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

手眼通天

第五十章 復(fù)盤

手眼通天 暗形 2175 2018-02-03 16:18:10

  他說這話的口氣很狂,大有一副“老子早已看透一切,不服你來打我啊”的姿態(tài),換成是誰,都會感到不爽。

  任真也不爽,但是只能默默忍著,說這話的人是天下第四,他還敢怎么著。

  同時,他緊繃的神經(jīng)也稍稍松弛。既然這瞎子想出言教訓(xùn)一頓,那就滿足人家的欲望,靜靜看他裝逼就是了。

  楊老頭站在窗前,背著手,以俯瞰姿態(tài)面對窗外的光亮世界,此時漸漸顯露出宗師氣度。

  “我說這話,你肯定會不服氣。但從你最近的作為來看,你對這盤棋的來龍去脈,簡直是一竅不通!”

  任真面色平靜,“愿聞其詳?!?p>  楊老頭哼了一聲,淡漠地道:“在你回七峰的這些時日里,北唐風(fēng)起云涌,發(fā)生了多少大事,你究竟知不知道?”

  任真沉默不語。這種問話通常都是自問自答,他當(dāng)然不會接過話茬,他正想聽聽,山下的俗世里興起了哪些風(fēng)浪。

  “京城八大武侯,手掌軍權(quán),算是朝堂武將的半邊天了,要么明升暗貶,要么調(diào)離長安,被皇帝拆得七零八散。最近新上任的兵部尚書,你猜是誰?呵呵,袁崇煥!”

  “讓袁白眉的兒子來執(zhí)掌兵權(quán),這跟交給儒家有何分別?不止如此,連駐防諸州郡的幾位兵馬都督,也紛紛離任輪換,脫離各自經(jīng)營多年的親軍?;实劢K于下定決心對軍方動手了!”

  在這個世界上,儒家既是學(xué)術(shù)流派,又有自身的修行法門,并不像任真前世那樣,儒家只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只會舞文弄墨,唇槍舌劍。

  當(dāng)世儒生,有強(qiáng)大的戰(zhàn)斗力,也能領(lǐng)兵御敵,只是不如兵家的人更嫻熟罷了。

  “幾天前,蟄伏會稽六郡的東吳余孽叛亂,朝廷派兵前去鎮(zhèn)壓,統(tǒng)軍的主帥挺有意思,居然是夫子座下的十哲之一,封萬里!不出意外,他將是大唐開國以來的第一位儒將!”

  聽著這些軍政大事,任真臉色微變。這一個多月里,他忙于竊亂云遙宗,真沒預(yù)想到,北唐朝局會發(fā)生如此大的動蕩。

  “軍方領(lǐng)袖都出自兵家,皇帝出手進(jìn)行大清洗,說白了,就是在打壓你們兵家這一派。流傳那么多年的重文抑武,如今總算開始了……”

  重文抑武的傳言,這幾年越來越盛行。歸根到底還是因為,多年前的那場兵變,在皇室心里留下深深的陰影,至今對軍方仍有猜忌,不敢不防。

  提拔儒家文人,培養(yǎng)一批自己扶植起來的儒將,這就是北唐的應(yīng)對之策?;实墼噲D通過這次大換血,加強(qiáng)對軍隊的掌控,以防重蹈將領(lǐng)叛變的覆轍。

  說到這里,楊老頭轉(zhuǎn)身,走回桌前坐了下來。

  “我為何要跟你提起這些?兵家分三脈,以你們劍道為首?;实鄹依讌栵L(fēng)行,大刀闊斧施行新政,首當(dāng)其沖的緣故,就是因為你這位劍圣跌落塵埃?!?p>  任真跟著回到座位,目光閃爍不定,默默品味著這話里的意味。

  “法家有句話說得好,儒以文亂法,兵以武犯禁。山下的王朝皇室為何對山上的道統(tǒng)門派畢恭畢敬,情愿推崇供奉?那是因為他們忌憚大修行者的手段,怕那些人沖冠一怒,殺他個伏尸千里,人心喪亂!”

  方桌前,小家伙坐在旁邊,托著下巴聽老瞎子說話,眼睛一眨一眨,安靜得出奇。

  “不是每個武修都能威脅到朝廷,更別提那森森皇城、巍巍皇權(quán)。偌大兵家,真正能讓龍椅上那人顫栗的,就只有你顧劍棠一人而已。你若不行了,他們還有何敬畏可言?”

  任真點頭,聽懂了他的意思。

  皇室強(qiáng)者如云,其實就是俗世里最強(qiáng)大的世家,其底蘊(yùn)深不可測,絕非哪方宗派所能抗衡。只有臻至八境的巔峰強(qiáng)者,才有實力突破重兵圍困,最終殺到皇帝面前。

  這也是為何皇帝欽封圣人的原因。

  什么“才德全盡,謂之圣人”,都是冠冕堂皇的狗屁,其實只是怕了而已。

  劍圣一倒,兵家就再無能讓皇室懼怕的倚仗。沒有倚仗,就會失勢,就會喪失曾經(jīng)擁有的一切。

  所以楊老頭才說,今日之根源,起于顧劍棠。

  任真嘆了口氣,“如果那把鐵傘沒有叛出……”

  “可惜沒如果,”楊老頭冷冷打斷,哂笑道:“更何況,當(dāng)年那筆舊賬也要算在你頭上?!?p>  任真悻悻地閉嘴,不想替顧劍棠背這黑鍋。

  “繞了這么大一個彎子,就是想提醒你,作為一家圣人,你身系天下氣數(shù),千萬人之命運,就算你想破罐子破摔,也得替你身后那些人考慮考慮!消停一點,潛心修行難道不好嗎?”

  任真抬頭,欲言又止。

  他大概知道,這瞎子指的是南下金陵、北歸云遙那些事。類似論調(diào),他已經(jīng)聽薛清舞說過太多遍,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楊老頭心如明鏡,“看”到他的異樣表情,冷笑不止,“看來,你還是一竅不通。你是不是覺得,你做事自有用意,別人是不懂裝懂?”

  任真啞然無語。這瞎子不僅說話口氣嗆人,尤其是這副冷傲表情,實在太欠揍。

  “你若不服,那我就一一說給你聽!你在金陵潛居半年,世人皆不知你的用意,我卻能猜出大概。以你的出身和際遇,原本跟金陵并無瓜葛?!?p>  楊老頭略微停頓,眼瞼猛然一動,“若是非要找關(guān)聯(lián),那就應(yīng)該落在那人身上!畢竟當(dāng)年,他就死在金陵,那座煙雨劍藏,據(jù)說也藏在金陵!”

  任真神情劇變。

  楊老頭抬手,示意他別急著否定,繼續(xù)說道:“無論是找劍藏,還是別的東西,你的目的大概都跟那人有關(guān)。一個死人的東西,能有多大用處,值得你豁出性命去找嗎?”

  任真聞言,眼眸驟然瞇了起來。

  楊老頭咳嗽幾聲,說道:“就算值得,你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韙,那么,你也肯定是發(fā)現(xiàn)一些蛛絲馬跡,看到希望后才決定動身,對吧?畢竟,你已經(jīng)足足隱忍了十六年……”

  任真低著頭,看不見表情。

  “這就是事情的關(guān)鍵。我不清楚,你究竟了解到什么,你也沒必要告訴我。你只要冷靜下來,仔細(xì)想想前因后果,你為何會突然發(fā)現(xiàn)線索,是誰告訴你的,他為何突然想告訴你……”

  話還沒說完,任真豁然抬頭,寒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說,那人知道這線索對我太重要,所以故意透露出來,想讓我南下送死?所以,這是招借刀殺人?”

  他不是沒想過,此事背后另有玄機(jī)。他甚至專門安排鷹視堂去查過,顧劍棠南下前見過哪些人,有何異常舉動。只是,結(jié)果一無所獲。

  難道這楊老頭知曉答案?!

  楊老頭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如果你死了,或者廢了,這天下會發(fā)生什么?誰最獲益?誰想看到接下來的局面?”

  任真悚然一驚,聯(lián)想到他最初說的那些朝局動蕩,隱隱猜出了答案。

  “直至剛才,你一直都以為,你南下金陵,就是這盤棋的開端。其實你沒看懂,在你作出決定之前,有人就已經(jīng)走了一步棋?!?p>  “顧劍棠,你只是枚棋子,下棋的人并不是你啊……”

  

暗形

復(fù)盤,是棋類用語,指的是一盤棋下過后,雙方從頭一步一步的重下,推敲解析這盤棋。   這一章復(fù)盤了整盤棋的第一步,劍圣南下,下一章再復(fù)盤任真北歸,也是第一卷最后一章。   前方高能提醒,下一章會有爆炸性劇情!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