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宮,亂成一團!
蕭楚煙渾身濕透,躺在榻上,已經(jīng)昏迷!柳兒和桃兒,正在為她更衣擦拭!
翠玉宮的小太監(jiān),名喚作德寧貴,人稱小德子,是蕭楚煙命人從家鄉(xiāng)悉心尋得的,略善拳腳,心思縝密,深得蕭楚煙信賴,是翠玉宮掌事太監(jiān)!
正是小德子去了鸞秀宮,叫來千機璟!
“蘭妃娘娘,您醒醒,皇上來看您了!”
小德子帶著哭腔,重重跪在蕭楚煙身前!
千機璟向前,坐在榻上,看著面色灰白的蕭楚煙,一臉凝重!
“怎么會突然落水呢?叫太醫(yī)了沒有?”
賈青山聞聲踉蹌跪地,臉色慘淡!
“回皇上,奴才該死,奴才護送蘭妃娘娘回宮,一路小心,不敢懈怠!行至半途,娘娘說想去御花園逸水池邊賞柳,奴才好奇,這大半夜的,哪看得見拂柳?可娘娘說,打著燈籠賞柳才有風味,奴才只好陪同娘娘去了逸水池邊。誰能料想,那逸水池邊甚是濕滑,娘娘舉著燈籠,沒看腳下,就不慎落水了!幸虧逸水池離翠玉宮近,奴才大喊,叫來小德子,小德子精于水性,這才救起蘭妃娘娘!...奴才該死,請皇上降罪!”
“好了,你先起來,若確實如你所說,你何罪之有?起來吧!”
賈青山顫顫微微站起,站到千機璟身側(cè),擦拭前額沁出的汗珠。
“多謝皇上體恤!”
太醫(yī)匆匆進殿。
“你們都讓開,讓太醫(yī)來診治!”
千機璟下令。
太醫(yī)上前,悉心診治,半晌,他略點頭。
“皇上不必心急,蘭妃娘娘只是受了驚嚇,導致昏迷,并無大礙!待下臣開幾味安神益氣的藥,每日三次服下,便無妨了!”
太醫(yī)打開布包,一排銀針大小排開,次序井然!
“臣現(xiàn)在給蘭妃娘娘施以針灸,她便可醒來了!”
千機璟點頭,起身給太醫(yī)讓道!
太醫(yī)在蕭楚煙人中處輕輕施針,眾人皆屏息注視,不肯眨眼!
“奇怪,按照臣歷來經(jīng)驗,這幾針下去,蘭妃娘娘必然清醒,怎會毫無反應!”
太醫(yī)疑惑!
柳兒聞聲,不禁大哭!
“我們娘娘不會有事吧?若有個好歹,該如何是好!”
千機璟斜眼。
“放肆,朕在此,哪來的鬼哭狼嚎,來人,帶下去掌嘴!”
“皇上開恩,皇上,奴婢知錯!”
柳兒拼命磕頭哀求!
“皇上...皇上...求皇上放了柳兒吧!她也是擔心臣妾......”
微弱如游絲般的聲音傳來!蕭楚煙醒了。
千機璟面色略有緩和。
“看在蘭妃面子上,朕暫且饒了你!”
柳兒驚魂未定,慌忙跪地磕頭:“謝皇上,謝娘娘!”說罷,退到一邊站定!
趙曦兒甚覺此事蹊蹺,但又說不上緣由來,她遠遠站在一邊,不曾言語!
蕭楚煙身子纖弱,如今更是如病西施般楚楚可憐。
“皇上,臣妾給你添麻煩了!只怪臣妾不慎,望陛下不要牽連他人才好?!?p> 千機璟上前輕撫她的手:“蘭妃剛醒來,好生養(yǎng)著,醒來就是萬幸,再勿提及此事!”
眾人皆附和著。
千機璟欲起身!
“朕還有要事,先回養(yǎng)心殿,明天得空了再來看你!”
蕭楚煙一把拉住他!
“皇上,臣妾害怕,今夜您能否留在翠玉宮?”
宛若一支被大雨打落的嬌杏,蕭楚煙眼泛淚光,惹人憐惜!
見狀,趙曦兒微笑!
“你們都退下吧!蘭妃娘娘與皇上閨房敘話,不便打攪!”
一行人會意,均行禮退出!
趙曦兒也退出了翠玉宮。她只身行走在深夜的宮圍,甚感寂寞!蕭楚煙無故落水,竟像是故意設計好的一般,落水的地點,施救的人,怎么如此湊巧!
她又想起之前看的那些前朝野史,深宮女子為得盛寵,可謂煞費苦心,手段多樣,她是不屑的!然,如今自己深陷其中,不免心生畏懼!歷朝歷代,皇室后宮,都是個沒有硝煙的戰(zhàn)場,卻比血肉飛濺的戰(zhàn)場更加陰暗可怕!趙曦兒不懼在戰(zhàn)場肉搏殺敵,卻著實害怕這殺人不見血的后宮!
她正沉浸思緒,一黑衣人飛墻而過。
“誰?敢夜闖皇宮!”
趙曦兒一聲呵斥,飛身追黑衣人而去!
再看翠玉宮中。
千機璟安撫著蕭楚煙,待她睡去,他令宮人好生看守著她,便匆匆離去。他一心惦念著鸞秀宮,惦念著趙曦兒,怎肯在此久留。
千機璟前腳剛走,蕭楚煙便驚醒過來。她四顧,不見千機璟,心中已經(jīng)了然!
今夜,她大費周章,又是送羹湯,又是設計落水,為的就是留住千機璟!當她走出養(yǎng)心殿,遠遠聽得千機璟移駕鸞秀宮的旨意,她的心就擰緊了。
自千機璟登基以來,鮮少來后宮!要來,也都是去鸞秀宮!今夜,她悉心裝扮,送上親手秘制銀耳羹,原想千機璟總會心動,擺駕翠玉宮過夜;誰知,他還是去了鸞秀宮,去了趙曦兒那里!
所以,她才鋌而走險!她要與老天斗一斗,為何上天總是眷顧趙曦兒?她蕭楚煙才貌雙全,哪點比不上趙曦兒?為何她就入不了千機璟的眼?
她不服,她不信!
于是,她以命相搏。她故意深夜去逸水池,故意落水,幸好,池水不深,小德子又及時趕到,她假裝昏迷這么久,只為等待千機璟!
如今,她等到的是什么?還是獨守空房!千機璟最終還是棄她,去了鸞秀宮,去和趙曦兒繾綣纏綿!
她單薄的身體倚在榻上,像一張落葉,孤零零飄在地上,如此凄涼!
她落淚,埋下頭不語!
......
趙曦兒緊追黑衣人,行至城外密林!
黑衣人突然停下,轉(zhuǎn)身看著趙曦兒摘下面紗!
是一張戴半臉青銅面具的臉,甚感熟悉。
“曦妃娘娘莫再追,小人黑風,文王身邊的死士,娘娘可曾記得?”
趙曦兒定睛細看,果然認出此人。
“黑風,在文王府地牢,你我是見過;如今你不陪文王在鄴南封地,跑到皇城來夜闖皇宮,居心何在?”
黑風行禮:“娘娘,文王一直惦記娘娘安危,娘娘能不計前嫌,放文王府一馬,文王感激不盡,特地派小人來告知娘娘一件大事!”
趙曦兒不屑!
“少來這套。放文王一馬的是當今圣上,梁惠帝千機璟,與本宮無關!文王向來心思縝密,善于謀劃,如今又在策劃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非要告知本宮不可的?”
黑風低頭:“娘娘千萬別誤會,文王確實是讓小人給您報恩來了,并非是圖謀不軌。文王說,如今,前朝廢后呂喬被囚禁,并未被賜死,而她,早已經(jīng)從慎太嬪口中,知道了娘娘的身世,娘娘是敏公后人這個秘密,恐怕不保,文王叫娘娘千萬小心!畢竟,不管是江湖朝廷,覬覦司馬氏藏寶圖的人大有人在!”
趙曦兒不寒而栗!她原以為,自己的身世除了文王千機玳再無人知曉,她料定千機玳不會泄露秘密,招來江湖紛爭,頂多以此來要挾她,企圖從她那率先得到寶圖下落;眼下,那呂氏廢后,竟早已得知機密,如今,要不是江山易主,呂氏滅族,那呂喬早已對自己下手!
趙曦兒冷眼看著黑風:“回去告訴你家主子,我趙曦兒知道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叫他在鄴南多做善事多積德,別再覬覦不存在的寶圖,否則,眼下的好日子必定不會長久!”
說罷,趙曦兒飛身離去!黑風也系上面紗,迅速逃離!
密林深處,另一個黑影隱隱閃過!兩人的對話,已經(jīng)被偷聽!
只有趙曦兒自己不知道,她早已被人暗中跟蹤!
......
回到鸞秀宮,已是寅時,天快要亮了!
趙曦兒推門而入,一路行來,倍感困頓。她疲累得緊,慌忙寬衣解帶,借著昏暗的燭火,摸上寢塌,倒頭便睡!
暗中,有人將她攔腰抱起,擁入懷中!她想驚叫,奈何此人早用手捂住她的口鼻,讓她不能言語!
“別叫,曦兒!是朕!”
千機璟低語!
趙曦兒瞪大雙眼看著他,一臉茫然!
“陛下不是在翠玉宮與蘭妃纏綿嗎?怎么突然出現(xiàn)在曦兒榻上?”
千機璟暗笑。
“少貧嘴,如實說來,深更半夜,身為朕的皇妃,只身去了何處?如若說不上來,朕定不輕饒你!”
“臣妾回宮路上,險遇刺客,與其大戰(zhàn)三百回合,刺客戰(zhàn)敗而逃,臣妾就追刺客而去了!那刺客輕功了得,追至城郊密林,不見了蹤跡!皇上,這皇宮的侍衛(wèi)都是吃素的不成,任由刺客來去自如,這也忒沒安全感了,好在曦兒善武藝,若擱在旁人面前,指不定早被滅口!”
趙曦兒越說越離譜,夸口吹牛早已經(jīng)習以為常,千機璟已經(jīng)習慣!他摟緊趙曦兒,不再追問,只是暗自神傷。
如此這般率性利落,粗枝大葉的曦妃娘娘,完全沒有打理后宮所具備的細致周到,還時不時憑借著三腳貓的武藝,飛出宮墻云游一番,怎可為后?怎能服眾?
也正因為她是這樣的趙曦兒,這樣的瀟灑不羈,這樣的膽識過人,這樣的野性自由,千機璟才會對她情有獨鐘!
然,對趙曦兒而言,她的灑脫與不羈,已經(jīng)被這深宮囚禁!千機璟永遠都不會知道,為了能站在他身邊,趙曦兒正在努力適應這原本不屑的,陰暗冰冷的皇室后宮!
“皇上,曦兒好困。”
“在朕懷里,好好睡吧!”
鸞秀宮靜了。
霓裳拂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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