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jīng)過兩小時的休整之后,林華率領(lǐng)他的連隊連夜朝沃洛科拉姆斯克進發(fā)。
前面一段路上的積雪,還有被清理過的痕跡,對行軍還沒有什么影響。但走出十幾公里后,前方就沒有道路了,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林華他們只能踏著過膝的積雪,艱難地朝前方跋涉著。
到天黑時,離開沃洛科拉姆斯克不過三十多公里,但指戰(zhàn)員們都異常疲憊了。萬尼亞見到這種情形,連忙對林華說:“連長同志,戰(zhàn)士們都精疲力盡了,我們還是找個地方休息吧?!彼檬殖耙恢?,“那里有一個村莊?!?p> 林華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朝前望去,見那里有一個被積雪覆蓋的村莊。村子不大,只有二三十個木屋。不知怎么搞的,林華看到這個村子時,心頭突然有一種極其不好的感覺。但究竟是哪里不好,他也說不上來。
他抬手讓部隊停止前進后,吩咐萬尼亞說:“少尉同志,你帶兩個人去偵察一下,我總覺得村里有點不對勁?!?p> “中尉同志,能有什么不對勁?”見林華命令部隊停下,卻讓萬尼亞帶人去偵察,三排長瓦西里少尉有些不以為然地說:“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這個村莊里根本就沒人。既沒有村民,也沒有德國人?!?p> “少尉同志,您是怎么看出來的?”安德烈聽到瓦西里這么說,連忙好奇地問道:“能給我說說嗎?”
“你瞧,中士同志?!眲e看到安德烈的軍銜比瓦西里低,但由于兩人的職務(wù)一樣,因此瓦西里對他用平級的語氣說,“村里的積雪沒有人走過的跡象,而這兩天又沒有下過雪,這就說明這個村莊早就沒人居住了?!?p> 安德烈等瓦西里說完后,盯著村莊看了好一陣子,隨后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沒錯,村里的積雪很干凈,沒有人走過的痕跡,看樣子都很長時間沒有人住了?!?p> 就在萬尼亞帶著兩名戰(zhàn)士要進入村莊時,林華突然想到了令自己心里不安的原因是什么,連忙大聲喊道:“停下,萬尼亞少尉,立即停下!”
但他的喊聲立即被凜冽寒風(fēng)吹散了,在百米開外的萬尼亞他們根本聽不到。旁邊的安德烈和瓦西里聽到林華忽然發(fā)瘋似的喊起來,也意識到可能出了什么問題,也跟著吼了起來。這次萬尼亞終于聽到了,他揮了揮手,讓兩名戰(zhàn)士繼續(xù)朝村里走,自己轉(zhuǎn)身朝林華他們所在的位置望來。
萬尼亞把手伸到耳邊,側(cè)著頭想聽清楚林華他們在喊什么。就在這時,身后忽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接著,他感覺有誰在后面重重地推了他一把,讓他狼狽不堪地倒在了地上。
村口所發(fā)生的一切,站在遠處的林華等人看得清清楚楚,萬尼亞手下的兩名戰(zhàn)士剛走進村子,走在最前面的那名戰(zhàn)士腳下騰起了一團黑煙,隨后他被手舞足蹈地飛向了空中,翻了幾個跟斗后,重重地摔在了厚厚的積雪里。而另外一名戰(zhàn)士和萬尼亞也被爆炸的氣浪掀倒了。
“見鬼,德國人果然在村莊里埋設(shè)了地雷?!绷秩A懊惱地用拳頭捶了一下自己的鋼盔,便帶頭跑了過去。
被氣浪掀倒的萬尼亞,從雪地里艱難地抬起頭,晃著嗡嗡作響的腦袋,扭頭朝后面望去,只見自己的兩名戰(zhàn)士,都躺在了極限之中,他連忙掙扎著站起來,朝離自己最近的戰(zhàn)士跑了過去。
林華跑到了萬尼亞的身邊蹲下,見躺在他懷里的那名戰(zhàn)士滿臉是血,連忙扭頭沖著跟在后面的阿西婭說:“阿西婭,快點給他包扎?!彪S后他又問萬尼亞,“怎么樣,少尉同志,沒負傷吧?”
萬尼亞搖了搖頭,兩眼無神地望著躺在前方雪地里的那位不幸踩上了地雷的戰(zhàn)士,神情沮喪的說:“我沒有負傷,但不知道我的戰(zhàn)士怎么樣了。”
在克留科沃村夜戰(zhàn)中,表現(xiàn)得異常膽怯的瓦西里,看到那位躺在雪地里的戰(zhàn)士,居然主動說道:“中尉同志,我去看看?!闭f著,彎著腰就準備跑過去。
林華連忙一把拉住了他,厲聲說:“站住,瓦西里少尉,你不要命了!誰知道德國人在村里還埋了多少地雷,你這樣冒冒失失闖進去,不是白白送掉性命嗎?”
沒想到瓦西里扭頭沖林華一笑,開口說道:“放心吧,中尉同志,我以前是工兵,德國人的這些地雷傷不了我?!?p> 聽說瓦西里以前是工兵,林華便松開了手,但還是叮囑他:“少尉,多加小心?!?p> 在眾人關(guān)切的目光中,瓦西里進入了村莊,他小心翼翼地來到了那位戰(zhàn)士的身邊,蹲下身子仔細了一番,將戰(zhàn)士的身體翻了過來,將手伸到他的鼻子前試了試,隨后轉(zhuǎn)身面朝著林華他們,表情嚴肅地搖搖頭,示意這位戰(zhàn)士已經(jīng)犧牲了。
瓦西里撿起里落在一旁的步槍,站起身朝村里走去。由于沒有現(xiàn)成的探雷工具,他便將步槍當成了探雷器,不時朝他所懷疑的地方輕輕地戳一下,以確認那里有沒有地雷。他走的速度很慢,幾乎是一步一挪,足足走了十幾分鐘,才走到了村莊的中間。
來到村莊中間的瓦西里停下了腳步,抬手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扭頭沖著站在村外的林華等人大聲地喊道:“中尉同志,你們可以進來了。”
雖然工兵出身的瓦西里已大聲地宣布村里沒地雷了,但林華還是不太放心,他帶著四名戰(zhàn)士進了村莊,讓他們先把犧牲的戰(zhàn)士抬出去,隨后沿著瓦西里留下的腳印,慢慢地走到了瓦西里的身邊,對他說道:“少尉同志,你確認村里沒有地雷了嗎?”
瓦西里搖了搖頭,說道:“應(yīng)該沒有了,中尉同志。我已經(jīng)仔細的堅持過了,至少在我走的這段路上,沒有發(fā)現(xiàn)地雷?!?p> 林華看到旁邊有個大木屋,以前應(yīng)該是村蘇維埃的辦公地點,便朝那兒努了努嘴,對瓦西里說道:“少尉同志,您到那里去檢查一下,如果沒有地雷,我們就把指揮所設(shè)在這里?!?p> 瓦西里答應(yīng)一聲,快步地走到了木屋門前,先檢查了木門,沒有發(fā)現(xiàn)異樣后,才謹慎地慢慢推開了木門。木門打開后,他沒有立即進入屋內(nèi),而是站在門口發(fā)呆。
“怎么了,少尉同志?!绷秩A看到他的這個反應(yīng),立即意識屋內(nèi)擺的什么東西,把他嚇住了,連忙問道:“屋里有什么東西?”
“地雷!”瓦西里扭頭對林華說:“屋子里全是地雷!”
聽說屋里全是地雷,林華頓時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就在他準備吩咐瓦西里立即撤回來時,卻聽到對方說:“這些地雷都裝在箱子里,應(yīng)該是德國人打算埋設(shè)在什么地段,但卻沒來得及運走的。您放心,只要我們不亂動這些地雷,是不會有任何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