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助東莊度過這一道難關(guān),李秋水覺得對于這一家的恩情也就可以告一段落了,而他也將繼續(xù)以前的夢想,去走出去,去看一看更遼闊的世界。
對于三人的到來,老人艾倫是極欣喜的,但是他卻也并未對三人抱以太大的期望,他并不認(rèn)為這三個孩子能做些什么。
眼下東莊的困境是有目共睹的,而三個孩子雖然失去了莊子的庇護,但是很顯然的他們過的不錯,這一點老人已經(jīng)從三人背包中的各種雜物和三人身上的裝備看出來了,他覺得這時候不應(yīng)該再把三個孩子也牽扯進來。
這一夜,老人在確定三人暫時生存無礙后,并沒有同意姐弟倆留下來的請求,在天亮前,三人被老人強行的“趕出了”東莊。
白天里,三人重新回到了撒哈拉城里,有錢好辦事,他們很輕松的就在靠近東莊的城門附近租下了一處小院子。
將東西歸置一番之后,李秋水看著姐弟二人臉色很差,心下嘆息,便留他們在院子里休息,李秋水單手握住院門的把手,稍稍停頓,還是拉開,一步邁了出去。
隨后的七天里,或者是李秋水單獨一人,或者是三人一起,已經(jīng)是將撒哈拉城轉(zhuǎn)了個大半,其實,撒哈拉眼下的形勢并沒有三人最初所想的那么復(fù)雜。
在一定的高度上看,如今各大勢力雖然明爭暗斗不止,但是基本都保持克制,這一次撒哈拉的順利會師原本便是因為對智慧猛獸的恐懼所致。
當(dāng)所有人都到了撒哈拉,卻發(fā)現(xiàn)被毛圩部族重創(chuàng)的智慧猛獸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銷聲匿跡了,獸群雖然沒有撤退,但也沒有再擴張。撒哈拉一下子聚集了這么多人,壓力是很大的,隨著獸群的日日不見蹤影,各大勢力便開始派人一趟趟的回轉(zhuǎn)去運輸各自的積蓄去了。
撒哈拉一下子聚居的人太多,又沒有那么多事情需要這么多人做,于是為防閑來生變,便聚集了些閑散的人手利用隨處可見的林木和石頭修筑了撒哈拉城。
而且無論如何,一座城池?zé)o疑很有安定人心的作用,盡管在面對獸群的時候它的防備能力可能并不怎么樣。
沒事做的修筑撒哈拉城,不讓人省心的便打發(fā)出去獵殺猛獸、采摘草藥,各大勢力如此才終于是放下心來派人回到祖地運輸那些積蓄,互相防備之余撒哈拉便是陷入了一種常人難以察覺的詭異的平靜之中,而這也同樣是給了東莊一些喘息的時日。
否則的話,區(qū)區(qū)數(shù)百人只怕還震懾不住所有人吧。
李秋水覺得當(dāng)各大勢力的那些積蓄運輸?shù)牟畈欢嗔?,能騰出手來的時候,可能東莊的末日也就要到了,然而更重要的是按照東莊目前的困境可能還堅持不到那個時候就要垮了。
在運輸完結(jié)之日,撒哈拉必定會有一場大變故以決定人類到底是學(xué)習(xí)他們的祖先勇敢的反抗智慧猛獸還是直接窩囊的遷徙。
天越來越暖和,春天已經(jīng)完全的降臨在這片大地上了。
小院中,李秋水坐在坐墊上靠著大石頭,曬著太陽,半瞇著雙眼,手中無意識的搓弄著一顆小石子,身子好久都不見動彈一下。
杰妮從廚房出來,路過,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最近李秋水總是這個樣子,曬著太陽發(fā)呆,問他他也不說,總是神秘的笑著說要保密。幾次之后姐弟倆便也不問了。
甩了甩腦袋,鬢角的兩根小辮子一跳一跳的,換上了干凈整潔的衣服之后,經(jīng)過一個冬天的成長,如今的杰妮越發(fā)出落的光彩照人。
轉(zhuǎn)了個彎兒,走進房中,杰西仍在修煉,在確定了父母的死訊之后,杰西變得很沉默,每天里只是修煉內(nèi)力和武技。
三人中的兩個人,一個整天沉迷于發(fā)呆,一個沉迷于修煉,這讓杰妮感到很不自在。
這是她渴望的安寧的生活,卻不是她所期待的那個樣子。
收攏了思緒,杰妮站在杰西身前不遠處,準(zhǔn)備喊醒他起來吃飯,不自覺的目光落在弟弟的臉龐上,杰妮愣了愣,不知道何時起杰西的嘴唇上已經(jīng)有了一小片黑乎乎的絨毛,她竟一直都沒注意到過。
“原來,杰西已經(jīng)長大了啊!”杰妮不無感慨,記憶中的弟弟還是那個整天跟她打鬧不休的頑皮的惹人煩的熊孩子,可現(xiàn)實中的弟弟已經(jīng)長大成人了,而她也從照顧弟弟變成了被弟弟和別人照顧著,她現(xiàn)在所能為弟弟做的竟只是洗衣做飯這些雜物,杰妮突然明了弟弟已經(jīng)可以為她遮風(fēng)擋雨了。
或許是姐姐太過長久的注視,即便是姐姐沒有弄出什么動靜,杰西還是察覺到了,睜開眼就看到姐姐正呆呆的看著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伸手在杰妮眼前晃晃,杰西輕聲喚著:“姐?姐?”
“啊,啊?”杰妮終于從胡思亂想中回過神,杰西已經(jīng)站起來了,杰妮一手不自在的拂了拂小辮子道:“你醒了啊,我來喊你吃飯。吶,你起來了,就走吧。”
杰妮說完就有些慌張的轉(zhuǎn)身就走,杰西不明所以,搖搖頭不去想,出了門看到李秋水還在院中曬著太陽發(fā)呆,杰妮慌亂中把李秋水給忘記了。
杰西喊了聲:“秋水,吃飯了?!?p> 李秋水頭也不回,身子不動,舉起一只手向后揮了揮,懶散的回道:“知道了,就來。”
······
天又黑了,遠處依稀還有些喧鬧傳來,那是即便夜里也不熄燈火的街市、賭坊、酒館或者妓院。
在姐弟倆的目送下,一身黑衣的李秋水扛著一個比他人還高的大包一步步的邁進了黑夜中,倏忽,便不見了。
杰西和杰妮并排在門口望著那個方向,好久才收回視線。
杰妮猶豫著,望著弟弟,嘴唇動了動,一聲低低的“杰西”才剛出聲,杰西已經(jīng)轉(zhuǎn)身向后走去,留給她一個黑乎乎的背影,一句輕飄飄的“我知道”傳來,低低的腳步聲響了幾次,杰西的身影也不見了。
杰妮知道弟弟又去修煉了,杰西廢寢忘食的修煉,李秋水也勸過,但是效用不大,杰西依舊我行我素,好在有李秋水在,杰西也出不了什么大亂子。
杰妮也想勸勸弟弟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緊了,可是她卻找不出什么好的借口,在這個春天不久以后的變革中他們都是浮萍。
弟弟的身影已去,李秋水也已經(jīng)消失,杰妮仰望星空,這里只有她最沒用,無聲的淚水滑落,她心中有無限的思念:“父親,母親,我好想你們!杰西長大了,也變了;秋水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也變了;莊子也變了;這個世界都已經(jīng)變得我快不認(rèn)識了!”
一個人在門外無聲的對著星空哭泣,院中杰西的身影在陰影中浮現(xiàn),他靜靜的望著姐姐哭泣的身影,同樣無聲的嘆息,轉(zhuǎn)身離去。
又哭了一會兒,杰妮吸著吸鼻子,抹干凈眼淚,轉(zhuǎn)身邁進院子中,關(guān)上門,再轉(zhuǎn)身,她也要去抓緊時間修煉了。
······
黑暗中,李秋水雖然扛著一個比他自己還要高大的大包奔跑,卻好似一點也不吃力,身形輾轉(zhuǎn)騰挪很是靈活。
他沒有走城門,而是左繞右繞的在一片雜亂無比的地方出現(xiàn)。
撒哈拉城并沒有完全筑好,反正閑著的人不少,老人、婦女、孩子都很多,各大勢力們也不催促,反正只是給他們找個事兒做而已,照大了修就是,材料遍地都是,他們也僅僅只是供給一點飯食而已。
李秋水所在的這處就是還沒有筑上城墻的一處,黑暗中不可視物,李秋水站在角落里細細的傾聽周圍的動靜,過了好一會兒終于是動了,沒人能看見他扛著大包猶如跳舞般在一堆堆雜亂的擺放物間跳躍,不帶起一絲聲響。
幽靈般的身影不多時便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城外,李秋水靠在角落里“呼呼”直喘粗氣,即便這里他已經(jīng)算得上是熟悉無比了,但是每一次路過這里,他依舊感覺緊張非常。
屁股下的大包扎的非常結(jié)實,給他硬邦邦的感覺,這是給東莊送去的一些肉食、干糧、食鹽等生活必需品,每隔兩三天他便會來送一趟,這些東西雖然對近五百人來說依舊不足,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卻足以讓他們能夠在事情出現(xiàn)轉(zhuǎn)機之前一直撐下去,何況東莊的人自己也是有一些微薄的進項的。
待得李秋水扛著大包渾身濕漉漉的到了東莊外,已經(jīng)是深夜了,李秋水謹(jǐn)慎的打量四周,直到確定只有他一人后才扛著大包徑直沖向遠處的那一片草棚。
輕輕的叩響卡倫的破木門,李秋水已經(jīng)透過門上的破洞看清了門后的情形,直接就推門進去,將大包放下,一臉汗津津的李秋水笑呵呵的望著對面幾人,點頭打招呼。
老人卡倫一身灰衣坐在那,笑著對他點頭:“來了!”
身旁卻也坐著個灰衣老者,看樣子和卡倫年紀(jì)不相上下,此刻也正笑著對李秋水點頭,李秋水身上一緊,后便放松下來,每次看見這老頭,李秋水都有些不自在,只因李秋水曾在這個老頭的手下一招敗北,實在是太恐怖了,那種出手的氣勢、速度和力量,李秋水每每想起都是一陣悸動。
老人名叫卡洛斯,也是現(xiàn)如今東莊的最強者,余下之人的武力已經(jīng)多上不得臺面。
卡洛斯身旁還有一個坦著胸膛的大漢,一身粗布衣衫穿的松松垮垮,聽見李秋水敲門聲便站了起來,此刻正低頭對著李秋水無聲的笑,大嘴裂開,李秋水已經(jīng)能看到里面的小舌頭了,只是眼神卻總是往李秋水身后的大包上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