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維爾返回的時間,比林華預計得要早。剛剛吃過午飯,巴維爾就帶著一名戰(zhàn)士返回了部隊休息的地點。猛地一看到森林里都是穿德國軍大衣的人,把他嚇了一跳,還以為敵人不聲不響地摸到了這里。就在他躲在一棵樹后,舉槍準備射擊時,幸好被林華發(fā)現(xiàn)了:“巴維爾,你回來了!”
聽到林華的聲音,巴維爾放下了手里的槍,從樹后走出來,一頭霧水地問:“中尉同志,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怎么都穿上了德國人的制服?”
“這個待會兒向你解釋?!绷秩A走過去和巴維爾握了握手,問道:“戰(zhàn)俘營的情況都搞清楚了嗎?”他朝巴維爾的身后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只跟著一名戰(zhàn)士,又補充一句,“斯捷潘他們在什么地方?”
“是的,中尉同志,都搞清楚了?!卑途S爾回答說:“副排長他們還留在戰(zhàn)俘營附近,監(jiān)視敵人的動靜。”
林華再次把排長們召集起來后,開口說道:“排長同志們,巴維爾下士已經(jīng)完成了偵察任務,現(xiàn)在讓他向大家介紹一下情況吧?!?p> 巴維爾蹲在地上,用手指在雪地里畫了一個草圖,向眾人匯報他的偵察結果:“戰(zhàn)俘營形狀是四方形,周圍用雙層鐵絲網(wǎng)圍住。入口在東面,門口有崗亭和兩個沙袋工事,里面是一排木屋,應該是德國看守住的地方。四個角各有一個崗樓,崗樓上探照燈和一挺機槍?!?p> “下士同志,據(jù)你看,戰(zhàn)俘營里有多少看守?”萬尼亞等巴維爾說完后,首先開口問道。
“根據(jù)戰(zhàn)俘營內房屋的大小來分析,大概有五十多名看守?!卑途S爾說到這里,臉上露出了憤怒的表情:“除了德國人住的房子外,就沒有什么別的建筑物了,我們的戰(zhàn)友都擠在被鐵絲網(wǎng)圍起來的空地上,用彼此的體溫取暖。”
“什么,你說什么?”林華聽到這里,不由大吃一驚:“巴維爾,你說什么,戰(zhàn)俘營里的同志,都待在露天的空地上?”在看到巴維爾點頭表示肯定后,他又補充了一句,“這么冷的天,不知會凍死多少人。”
“見鬼,法西斯分子居然敢這樣對待我們的同志?!痹诹私饬吮环笐?zhàn)員的處境后,瓦西里生氣地說道:“連長同志,不能再遲疑了,我們這就采取行動吧?”
“我現(xiàn)在開始布置任務。”林華本來想天黑之時,再帶兵去解放戰(zhàn)俘營,可得知蘇軍戰(zhàn)俘被關在不能遮風擋雪的露天地,便臨時改變了主意,向眾人下達作戰(zhàn)任務:“一排、二排隨我行動,冒充去增援的德軍部隊,想辦法混入戰(zhàn)俘營;薩維耶夫的三排在外面擔任警戒,切斷戰(zhàn)俘營與外界的所有聯(lián)系;工兵排留下,在這里看守雪橇和物資……”
瓦西里聽到林華又讓自己的工兵排留下,頓時急了:“連長同志,在拉馬河畔的戰(zhàn)斗,您就沒有讓我們參加戰(zhàn)斗。如今要去解放戰(zhàn)俘營,營救我們被俘的戰(zhàn)友,您又讓我們留下,這不公平,我不服!”
對于瓦西里所發(fā)的牢騷,林華沒有理睬,而是直接吩咐道:“任務都明確了,各位排長回去做準備吧。我們再過一刻鐘就出發(fā)?!?p> 看到別的排長都紛紛離開,而瓦西里還站在原地沒動,林華知道他有情緒,便走到他的身邊問道:“少尉同志,你是不是對我的這種安排不滿意???”
瓦西里沒有說話,只是重重地哼了一聲,權當承認了。林華咧嘴一笑,隨后說道:“少尉同志,你就算不說話,我也能猜到你心中想的是什么。”說到這里,他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表情嚴肅地說,“你們排雖然是工兵排,但戰(zhàn)斗力在全連不算最弱的。我之所以每次戰(zhàn)斗都把你們留下,也是有原因的?!?p> “有原因?”瓦西里聽林華這么說,臉上不禁露出了驚詫的表情:“什么原因?”
“你也知道,我們每次執(zhí)行的任務都非常危險?!绷秩A的眼睛望著遠處正在集結的戰(zhàn)士們,對瓦西里說道:“你們排就是我留下的種子,一旦我們在戰(zhàn)斗中全部犧牲了,伊斯特拉連就要靠你們重建起來。明白嗎?”
瓦西里沒有說話,但呼吸卻變得急促起來。過了好一陣,他終于開口說道:“明白了,連長同志,是我錯怪您了,請原諒!”說完,抬手敬了一個禮,“我堅決服從您的命令。”
一刻鐘之后,偽裝成德軍的兩個排戰(zhàn)士出發(fā)了,穿著德軍少尉制服的林華,走在整支部隊的最前面。他身邊是穿著德軍上尉制服的恩斯特,這位德軍下士顯得很緊張,不時地抬手去擦額頭的汗水。
林華見恩斯特如此緊張,連忙安慰他說:“放心吧,恩斯特下士,我的人會保護你的安全,你不會有事的?!?p> “我…我不緊張,”恩斯特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我擔心…擔心會…會被識破…到時…就誤…誤了你的事情。”
“恩斯特,我們剛剛不是說好了嗎?”林華側著臉對恩斯特說:“你就告訴戰(zhàn)俘營的看守,說我們是奉命來接管戰(zhàn)俘營的,讓他們向我們移交防務。等到看守們集合后,我們就出其不意地繳他們的械。”
恩斯特再次抬手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竭力用平靜的語氣說:“好吧,我盡力而為?!?p> 經(jīng)過一個小時的行軍,部隊來到了戰(zhàn)俘營的附近。入口處的看守,看到有一支部隊朝自己走過來,正準備發(fā)出警報,但看清來人穿的是德軍制服后,沙袋工事里的機槍手,又重新放松了警惕。
林華看到從崗亭里走出一名挎著步槍的德國兵,慢吞吞地迎著自己的部隊走過來,便低聲地對恩斯特說:“恩斯特,這個德國兵就交給你來應付了。”原本還異常緊張的恩斯特,此刻居然奇跡般地恢復了鎮(zhèn)靜。他點了點頭以后,加快腳步朝那名德國兵走過去。
德國兵抬手攔在了恩斯特的去路,面無表情地問:“上尉先生,你們是哪一部分的,到這里來做什么?”
“我是步兵第106師E連連長恩斯特上尉,”恩斯特背著手對德國兵說道:“我們是奉命來接管戰(zhàn)俘營的!”
“接管戰(zhàn)俘營?”聽到恩斯特這么說,德國兵楞了一下后說道:“可是我們沒有接到這樣的命令啊。上尉先生,請出示您的證件。”
站在不遠處的林華,雖然聽不懂德語,但看到恩斯特伸手掏口袋,便知道只準備拿證件給德國兵過目。見到這種情形,他不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說你根本就沒有證件,怎么可能拿得出來。
誰知道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幕,讓他大跌眼鏡。只見恩斯特忽然用手指著德國兵嘰里哇啦地說了幾句后,德國兵居然啪地來了一個立正,向恩斯特敬禮。
原來恩斯特知道自己拿不出證件,裝模作樣地掏了片刻后,忽然指著德國兵說:“一等兵,你剛剛為什么沒有敬禮?難道你不知道,士兵見到軍官,都要敬禮的嗎?”
恩斯特的裝腔作勢把一等兵嚇住了,他想起自己的確沒有向這名上尉敬禮,慌亂原地立正,抬手向恩斯特敬禮。恩斯特不依不饒地說:“你立即回到你的長官那里去,告訴他,你因為對長官不禮貌,要關兩天的緊閉?!?p> 一等兵不敢反駁,只好把身體挺得像一根電線桿似的回答說:“是,上尉先生?!?p> “在前面帶路。”恩斯特見自己玩的小伎倆,已經(jīng)讓對方忘記了檢查證件的事情,便吩咐到:“我們要立即去接管戰(zhàn)俘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