎鹆爽斞牛嫠岛昧松㈤_的斗篷。
“謝，謝謝……”黑暗精靈結(jié)結(jié)巴巴的道謝，她死盯著樹下的陰影不放，像是里面會有惡魔跳出來。
“來，姑娘，你渾身都在發(fā)抖，讓我們?nèi)ソo你找點酒，嗯？”老牧師拉著黑暗精靈的手，拽著她走出了林子。
營地的篝火還未熄滅，孩子們?nèi)齼蓛蓢诨鸲堰?，說著去圣城的事，興奮的手舞足蹈。沒了催促他們早睡的父母，很多人頭一回品嘗到無拘無束的自由。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這樣坦然的，憑著她的尖耳朵，瑪雅沒錯過帳篷里壓抑的哭聲。
‘這就是失去家人的反應(yīng)嗎？’黑暗精靈早忘記了母親和妹妹們的臉。她恢復(fù)自由后，也從未動過尋找弟弟的念頭。
“真是群可憐的孩子?！崩夏翈焽@了口氣。
“是的，愿泰拉看護他們。”瑪雅多少有點敷衍了事，她沒聊天的興趣，更沒心思去深究一個半老頭子哪來這么好的聽力。
“哈特曼牧師，剛才真是謝謝你了。我有點累了，請容我先去休息。”修女學(xué)著人類女性的禮儀稍微曲了下膝蓋，她住的帳篷已經(jīng)到了，瑪雅不準(zhǔn)備跟一個新來鄉(xiāng)下牧師的徹夜長談。
“那下次咯，再見，瑪雅修女，有機會好好聊一聊，我有很多問題想要跟你討論?！崩夏翈煱淹嬷厍暗氖ツ赶?，加入了篝火邊的孤兒們。
帳篷里黑漆漆的，她一定是在林子里折騰到很晚，連經(jīng)常熬夜的法師都休息了?，斞诺皖^鉆進去，她解下了斗篷，立刻躺倒在行軍床上，又痛苦的發(fā)現(xiàn)了頭發(fā)里夾著的樹葉?！F(xiàn)在去找個地方洗澡也太晚了?！斞挪桓页姓J(rèn)她怕黑，怕一個人。堂堂幽暗地域的統(tǒng)治種族害怕涉足黑暗，一抹微笑爬上了她的嘴角。
“哦，里昂，我不要……”不遠(yuǎn)處的精靈翻了個身，胳膊耷拉到地上。高等精靈大小姐是個很糟糕的床伴，不僅睡相差，還夢話連篇。內(nèi)容大多涉及隱私，她不止一次發(fā)現(xiàn)艾米莉停下了翻動書頁的手指，杵著下巴聽的津津有味。
黑暗精靈一直不堪其擾，有幾回動過搬出去住的念頭。但此時此刻，呢喃的囈語打破了冰冷的黑夜，幫她確定了自身的所在。羅絲最終也未能奪走她的身體，把她的靈魂丟進一個暗淡無光的角落。
修女可不認(rèn)為這全是靠著好運氣，她默念著大地之母的圣名，安然入睡。
帝國對南方諸國基本不設(shè)防，南方人也同樣如此，守衛(wèi)邊境的士兵如其說是軍人，更像是群拿著長矛混飯吃的老百姓。因為當(dāng)兵的多少會顧及形象，不會死盯著女人的胸部，特別是有長官在場合。衣著華麗的亞平寧王國邊境官員，笑著接過了圣騎士遞來的介紹信，轉(zhuǎn)身爬上哨塔的樓梯。他手下的大兵再無半點收斂，幾十雙眼睛在法師身上亂看。
“你看哪里呢？士兵。”法師氣哼哼的叉著腰，長期隨軍的經(jīng)歷讓她不自覺的養(yǎng)成了軍官的做派?！敖o我立正站好了！”
小伙子們憑著本能服從了異國法師的命令，船形盔的帽檐齊刷刷的向上，視線好不容易離開了法師的胸部。
‘切，男人?！睦锊恍?，艾米莉自不用說，法師的裸體她都看過幾百遍了。她的視線趁機瞄上了身邊的修女。瑪雅穿著教會的白袍，高等精靈用批判的眼光審視著她，這身修女袍在腰的部分被改過，弄得很緊，至于胸口的位置，被一個金質(zhì)的圣母像壓的曲線畢露。克里斯蒂娜憤憤不平的收回了目光，身邊的兩個女人從未如今天這般讓她討厭過。好在黑暗精靈一族惡名遠(yuǎn)揚，男人們都盡量當(dāng)她不存在。
“大人，很抱歉讓你久等了?！蹦戏街T國的口音向來怪異，其中又以亞平寧王國為甚。穿著泡泡袖上衣的官員按著他的羽毛帽子，從哨塔上走下來。他一揮手，船形盔們迅速行動，舉著武器立在路兩邊。
“圣騎士大人到訪敝國，是我們的榮幸?！惫賳T彎下腰，右手夸張的指向了國界的方向。他本想請白騎士第一個入境的，可惜一群歡呼雀躍的孩子打亂了嚴(yán)肅的歡迎儀式。孤兒朝圣團勝利跨過邊境，來到了帝國窮苦人口中，流著奶和蜜的南方王國。
“呃，大人，這么多孩子，請你多加小心。”官員突然壓低了聲音，頗為神秘的靠近了圣騎士，“我聽說不少老爺可是很喜歡小女孩喔，重金求購啊，有些人連小男孩都不放過?！?p> 她當(dāng)然沒忘記杰克的哭訴，圣騎士鄭重其事的謝過邊境官員的好意，跨上了她的白馬。
“所有人，列隊，舉旗！“十多天的旅程，鮑勃成了一個很不錯的隊長。他像趕羊似的，恢復(fù)了隊伍的秩序，手上的馬鞭再次成了一個裝飾品。前馬童杰克舉起了一面嶄新的圣母旗，他的前盜匪團團員驕傲的走在他身邊，莉莉緊跟在杰克身后，幫他整理著衣服，是個關(guān)心人的小女孩。
圣騎士笑了，從女孩的動作上，找到了自己當(dāng)年的影子，她不也是這樣跟屁蟲似的追隨著里昂嗎？
‘而我在這段愛情里，又得到了什么？一個吻嗎？’她想到了被里昂請求取消的婚姻，笑容如同被風(fēng)吹散的降雨云，在那張俏臉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注釋一：文中引號部分為人物內(nèi)心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