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水能載舟
沒人回應(yīng)。
青山弟子依舊目瞪口呆,他們眼中一向厲害的師傅,竟然被一劍殺了。
而且,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陳苓深吸了口氣,示意吳天詢看向地上眾多尸體內(nèi)。
一個脫離了身體的手臂,喉嚨處還有淡淡鮮血流出,兩只眼睛瞪得很大,似乎死的很不甘。
他躺下的臉剛好正對吳天詢與張望月兩人,兩顆不大的眼睛也好似瞪著兩人。
聯(lián)想到穆澤手中那把還在淌血的劍,吳天詢明白了什么。
那個病殃殃的人將一個五階高手殺了,還砍下了他的手臂。
青山院的人團結(jié),但并不代表他們不明是非,尤其到了吳天詢這個年紀,反而更加理智,對事情的認知,遠遠不會從表面來看待,尤其剛剛那個女子的話還猶如耳側(cè)。
吳天詢明白,這里面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內(nèi)情。
傅駱參與了黨爭,所以被他們自己人清理了門戶。
就算回到了青山內(nèi),面對院長也有了說辭。
可魏衍呢?
他在青山院內(nèi)雖算不上中流砥柱,可他是眾多弟子師長,能夠沒有任何理由就一句他死在了穆澤手里?
越想下去,吳天詢臉上冷意越盛。
他看向了穆澤,厲聲責(zé)問道:“穆小兄弟能否給在下一個解釋,我們千里護送你入草原,舍棄自己性命救你,為何你卻恩將仇報”。
穆澤轉(zhuǎn)過了身,隨手將劍一扔。
劍本身就不是他自己的,只是剛才從尸體堆內(nèi)隨手撿了一把。
他看了張望月一眼,對方嘴角殘留著血痕,胸口上更有一個黑色的腳印,“吳老想要原因,何不問問自己人”。
吳天詢冷哼一聲,轉(zhuǎn)而看向了陳苓及眾弟子,“陳苓,你說,怎么回事”。
陳苓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在組織語言,隨即松開了手中劍,面色郁郁,“魏衍似乎被人委托殺了穆公子”。
一句話,便將魏衍的死解釋了清楚。
“黨爭”?
張望月擦了一把嘴角的鮮血,目光變得怨毒,戾氣開始散發(fā),他想到遠處躺著的一具尸體。
那具尸體在崖頂中劍跌落下來下來后,早已摔的血肉模糊,在尸骨成堆的地上,根本無法分辨出那個是傅駱。
陳苓點了點頭,似乎不太敢確定,畢竟之前魏衍并沒有說什么,道:“應(yīng)該是”。
“應(yīng)該是?”
吳天詢臉上冷意越來越盛,陳苓羞愧的底下了頭顱,畢竟剛才如果他不提議上崖頂走一遭,魏衍也不會想著那時出手。
那么現(xiàn)在也不會多出一具尸體了。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魏衍剛才不出手,總還是會找機會的。
風(fēng)雨沒了,鮮血開始沿著車轅匯集在一起,漸漸變成一條小小的血河。
今夜死了很多人。
吳天詢沉默著沒說話。
不管魏衍是不是真參與了黨爭,就沖著他對現(xiàn)在身為北巡查使的穆澤出手,那他也該死。
“休息一晚,明日再次出發(fā)”。
一聲爆喝,吳天詢找了一個還殘留著雨水的大石坐了下來。
其余弟子跟張望月及陳苓兩人聚在一起,沉默一會后都去了吳天詢那邊。
不過他們并沒有交談,都在閉目養(yǎng)神。
穆澤讓王月回到了馬車內(nèi)休息,他已經(jīng)搖搖欲墜,只是用劍勉強支撐著,如果在不去把那身雨血混合在一起的衣服脫了,一用一日就會感染風(fēng)寒。
隨著都沒人交談,峽谷內(nèi)開始顯得死一般寂靜,穆澤抬頭看向了漆黑的崖頂。
那里只是模糊一片,隱隱可見干枯的樹枝,及延伸出崖壁的陡石。
吳天詢身上的傷是摔出來的,不重,而張望月胸口黑色的腳印告訴他,上面發(fā)生過打斗。
傅駱死的太快,一上崖頂尸體就倒了下來。
穆澤并不覺得,張望月及吳天詢兩人聯(lián)手,可以輕易殺了上面的人。
或許可以,但絕對不會只有張望月一人受傷。
將一個小瓶子扔進了馬車內(nèi),穆澤站在外面道:“將藥粉撒在傷口上,可以讓你更快痊愈”。
里面有打開瓶塞的聲音,但卻沒有話語傳出。
不久,吳天詢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穆澤面前。
沒有避諱,當著所有人的面,吳天詢眉頭擠在一起,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會對你不利”。
“嗯”。
“既然如此,那為什么還要答應(yīng)前往草原”?
穆澤沉默了,選擇了不回答。
吳天詢沒在問。
這是屬于穆澤的秘密了。
他扭頭望向了聚在一起休息的張望月及陳苓等人,那些人顯得很疲憊,有不少人已經(jīng)靠著馬車睡了過去。
穆澤同樣看到了,悠悠嘆道:“朝廷每年往北國支助的糧草,鎧甲及兵器加起來就可以達到千萬兩白銀,一旦戰(zhàn)爭結(jié)束,他們的利益又從那里來,僅靠朝廷每年發(fā)放的那點供祿,可以維持他們在清水樓的巨額消費?”
吳天詢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穆澤為何突然說這樣的話,但從今夜的這場刺殺來解析,他覺得穆澤說的很有道理。
可利用帝國的百姓來維持自己的利益,吳天詢想想,便覺得有些人確實該死。
一抹憂慮之色泛于臉上,如果這次議和不成功,也不知戰(zhàn)爭還要持續(xù)多久。
“聽說去年朝廷發(fā)放北國的銀兩已經(jīng)達到了八千萬”,吳天詢想到了一些傳言,這些傳言在京都城私底下傳,很隱秘,但也總有一些風(fēng)聲傳到了他們耳里。
這么恐怖的數(shù)字,如果用在大周建設(shè)上,不知多少百姓可以享福,可以救多少災(zāi)民。
穆澤并沒有聽說過這些,那時他并不在京都,道:“誰知道呢?這是大周的機密,一旦到處都傳開了,就又要死人了”。
“陛下會因為阻止謠言殺人?”
吳天詢似乎有點不信。
穆澤抬頭看他一眼,常年處在青山上的人,或許并不會去想這些。
“八千萬用在了戰(zhàn)爭消耗上,總會有人不滿,覺得陛下做的不對,最終站在大義的名義上站起來反抗”。
穆澤輕輕搖了搖頭。
吳天詢由他的話想到了前朝南慶。
南慶的滅亡雖然不是由戰(zhàn)爭導(dǎo)致的,但帝國內(nèi)的蛀蟲太多,大臣為了維護自己利益,不顧百姓死活,最終開國皇帝才奮起反抗,導(dǎo)致比現(xiàn)在大周還要強大的國家走向了滅亡。
難道大周也要走前朝的路?
吳天詢不由沉思了起來。
只聽穆澤接著道:“現(xiàn)在的大周,不就是有人在走前朝的路,利用戰(zhàn)爭來取得自己利益嗎?
外頭已經(jīng)有了傳聞,于旦之前十年都沒攻入北國,之所以現(xiàn)在幾天就能夠做到,就是有北國百姓暗中替他們引了路,避過了孫將軍安排在北國邊沿駐防的將士”。
一聽,吳天詢倒吸了口冷氣,“這么說,北國已經(jīng)……”。
“如果換做吳老您是北國百姓中的一員,您所處的家鄉(xiāng)連年征戰(zhàn),需要四處躲避來自草原的侵略,而自己所信任的國家已經(jīng)不在能保護自己,您會怎么做?”
穆澤再次看了吳天詢一眼,不在說話。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吳天詢不斷變換著臉色,最終無奈道:“算了,不談這個了,穆小兄弟的武藝,可是師從何人,怎從沒聽人談?wù)撨^”。
“自己不斷勤加苦練,上不了場面的”,穆澤似玩笑般應(yīng)了一聲,而后正色道:“吳老還是早些休息吧,今夜就由在下看著,無事的”。
吳天詢張口,不過一想到眾弟子的疲憊,到嘴的話還是沒說出口,謝著回應(yīng),“那就有勞穆小兄弟了”。
聽風(fēng)言語
今天第一章,沒有存稿的我,看看晚上有沒有時間寫出第二章,昨天欠下的要還啊,不過有收藏還是會更有動力的。